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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男娼。
每周五,我在俱乐部跳舞。暧昧的追灯洒在我蜜金色的半裸躯干上,泛出神秘的雾光。一道道金色流苏链条缠绕住我的胸肌和腰胯,其上垂挂的珠子碰撞时,会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地下俱乐部耸起的舞台上,我供那些观众用下流的眼神描摹意淫。黑暗隐没的角落里,不少豺狼似的双眼在品评我,给我标上一个合适的价签。我的心里同样有一杆秤,随着我的拧腰旋转掂量着计算,飞速加减着我学生贷款账户中可怜巴巴的两位数余额。
老板说我拥有得天独厚的特征,正如此时大方为他招揽来生意的肉欲线条,但又配上了寡淡的灰发灰眼。他用人造的矿物颜料对我铁灰色的眼睛进行涂抹改造,顺着下眼睑,红色的染料向两侧额角锋利地勾画。这样,他说我从台上垂眼看人时不像勾引,更像一把淬火的薄刃。同样正红的颜色也点在我的嘴上,客人喜欢看微微开合时露出的粉白内唇,半遮半掩的对比,会让人更想看它们被黏腻的水模糊界限的时候。
于是我看着今夜出价的客人们抛出一枚闪亮的银币,用人面或数字,决定今晚是轮流睡我还是一起上我。
把落在地上的银币偷摸藏进暗袋后,我才开始摇着屁股吞吃身后的那根阴茎,再伸出舌头嗦住腥臊地拍打在我脸侧的两根。燥热高台上欲盖弥彰的珠帘起不到丝毫遮蔽作用,与我身上依旧挂着的金链条一样,只能唤起他们的情欲和窥探欲。
骑乘时起伏的背肌线条会显得火热煽情,我还会故意让丰软的奶子从流苏中跳出来,让它们晃得人眼晕,撕不下黏在我身上的目光,恨不得在上面印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冰凉的金链打在我挺翘的龟头上,激烈的痛和爽杂合成一体。
我知道,我高潮时含糊吐出的、无人能懂的岛民语言是客人的最爱。我还知道,有些坐在观众身旁的“服务生”,总会盯着我高潮时靡乱的脸,难以自控的攀上顶峰,湿成一片。
而我唯一享受的时刻,是裹着灰绿色的夹棉长外套,脱身出纸醉金迷与性液浇灌的地方,在清晨冰凉的空气中呼吸,呵出湿润的水汽,在无论何时都流光溢彩的画廊橱窗前停步,仔细看挂画墙最外端一幅小小的金箔画。
周一,我会背着挎包,挂着两个黑眼圈,像每个寻常学生驼着背在地铁上摇晃,随机跟在某个清瘦男生的后面,用屁股抵住人家瘦弱的腰,在工作人员的怒目而视下挤出闸门。中奖校友的报酬是我甜蜜的微笑和眨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漫长晦涩的课程。去实验楼前台结款。我是全校最积极的实验受试者,拿到后两天的房租,再参加一场新招募的实验。
带着防护镜和口罩的人拿着一根细长的管子,往我的食道和胃里塞,熟练的口交技能已经让我无视涌上来的呕吐欲。一双冰冷狭长的眼睛盯着我,询问我24小时内进食的东西。我仔细回想、回答:酒精和男人的精。
周三,破破烂烂的日程本上,我在空隙塞上一个新的兼职面试。关上黑色的车门后,坐在驾驶室的司机一言不发地探身,蒙一条黑色的眼罩在我脸上。即使这是之前在电话沟通中已经谈过的要求,我依然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晚宴服务生的面试需要这样的仗势?但能让我咋舌的时薪也能让我保持乖顺与沉默。
侧耳倾听周围的身影,随着城市的引擎和喇叭噪声逐渐寂静下来,我开始听到鸟兽的骚动,直到车子平稳地停住。
我摘下眼罩坐在长廊上等待,在这个安静的、几乎杳无人烟的城堡中,等待面前厚重的红木双门开启。
空旷的房间只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在他生硬强势的指令下,我脱去外套和上衣,褪下牛仔裤的裤筒,当白色的内裤都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时,他让我立在原地缓慢地旋转,展示身上每一块肌肉的轮廓。
