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2 / 2)

转眼到了阮承的待产期。

方泽坤早早守在产待产室内,他眼睛一刻不离地等着阮承,注视着他最细微的表情。

“难受吗?”

阮承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扶着墙缓缓地走动,他摇摇头:“不难受。”

方泽坤也不安地在病房内踱步,他显得比阮承更加紧张,眉心的紧锁成一个”川“字。

刚过了两分钟,方泽坤又忍不住问道:“现在难受吗?”

阮承有些无奈:“你不用这么紧张,我现在还什么反应都没有呢。”

方泽坤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闭了嘴。

太阳从东方移动到西方,天空从艳阳高照到群星满天,平日里的活泼得不行的小r_ou_球这会儿却安静得不行。

这一天,方泽坤问了不下十几次,阮承一遍一遍好脾气地回答着。在无人注视着的y暗处,阮承的眼睛软得像是化为了一滩水,没有人比他更爱这个孩子。

终于,一股甜腻的信息素的味道侵入方泽坤的鼻息,方泽坤蓦然起身,目光投向阮承。果然,阮承额角开始有汗珠不断沁出。

钝刀子磨r_ou_一般的痛觉席卷而来。阮承总觉得自己被惯得娇气了,不然怎么连这点疼痛都觉得难以忍受。

被推入产房的时候,阮承的心像是灌了满满的铅一般,沉重得似乎再无法跳动。

病床,墙壁,床单……所有的一切都模糊起来,阮承缓缓闭上眼睛。

眼前一片黑,在昏睡的前一秒钟,阮承脑内闪过的想法是:终于要结束了。

孩子生出来,方泽坤也就不会再对他这么好了吧。

第30章

宝宝静静地躺在阮承怀里,瞪着她黑漆漆水灵灵的眼睛,不哭也不闹。

这是一个女娃娃。

阮承伸出手指逗弄着她,戳戳她像剥了皮的ji蛋一般白皙软嫩的脸蛋上,神色满是温柔。

方泽坤亦是满目柔情地看着那个n_ai娃娃,笑得嘴都咧到了耳朵根,他巴不得向全世界炫耀,这是他和阮承的孩子。

阮承面容有些憔悴,方泽坤自然而然地伸出手:“累吗?要不要我抱一会儿?”

阮承摇摇头,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不用了,我抱着就好。”

宝宝又n_ai又可爱,阮承只要一想到有一天要和她分别,就觉得整个心像被钉在了钉板上,千疮百孔,无法动弹。

方泽坤讪讪地收回手,阮承好像很害怕让他抱孩子。

是因为怕他是alpha,大手大脚伤到孩子吗?

方泽坤耐心地解释道:“我特意看了怎么抱孩子的教程,肯定没事的。”

阮承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一些:“还是我来抱吧……以后……就抱不到了。”

他的声音低低的,比起是说给方泽坤听的,其实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方泽坤一怔,不解道:“怎么会抱不到呢?即使长大了宝宝也一定愿意让你抱的呀。”

阮承沉默了一会儿,目光一直停留在吮吸着自己手指的n_ai娃娃身上:“你准备什么时候带走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吧。”

“什么?!”方泽坤蓦然睁大了眼睛,他站起来,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阮承:“你以为我要带走她?!”

“不是吗?”阮承神色异常平静,但他一直在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内心的不安与惶恐:“你三十岁了,需要一个孩子作为自己的继承人……”

怀里的孩子仿佛感受到了父亲的不安,一撇嘴,哇哇大哭起来。

“乖,乖,别哭,爸爸在呢。”

阮承轻轻摇晃着手臂,木棉花的香气弥漫开来,他低声安抚啼哭不止的孩子。

苦涩、煎熬、痛苦,连同孩子的哭闹声,如同最猛烈地浪花,拍打在方泽坤的身上,在他耳边炸开,几乎要把他震聋。方泽坤张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根本无从开口。

原来阮承一直以为自己对他的好是因为孩子,以为自己要带走这个孩子。

方泽坤不得不承认,自己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步步为营也好,长厢厮守也罢,他本以为只要自己肯回头,只要自己够努力,阮承就可以被自己感化,他们可以重新开始,经营自己的小家庭。

但他现在突然懂了,不拿一颗灼热赤诚的真心来对待爱人,就永远得不到真正的爱情。

这段感情是建立在利用与冷漠之上的空中楼阁,是扎根于恶臭污泥之上开出的花。所以无论他现在对阮承再好,都会被理解为别有用心。

方泽坤的声音有些苦涩,他低声保证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带走她。”

阮承在忙着哄哭闹的孩子,一时没有回话。

烟一支接着一支,真他妈寡淡无味。

方泽坤想沉醉于云雾缭绕、醉生梦死之中,却发现自己异常清醒。

……

“你放过我吧……”

……

“不……需……要……”

