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你晕车?埃洛特抓住他胳膊,你浑身都在发抖!
回家。不想吐在车上,脸色惨白的罗伊忍住胃里翻涌的恶心感,我想回家。
What a lucky dog
下一章是上部的完结,因为我要休息一下。即使撇去未来部分的内容,你也可以将目前当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来看。
第37章
罗伊冲进房间,对着键盘噼里啪啦一通乱按。彼岸下午的罗月江第一时间接了通话。男人从容坐在办公室里,背后是朗朗晴天,瓷盘里咖啡还冒着热气。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尖叫,你明明看见他了!
他不知道安德烈的模样,但罗月江怎么能忘?父亲在出机场的瞬间就明白了一切。他以为的玩笑,是罗月江的真心话。没有人在爱上安德烈后还能逃离。
看看你的样子,炆星。父亲眼中透露着忧虑,就算我告诉你,结果会更好吗?
罗伊一怔,转头看向桌上镜子。不知何时,他已脸色蜡黄,双眼通红,一副狼狈模样。怪不得司机像送烫手山芋将他们飞速送到请下车。
我分手了。他忽然心如死灰,将脸埋在膝盖上,就连这你也早就猜到。
是我的话让你放弃了吗?罗月江问。
不是,罗伊想。罗月江是个控制欲极为强盛的Omega,但这不意味着罗伊事事都顺着他。这是他自己的决定。
是我累了。眼中有雾,罗月江背后玻璃里的斜阳融化成朦胧光斑,我以为我能等到他回头,可我没办法逼他爱我。
将无数个硬币丢进许愿池,遥遥无期地等待。他从小到大从不是聪明人,靠着天道酬勤勤勤恳恳走到现在。可人心复杂,有人摸一下神灯就能召唤精灵,有人倾家荡产,却颗粒无收。
罗月江沉默,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涩淌在舌尖,像他这些年所有积累的恩怨。炆星,有时候这不是时间的问题。你不能靠等待让谁爱上你。把你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当然会让对方感到沉重而疲惫。
可你的意思是,难道我不该爱他?罗伊皱起眉头。
罗月江摇头。任何时候,我们谈判的目标都是己方利益最大化。但若真想把生意做好,就不能仅仅只考虑自己。适当的让渡是必要的,想维持长久稳定的关系,单枪匹马不可能做到。他注视着长大成人的孩子,Nicolas是个心思敏感的人。他有严重的自我怀疑,认为自己配不上你。你对他越是倾其所有,他便愈加害怕,因为他认为自己不值得相信。换言之,这段关系失去了平衡。
罗伊瞪大眼睛。他从来没想过这一点。
他爱你,但是还不够,因为你们两个人都一无所有,未来是空中楼阁。乐观主义者看到悲剧结局,会试图改变现状,而悲观主义者选择长痛不如短痛。很遗憾挑明,但以你们现在的状况,我看不到希望。
所以呢,罗伊声音沙哑,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罗月江总是对的,他找不到理由反驳。可父亲在看清困境之后,总有办法解决。
我说了不想插手你的生活,却还是要操心。罗月江摇头,你见过那些分手后疯狂信息轰炸求着对方复合的疯子吗?那只会起到反作用。现在的你,要自己把日子过好。因为你要向Nicolas证明,你是独立的个体,没有把全部身家压在他身上。以你最好的样子去见他,告诉他你不会成为他的负担。
安德烈的事天底下只有他和罗月江知道。拿出亲子鉴定,他可以靠这事搞个大新闻,让安德烈的声誉一夜间如大厦倾塌。罗伊瘫在椅背上,望着漆黑天花板。流光溢彩的深夜里,这座破公寓还亮着一盏孤灯。可是那没意义,只会让Nicolas彻底与他分道扬镳。
