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几日,可能祈福有用,在李氏送饭来之前,画便都能卖完。他藉着还愿,每日都到妙觉寺,分吃食给那人。
他发现婆婆所言不假,只要食粮尚足,那人隔日便不会出门乞讨。看着那人所在此时空荡无人,他不觉微微扬起嘴角。
朵纳发觉张道玄近日心情不错,问了原因,只说是画卖得顺利。
其实,有件事让他隐隐心焦——那人戒心重,是以他希望那人能先主动询问他的名姓,之後他便能顺势问出那人的身分来历。可事与愿违,那人没问过他,也没看香案上的画,似乎对一切都不感兴趣。
本以为情况已经够糟,哪知有更糟的事在後头等着他。
这日午後,他照样带吃食去找那人。张道玄走入妙觉寺向他问好时,他如往常没有回应,甚至当场别开脸,张道玄内心疑惑,却先去参拜菩萨。
拜完後,他笑着对那人道:「我带了糯米甜糕,听说是泰和有名的小吃,是以多买了些,等会儿也留些给你。」糯米甜糕是张道玄自小最Ai吃的糕点,後来入g0ng八年没什麽机会吃到,甚是怀念。既然是自己Ai吃的,他料想那人应也Ai吃,所以特意买来。
那人看都不看他,只冷冷说:「你拿去分给别人吧,我不吃。」
他的态度变得太过突然,张道玄愣了一下,才回道:「在这里,我最和你认识,不分你吃,又拿去分谁呢?」
那人斜睨张道玄一眼,又别过头去,语调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冷y地说:「就算我是乞丐,也不需你可怜。李婆婆上午来过,我才知道你压根不是来拜佛的,是受了她的嘱托来找我。」
张道玄这才恍然大悟,心叹婆婆真是坏了好事。X情孤高的他怎麽能忍受被人怜悯?这下可好,之前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现在反倒离得更远了。
那人果然立刻开口:「你今後别来了,你是个连在菩萨面前都敢撒谎的骗子,我不见你这种人,也不吃你送的东西。」说话时,那人仍将头向右倾,双手也藏在身後。纵然他料到张道玄可能从妇人那里知道了他有张残脸和一双烂手,但不将它们露出来是他留给自己的最後一点尊严。
见他此举,之前那种像是怜悯同情的奇特情绪又涌入张道玄的心头,他内心酸涩,张口为自己辩白:「我来见你,与李婆婆的请托无关。不瞒你说,我确实知道你的情况了,可我并非可怜你,才来找你。如果你毕生都要因为这样,阻止他人亲近,我也无话可说。前几日,我和你讲过自己没有朋友,你可还记得?我从未向人提起这事,却说与你听了,我想我应是将你当成知己了。」
那人闻言抬头看他,似有些动摇,却又立刻低下头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道玄见状,转头看向香案上的画轴,沉声道:「既然我把你视为知己,如若你真不愿见我,我也不会再来打扰你。但我不愿你误会我对你好,只是受人请托或是因为同情。」说完,他刻意把糯米甜糕留了一半下来,才转身离开。
张道玄不知自己的做法能否起效,若是无用,便是彻底完了。他难得地在作画时分神想着那人。早早就寝,却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次日起了大雾,那雾像是笼罩住张道玄的心头,他内心沉郁。到了摊子上,他不时注意那人来了没有,到午时,都未见那人身影。一想到他可能吃了甜糕,张道玄不禁转忧为喜。
午饭过後,天转为大晴,张道玄内心朗然,赶紧收拾摊子,想去见见那人。
朵纳将花交到张道玄手上时,见他嘴角上扬,便笑问:「张大哥,看你春风满面,难道是要去见意中人?」
张道玄闻言,收歛嘴角,道:「阿朵,你胡说什麽?」
朵纳不服气地喊:「阿朵才没有胡说呢。张大哥方才嘴角都提到鬓边了,不是在想心上人,谁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