他动作很轻,但叶雪理还是被惊醒了,迷蒙的睁开眼睛,感到自己身前好像笼罩着一团阴影,他被吓了一跳,直直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定睛看清跟前的人是谁,他才松下身上的神经,软回沙发上:老公
鹤爵翻着手里的书:这么长时间,就看了这两页?
叶雪理偷偷用手抹掉嘴角的口水:我,认识的字不多,就是这两页里也还是有很多不认识的,所以读的很慢。
鹤爵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不认识字?
叶雪理点点头:敛敛很忙,只教了我一点,有很多字我都不认识
说完像是怕鹤爵会嫌他笨,又着急的说:不过他教过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全都记住了!
鹤爵沉默一会,把书合上,低头看着他:还想认识更多的字吗?
叶雪理非常认真的点头:想,我喜欢看书,想学更多的字,想要看很多书。
鹤爵点点头站起身:时间不早了,出去吧。
叶雪理仰头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真的好高啊,敛敛已经很高了,可是老公比敛敛还要高,让他一下就想到一个自己所知道的为数不多的成语,伟岸挺拔。
刚出书房便闻到空气里有很好闻的香气,吴妈站在餐桌前布置碗筷,看到他出来忙跟他招手:雪少爷快过来,洗手吃饭了。
叶雪理四处张望,看到鹤爵站在窗前打电话,侧脸的轮廓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下显得比平时更加深邃,他觉得很好看,像书里写的铺满繁星的夜空,开满花朵的花园那样好看。
雪少爷?
听到吴妈的声音,叶雪理呆呆地回过神,走到餐桌前时还有些犯迷糊,无意识说了句:老公真好看。
吴妈因为他没头没脑的话愣了愣,看一眼他的脸,笑着说:要说好看,吴妈活了这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雪少爷你这么漂亮的娃仔。
叶雪理眨眨眼睛,一脸迷茫。
吴妈没再说什么,拉开椅子让他坐下来:雪少爷快看看今天的晚餐合不合你胃口,你今天中暑身体不舒服,吃得清淡点比较好,这云吞小馄饨鲜的很,还有虾油鸡蛋羹,或者喝点养胃的甜汤也行。
叶雪理看着满桌子的东西,刚想说他不饿,头顶便响起熟悉的低沉嗓音:吃完一碗鸡蛋羹,小馄饨也吃掉。
叶雪理的耳膜被这个声音震得酥酥的,抬起头,看到鹤爵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拉开椅子在对面坐下。
看着他的表情,叶雪理又想到早上被他逼着喝牛奶的画面,一紧张没忍住就打了个嗝。
鹤爵的视线便又投过来,叶雪理很不好意思,小脸涨得通红,耳朵根子也有点烫。
他的五官皮相生的实在是太好了,害羞的时候面颊潮粉,睫毛颤颤的阖下来,半掩住黑眸里的水光,明明是一张干净的不掺杂任何欲望的小脸,却又艳丽的叫人移不开眼。
吴妈看得呆了会,笑着说:这两天一直看着雪少爷,回去看到自己家里那两个臭小子,就跟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糙的很,这人跟人真是不能比,您说是不是啊少爷。
鹤爵也在看叶雪理,刀刻般的脸庞线条硬朗,浓眉低压,眼眸深沉如雾海。
见他不回话,吴妈还好奇的往他那边瞅了瞅。
鹤爵已经收敛了眼神,喉头微动,开口时声音有些哑:吃饭吧。
叶雪理到底还是没完成鹤爵给他下的任务,小馄饨吃了几个,鸡蛋羹也就只动了小半碗。
鹤爵看他剩的多,刚想发作,就看到他苦着小脸,一双眼睛湿漉漉的,里头都是怯意。
鹤爵已经到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无奈放柔语气:晚上可以不用吃太多,明天该吃的还是要吃完。
叶雪理见自己逃过一劫,人又立刻支棱起来,跳下椅子,小跑着到鹤爵跟前。
鹤爵还没吃好,继续慢条斯理地喝着汤,等碗里的汤见了底,他才拿起一旁的手帕擦嘴,动作优雅得体。
叶雪理在旁边站着,小脑袋随着他的动作一上一下,满脸的乖巧。
吴妈看得好笑,忍不住说:少爷,您看雪少爷,他可真亲近您。
亲近?鹤爵转过头,看到一双湿漉漉的小鹿眼,清澈分明,因为刚喝了热汤的缘故,小脸微红,鼻头也是湿润的粉色。
看到自己转头看他,又上前一小步,声音软软的叫他:老公。
这两天下来,鹤爵已经逐渐习惯了这个称呼,微眯一下眼睛:吃好了就自己去玩。
话一说完旁边的吴妈就没忍住笑了:少爷,您当雪少爷是没长大的小娃呢,让他玩什么。
鹤爵抿下唇:不然他总黏在我身边做什么。
吴妈看一眼他的脸色,觉得他说这话时似乎只是单纯的困惑,并没有动怒的意思,便大着胆子尝试着说:少爷,再怎么说,您跟雪少爷也算是成了婚的,你们两个再怎么亲密,也都是理所当然的。
听到成婚两个字,鹤爵愣了一瞬,心里有些许的震动。
虽然这叶雪理从头到脚哪哪都像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可他的确是自己的婚配对象。
他们是伴侣,以后要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甚至迟早有一天要同床共枕。
可这么多年他独来独往一个人生活惯了,之前答应鹤老爷子联姻的要求时也根本就没有考虑太多,想着不过是为了哄他开心,这样自己以后在鹤家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娶回来在家晾着也不碍什么。
他有预想过这个联姻对象是什么样的人,或许是被娇宠坏了的小少爷,又或许是为了家族利益带着目的来接近他的心机深沉之人。
但所有的这些想法,都在他见到叶雪理时显得如此的可笑和荒诞。
他到现在都记得大婚当晚初见到叶雪理时的情形,漂亮娇弱,不染纤尘,看到他那双眼睛的一瞬间甚至有种心灵都被洗涤的感觉。
要不是亲眼见到,他真的不敢相信,在现如今物欲横流的乌糟社会里,竟然还会有人有如此纯真干净的一双眼睛。
他太特别了,像是一个异类,硬生生的闯进自己的生活里,在自己这样的人身边,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不能当看不到,也不想给他过多的眼神,谈不上喜欢他,也犯不上对他厌恶。
这短短两天下来,鹤爵竟生平第一次有一种不知道该拿某个人怎么办的挫败感。
对他来说,这个叶家的小少爷似乎比他在鹤家以往遇到的任何险境都要来得棘手。
看他眉头紧锁一脸严肃的模样,叶雪理往后退了退,看向旁边的吴妈。
自家少爷是个什么阴晴不定的性子吴妈肯定是知道的,叶雪理胆小,肯定是觉得害怕了。
笑着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吴妈才小声开口:少爷,时间不早了,雪少爷今天身体不舒服,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
鹤爵回过神,抬头看一眼:去吧。
吴妈想了想,又问:那还让雪少爷睡昨天的客房吗?
毕竟刚发生早上那件事,让叶雪理继续住那间客房总归不太合适。
鹤爵似乎也想到了早上的事,看了看小少爷无辜的一双眼睛,沉默片刻,轻声说:他的东西昨天都放在那间客房里了,你去收拾一下,暂时,先送到我卧室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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