……

阮承苍白的汗涔涔的脸,从牙根处挤出的哀求如同过电影一般一遍一遍在方泽坤脑内闪过。

烟灰带着的猩红火点子在方泽坤衣服上烙下点点印迹,方泽坤静默地抽完烟盒之中的最后一支,最后一点火光也湮灭于黑夜之中。

天是黑的,空气是静止的,心是死的。

翌日方泽坤到的时候,阮承还没醒。

即使已经是个做父亲的人了,他睡着的时候依然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像个无助又孤独的小动物。

方泽坤抑制住了强烈地想要拥他入怀的冲动,只是在心里一遍一遍地描摹着阮承的睡颜。

小宝宝也在睡着。兴许是因为太热了,她粉嫩的小手从被子中伸了出来,像是在与方泽坤招手,亦像是在与他道别。

方泽坤俯下身,在宝宝圆润饱满的额头上留下一个稍纵即逝的吻,宝宝身上满是n_ai香味,她很喜欢自己alpha爸爸身上的让人醉熏熏的红酒味,即使在睡梦之中,她也忍不住咂巴了两下嘴,把口水蹭了方泽坤满身。

或许是感受到了灼热的目光,阮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站着的人是方泽坤,睡眼惺忪道:“你来了多久了?怎么没有叫我?”

方泽坤挤出一点笑意,轻声道:“没多久,我也是刚到。”

说着,他把手上的那份文件夹递给阮承。

他昨夜抽了一宿的烟,嗓子全哑透了,听起来像是生了锈的磁带。

阮承愣怔片刻,接过文件夹翻开,其中是一份离婚协议书,正是阮承当初给方泽坤的那份。

阮承的名字早就签好了,工工整整,因为时日的原因颜色褪去了一些。旁边方泽坤的名字明显是刚刚签上去的,墨色的笔迹遒劲有力。能看的出方泽坤写的时候下笔极重,坤字最后那一竖直接把纸给划破了,留下一道长长的白痕。

方泽坤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苦涩:“我真的没想过把孩子从你身边带走。”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在婴儿床上睡得香甜的宝宝,表情柔和了一些:“她对我来说就像是上天赐予的宝物,托着她的福,我才又与你相处了一年的时光。”

阮承的目光还停留在离婚协议书上,盯着上面方泽坤的名字出神,方泽坤继续说道:“现在,她平安顺利地出生,我也该把属于你的自由还给你了。”

阮承抬眼望向方泽坤,发现方泽坤的目光也在看着他,两人就这么对视着,静默着,眸内俱是怎么化也化不开的浓墨。

“脱离了婚姻束缚的我们……还有一点可能吗?”

他正在等待着他的宣判,是去是留,只等着他的一句话。

童年时美好的憧憬、结婚后如履薄冰的煎熬、怀孕后如坠云雾的感动,三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搅和着编织在一起,像一根长长的看不到头的麻绳,密密麻麻地缠绕着阮承。

然,破镜难重圆,覆水难重收。

最终,阮承轻声道:“陌生人也挺好的,就当作……一笔勾销吧。”

“……好。”

眼角的酸涩似乎马上就要翻涌而出,方泽坤将一张银行卡轻轻放在阮承的被子上,然后转身离去,背影显得落魄又寂寥。

离开医院,方泽坤开着车,直奔信息素研究中心,他的面容平静又疲惫,在手术知情同意书上签了字。

护士接过同意书,手术名称那一栏,黑纸白字写着:“腺体切除术”。

这是方泽坤最后能为阮承做的了。

阮承身上带着他的标记,就要永远臣服、受控于他,甚至连发情期都只能靠他来满足。方泽坤从前一直有恃无恐,也是因为他可以把这作为威胁阮承、把他拴在身边的手段。

在oga的身体上消除永久标记动辄伤筋动骨,他要放他自由,怎么舍得让他再受到一点伤害。

第31章

补充一点设定,之前忘记解释了。

6oga 的发情期是在与alpha建立临时标记or 永久标记之后才有的,没建立标记和消除标记之后就没有发情期啦。

7腺体切除是可逆的,后果就是不能再产生信息素也没有性冲动。

——————————————

三年后。

“灿灿!慢点跑!爸爸追不上你了!”

阮承累得气喘吁吁,他手臂上挂着一个粉红色的小书包,左手拿着一个小老虎造型的水杯。

难得放假,阮承带灿灿一起到市郊的农庄里玩。

据说农庄的老板是个外地人,他种了漫山遍野看不到尽头的花,是为了怀念自己的故人。

这传闻的真假不得而知,倒是这边的景色确实不错。

“爸爸爸爸!这是什么花呀?”

小包子n_ai声n_ai气地指着近处的一片花,满脸兴奋地问道。

过了好久,阮承终于追上了灿灿,他一把扯住灿灿的胳膊,防止她再随便乱跑。

面前,是一大片金灿灿的向日葵田。向日葵大约有一人高,迎着烈日开得肆意而旺盛,在阳光下散s,he出耀眼的光芒。

阮承一时有几分恍惚,久远的记忆一丝丝地从心底冒出头来,拨动着他许久不曾颤动的内心。

见爸爸一直不说话,灿灿十分不满地撇撇嘴,生气道:“爸爸是笨蛋,这都不知道!”

