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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刘协再来帮他们检测身体数据的时候,001忽然没忍住,手术台上睁开了眼睛。
“怎么,你不舒服吗?”刘协手里的针管停了一下。
只见少年摇了摇头,将手腕抬起来,写有,001的带子在空中划了一个圈。
“怎么了?”刘协不知道他的意思。
001想了想,又似乎劝了劝自己,嘴唇轻轻动了一下,然后张开先是一句:“我是001吗?”
刘协有些莫名他问的问题:“是啊。”
001蹙眉:“可是他…跟我不一样。”
刘协思考了一下,试探道:“002?”
001点头。
“他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说他不是002,他是夏子路,他说我也不是001,可是他也不知道我是谁,那你知道吗?”
刘协愣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在实验室长大的孩子。
下一秒,孩子又问了:“刑倪是我爸爸吗?”
这下不止刘协,旁边协助的护士手术刀直接掉在了地上。
刑倪从屋外走进来,看着手术台上的孩子,他俯下I身子:“你为什么这么问?”
001眨了眨眼睛:“他说谁对我最好,谁和我长得像,谁就是我爸爸。刘医生对我最好,你和我长得最像,刘医生不知道我叫什么,所以他不是我爸爸,你知道吗?”
刑倪看了看他:“你和我长得像,是吗?”
001丝毫没感觉到危险,茫然无助地点点头。
刑倪的手摸上他的脸,指腹划过他每一丝肌肤和骨骼。
“啊!!!!!!”
……
刑倪甩了甩手上的血,扭头对刘协道:“给他换一张脸,用合金。”
.
“住口吧…”
……
“住口吧!”夏子路忽然吼出声来。
然而这还是太微薄了,面对着几百人的声嘶力竭,一个人的声音再大也无济于事。
旁边的严炀彻倒是听到了,他面无表情的扛起火箭筒,对着天就是一枪。
“轰——”的一声下去,在爆炸的余波中,现场终于安静了下来。
“听他说。”平时一向最嬉皮笑脸的严炀彻淡淡道。
夏子路摇了摇头,茫然地看着前方:“你们为什么,要把火撒在他身上?”
……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分不清谁在伤害你们,谁在救你们吗?”
……
“还是觉得,这根本就是个发泄情绪的宣泄口,他都被I插了这么多刀了,再多一刀也没事的,是吗?”
听到这句话,姜烽回过头来。那张雕塑般美的、明明已经不可能有任何表情和情绪的脸上,竟然生生被夏子路品出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可他这一刻只觉得心痛。
真的,太心疼了,面前的这个男人,他的一生到底挨了多少刀,有多少次像小时那样呐喊求助,有多少次像一具尸体一样在大漠中醒来?
他觉得自己心真的好痛,快要呼吸不上来了,可他还要继续张口,把未完的话说完:“你们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
……
“他不是靶子,他是人,他不会痛的吗?”
……
“你们一个两个,商量好的吗?”
……
大漠寂静着回暖,战场硝烟未散,几百平民和十几个特种兵面面相觑,这其中也许只有两个人知道他在说什么,逆着光,姜烽好像说了什么,但夏子路已经被回忆里那个眼睛亮亮的男孩心疼得听不进去,只能依靠口型费力地辨认出,他说:“没关系。”
好一句“没关系”,曾经的那些,难道是一句没关系就可以和解的吗?
“……有人来了。”蒙童淡淡说。
这样一件大事,还是最容易激动的小姑娘,竟然都被叙述的这么平静。
已经疲惫到极点的他们都放弃了侦察和反抗,安静地等待身后的大批人马。
麦茨站在最前方,和蔼的微笑着:“怎么样,小伙子们?”
他看向姜烽:“我帮你回忆了一下刑倪是怎么对你的,你看,还是我们塞恩斯好吧?我看他那样对你,我是你,一定想不想就加入塞恩斯,怎么还会跑到乌托邦的萨拉城呢?”
姜烽冷面道:“不管你的事。”
第98章
次日清晨。
当天空再次敞亮起来时,暗褐色的土地上撒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咸味道。死人皮被恶臭的浓浆黏连在一起,各色的头发纠缠着干枯、沉进地底。
散落的弹壳硝烟味散,带着裂痕的器物四下乱丢。
方圆千百里只能勉强看到一出人烟。
前几个月所有的营救活动带来的人们都被聚在一起,一个挨着一个,面无表情地排着队等待安排,特种兵们面色凝重,低沉地坐在一排。
他们太强大了。
是的,在这个乱世,当地的组织无疑是最强大的存在,无论是赛恩斯还是乌托邦,对他们这些数着数来的特种维和部队而言都是难以挑战的存在。
“我们这算是被这个疯子一锅端了吗?”半晌,王合文苦笑着问,“还会有转机吗?”
顾炎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疲惫又熟练安慰道:“没关系的,金荀他们带着那个总经理回去了,组织要是知道了我们的情况,一定会派人来支援的。”
“谁会?哪个组织?”弦思冷冷一笑,“九处吗?”
这是大家心里的痛,更是王合文心里的痛,这一剂猛针扎下去,王合文猛然抬头,狠狠剜了一眼弦思,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严炀彻拦了下来:“你别跟他计较。他不会说话。”
“对。”邵钰也难得正色一回,他伸手搭在王合文肩膀上,向后面看了眼:“夏哥还在里面呢。”
说到这里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回头看了眼姜烽,后者并未说什么,只是低沉地坐在那里。
当麦茨提出要夏子路单独进去谈话的时候,大家本来都以为姜烽不会同意,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们俩竟然都很配合。
那时大家就发现,好像凡是事关乌托邦的那位大司令的事,都会让两人陷入无尽的压抑。
他们不知道两人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就这段模糊不清的经历对二者的任何一人进行安慰,不过左思右想,还是心照不宣地选择竭力去表演毫不在乎。
算上乌托邦的那次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他们这些在国内屡战屡胜的战士,哪怕在最危险的行动中也没有屈服过,经历过很多的事,能被选到这支队伍,起码在以前的上百上千次活动中是没有怎么体会过失败的。
可是自从他们踏上这片土地,就好像所有的任务难度都直接进入了地狱模式,他们遇到的困难被不断变态化,甚至有好多时刻他们开始怀疑这个魔幻的世界的真实性——正像王合文说的:“是不是他们其实一开就死了,这些都只是死后的炼狱世界?”
可是,假如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么那些切身死去的同伴呢?那些真实发生的血与泪呢?
门缝内传来几声轻微的窸窣声,门口做成一排的特种兵们立刻站了起来,小半分钟后,门内的人才走出来。机械精铁大门被小小的磁卡刷开,一个半球形机器悬浮在地面飘了出来。
“我们的人呢!“
“夏子路呢?“
“当时不是说好他只是进去说几句的吗?”
“你们到底把人放哪里了?”
声音此起彼伏,但半球形机器好像并体会不到这焦虑的气氛,他安静地向前滚动,然后圆滚滚的肚子轻轻裂开一个口子;”请各位跟着我走,该分配你们的休息室了。“
“我们……”严炀彻出声道,不过没等他后半句话说出来,一直沉默着的姜烽突然拦下了他:“走吧。”
“姜哥!”邵钰不禁喊了出来。
“怎么了?”姜烽回过头,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你……”邵钰后半腔的热血被激了下去,他看着姜烽过分平静的脸色,顿了半晌,迟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是不是有什么困难?还是和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