你会开导我,教育你的员工,甚至训练国王捡飞盘。罗伊看着屏幕里的人,为什么不能指导你自己怎么做?他不相信罗月江有那么铁石心肠。盘子里已经没有甜点了,罗月江放下咖啡杯,轻轻叹气。
我知道你想我和玛林在一起。我答应他,他一定会很高兴,而我也没意见。但这对他不公平。我所能回报他的爱,与他给我的并不相等。最开始这种遗憾只是小小的一粒沙,可以通过自我安慰弥补。但日久天长,恩怨积累,它终究会变成一座山。
糖果罐摔碎在地裂成五颜六色,玻璃架上的酒瓶在灯下闪烁。有人在街巷阴影中亲吻,玩世不恭的少年撩起他短发,指尖夹着的扑克牌忽然滑落玫瑰。
我不想让玛林失望,但也不能勉强自己。*爱不能以数字量处,心中却应当有天平*。炆星,我教你圆滑处世,事事中庸,但这世上有些人事,一生不可以轻易将就。
罗伊茫然走在海滨步道上。但凡抬头,他就能看见安德烈的海报,心中却没有波动。嫉妒,愤怒,激动,哗然海浪卷向天空,扑在沙滩上,抹去所有印迹。Nicolas要用口罩帽子和墨镜层层包裹,而他什么都不用遮掩,谁也不知道他是巨星的独子。得知这个阔别二十余年的消息没有让生活产生任何变化。
不知不觉间,他又一次走到这片高级社区。与Nicolas散步太多次,身体已经记住了路径。现在见面只会尴尬,罗伊掉头想走,鼻尖闻到一股异味。
腐臭只会在贫民窟流窜,干净整洁的海岸别墅区随时保持清洁。但人只要生活,就会产生废料。一辆垃圾车正从社区里缓缓驶出,尾盖随颠簸摇摇晃晃。罗伊捂住鼻子,想尽快路过。
垃圾车从他身边经过,罗伊向前小跑两步,忽然浑身僵硬,呆立在原地,慢慢转头。
一只巨大的棕色泰迪熊坐在垃圾堆上,离他缓缓远去。因为实在太大,垃圾箱后盖无法合上,被它的脑袋顶着。晶亮的眼睛沾满油污,蓬松毛发凌乱打结,微微卷起永远笑着的嘴角破了个洞,大朵棉絮从裂口处随风飞扬,漫天飞舞飘落,像这座城永远见不到的皑皑白雪。
不可能。罗伊双腿一软,坐在地上。还有希望,那只泰迪熊没有围巾,也许只是谁买了同款。他跌跌撞撞爬起,下意识想要拦住车,跑了两步后又瞬间掉头,怀着几乎绝望的侥幸,狂奔向那间永远不会忘记的公寓。
魂不守舍地走出电梯,罗伊忽然不知道自己来做什么。他们已经分手了,Nicolas很可能厌恶他多余的关心。也许青年只是在做大扫除,想丢掉多余的东西呢?这让他显得自作多情。伸手摸进裤兜,罗伊指尖抓住冰凉的金属链条。那根破碎的项链他一直带在身上,说不清为什么。声控灯冷光下,猫眼深处的裂痕像扩散的宇宙星辰。站在大门前,他挣扎许久,轻轻敲了敲门。
大门被直接拉开,没有门链,也没有小心的窥探。看见空白屋内还未开封的家具包装时,罗伊心脏落到谷底。陌生人疑惑地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请问你是
Nicolas不见了。和上次忽然的失踪不同,Omega这一次,彻彻底底离开了。他不是最喜欢这片海岸了吗?他不要他的太阳了吗?
打扰了,罗伊动动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知道,之前的住户去哪儿了吗?
他只是不想见自己,或许躲到维多利亚家想去清净。
不好意思,我搬过来时,他已经把房子清空了。来人摇头。他是提前结束合同,因为要赶飞机,走得很急,大多数东西都扔掉了。
罗伊朝后退了一步,又一步,不知何时已抵住冰冷墙壁。窗外五月春花四溅,他后背热汗如冰。
没关系。他轻声说,这是间好房子,祝你好运。
租客同他告别,关上大门。楼道灯光熄灭,罗伊慢慢滑进阴影,死死捏着项链。宝石裂缝割破虎口,鲜红暗流浸入蔚蓝眼睛。
他脸埋进掌心,肩膀抽动,盐水流进伤口疼痛难忍,长廊寂静无声。
我知道他去哪里了,但我不能告诉你。维多利亚声音平静,你伤到他了。
我错了!罗伊抱着脑袋,求求你,维多利亚,我必须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