阮承回过神来,他把灿灿抱起来,让她凑近了些:“爸爸知道呀,这是向日葵哦,灿灿的信息素就是这个味道的,不信你闻闻看?”

命运就像是一个大的轮回,怎么也逃不掉。好巧不巧,灿灿的信息素味道也是向日葵味。

这到底是恩赐还是讽刺,阮承不得而知,但他暗自发誓一定要保护好灿灿,不让灿灿步自己的后尘。

灿灿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快趴到花盘上去了:“原来向日葵长这个样子呀,好大好大。”她两个胳膊张开,夸张地画一个圆。

“是啊,”阮承笑一笑,指着其中一个对灿灿说,“你看,它是不是一直朝着太阳的方向?”

灿灿使劲点头头,她对向日葵有天生的亲切感,迫不及待地想要从阮承身上下来,与向日葵来个亲密接触。

阮承拧开小老虎水杯:“先喝点水再玩。”

灿灿胡乱喝了两口,终于如愿以偿站到了地面上,她“啪唧啪唧”跑进那一大片花里,小小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向日葵的jg部。

阮承扬起手喊道:“小心点,别踩到了!”

远处,一个带着草帽的男子听到了这边的声音,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他一步步朝这边走来,最后站到了阮承面前。

方泽坤的眸子在止不住地颤抖,嘴唇翕动许久都没说出话来。

阮承也愣怔了许久,他试探着叫了一句:“方泽坤?”

坐在小木屋里,灿灿的小短腿晃悠着,手里抱着一杯蜂蜜水。

阮承坐在旁边,只觉得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

阮承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泽坤去厨房帮灿灿端了一盘刚刚做好的桂花糕,语气自然道:“辞职了,在这里种花。”

“辞职?”阮承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那公司……”

灿灿捞起一个桂花糕填进嘴里,甜丝丝,香喷喷的味道勾动着她肚子里的馋虫,方泽坤的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卖掉了。”方泽坤苦笑一声:“公司开得再大、钱赚得再多有什么用?到头来我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阮承一时不知怎么接话,他伸手帮灿灿擦掉嘴角的残渣,柔声

叮嘱道:“别吃太多了,小心牙被虫子蛀了!”

灿灿不满地哼唧两声,抱着那杯蜂蜜水喝的欢。

“好了,不说这个。”比起自己日复一日平淡寡味的生活,方泽坤更想了解阮承的生活,哪怕只是吃了什么饭,睡了多久觉这种毫无营养的内容,“你呢……最近还好吗?”

阮承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与方泽坤如此平静的面对面坐着寒暄,他的目光落在灿灿的发旋上,停了半晌:“还好,她很乖、很懂事,小时候就不哭也不闹,现在也长成一个小大人了。”

离开方泽坤后的生活平淡又稳定,凭借着方泽坤给的钱和阮承自己的努力,父女二人生活的不算艰难。

灿灿知道爸爸在夸她,小脸仰着摆动着,n_ai声n_ai气道:“灿灿可乖啦,灿灿是爸爸的小太阳哦!”

方泽坤笑笑,伸手揉两把灿灿的脑袋,把她满头的碎发弄得有些乱。

“你叫灿灿吗?灿灿要乖乖听爸爸的话。”

灿灿气鼓鼓道:“这位叔叔,我的头发不可以乱碰哦!”

叔叔?

等等,阮承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灿灿没认出方泽坤?

血亲之间的信息素可以互相感应,按理说灿灿应该能感受到方泽坤是自己的alpha父亲的。

空气是潮shi而黏浊,带着厚重的泥土气息。各种气味搅合在一起,却唯独没有阮承最熟悉的红酒味。

最初是因为身体不太稳定而没去洗去标记,但到后来阮承一直也没再发情过,他几乎都忘记了他还与方泽坤有着永久标记。

感觉到不对劲,他悄悄分泌出些许信息素来感应方泽坤。

没有任何回应,空气仿佛粘滞成一摊死水,纹丝不动。

倒是灿灿抱怨道:“爸爸,你的信息素味道太太太浓啦!都熏到我了!”

阮承低声向灿灿说声抱歉,目光投向方泽坤。

他也疑惑过,为什么这三年自己一直没有发情,他本以为是灿灿还小,在身边抑制了自己的发情期。现在看来,情况好像不似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像是知道阮承在想什么,方泽坤把挂在脖子上的一个只有指节大小的瓶子取了下来,放在手里把玩着。

其中,一段小小的腺体泡在晶莹透亮的蓝色液体里,安安静静的悬浮着,像是一件极其ji,ng巧的工艺品。

在看清方泽坤手中拿着的是什么东西之后,阮承的手指就在止不住地颤抖着,眼角一阵shi润,他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根本不是因为灿灿,不然为何当初自己在母亲身边的时候,母亲却依然饱受发情期的折磨。这一切都是因为方泽坤切掉了腺体。

切除腺体,腺体不能再分泌信息素,不能再与别的腺体勾连交通,就相当于这个“alpha”已经死亡,永久标记自然也随之解除。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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