透过一面落地镜,我看到那张僵硬的脸,在看到我脊背上、臀腿间斑驳刺眼的吻痕时愈发凝滞,语气坚决地叫停了动作。
我单眼扫过去就知道这场面试已宣告结束,不需要沉默地接受判决。我脱衣的动作缓慢,让每个动作都具有分明的观赏性,我穿衣时则更加迅速,这些是我的“职业素养”。
急促刺耳的电铃声在室内响起,打断了他的逐客令,中年男人走到像是古董摆件的电话前,双手举起话筒,毕恭毕敬地低下头。
我在雕砌的房间里左右搜寻,才与隐藏在三角钢琴中黑洞洞的镜头对上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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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一个周二,我成为穿梭在大厅的服务生中的一员,多亏了那通刺耳的电话。笔挺的白色衬衣不必袒露着胸口,面料考究的燕尾垂盖着总是落在男人手心被把玩的部位。
依然有一些视线若有实感地缠绕在我身上,但我的大脑完全被摆盘添酒的顺序与礼仪占满了。
上菜时,我才开始观察餐桌主角们的阵容,五个气场惊人的老者分开落座在长桌前,其他面容更青涩的年轻人则分散围绕着他们。
滑步、弯腰,平稳地放下银质餐盘,落座青年高傲的眼睛屈尊在我充满肉欲的胸口转了一圈,带着难以忽视的厌恶之情撇过脸。
满头华发身坐主位之人用甜品匙轻轻敲击香槟杯。叮叮两声之后是满场的寂静,仿佛连建筑外部的虫鸣风声都静止了。某种野生动物感受到的危险短暂笼罩了我,发话之人纯正低缓的嗓音,消解了我瞬间感受到的颤栗。
一个最高奖学金晚宴,此处的主人正是奖学金的命名者,我稍微花了一些脑力才数出那串零的长度。满桌白肤的傲慢男人让我往角落的暗影里更退了一步,与他们呼吸同一片空气都难以忍受。
看在钱的份上,不痛不痒的一些眼神,轻柔放在后腰的手臂,都变成了为我填补学费日之后巨大窟窿的钞票。
教室、实验室、俱乐部、随时变更的打工场,一成不变的生活与回不去的故乡,我麻木地游走于这样的节律中,直到此夜,此处主人的卧房门轻柔地在我身前打开。
坐在床位凳的人放下手中的书,朝我招招手,越走近我的步伐就越带上几分犹疑。端坐的男人,不,或许称他为老人更加合适了,即使有优雅的笑容,即使岁月还没有完全剥夺他曾经的俊美轮廓,也抵不过他满头梳理整齐的银白头发和烙印着时光刻痕的肌肤。
不是没碰过卖相不佳的客人,但她的年纪也大到我怀疑他是否能硬起来了。深沉温和的蓝眸对上我的眼睛,被时间遗忘般毫无瑕疵的钴蓝色慑住了我的心神。
果然,如我所猜想的那样,只是一个吻。我被压着后颈深吻,侵入的气息带着书页卷边一般的古旧,我不敢把身体的全部重量压上去,只能绷紧浑身的肌理维持艰难的平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末,我忙碌的日程本中开始辟出一大块空地,出入这片封闭莫测的私人领地。我们在玫瑰园里散步,玫瑰的主人为我讲述《四个四重奏》,他蹲在温室的泥土里,指给我看埋在其中的根系,以及每年在容器中生长出来的同样花种。
我实在费解于当下诡异的幕景,有人花费数以万计的钞票,让我听他说话,听他念诗。可另一方面,我的心像被一顶屋檐遮蔽的野狗,感激涕零地摇尾巴。我像一只乖顺又贪婪的大型动物蜷在他腿侧,让他苍老的手抚摸我的发丝额角,听他慢慢地念《醉舟》,我的梦中出现了一条在时间的涡旋中静止的巨船,将我从太阳苦涩的火焰中载走。
某个周四,我们在被玻璃温室圈禁起来的雨林中第一次做爱。
我的小腿从横亘的枯树上坠下,脚尖点在触感如驼绒的苔藓上,一直只在俱乐部灯光下显露出来的肉体,在日光下竟然流动着几分温暖与生机,他说这色泽如同新蜜。
我像一只被老练的猎手逐渐安抚的猎物,每一寸肌肉都逐渐融化,主导我的人动作轻灵优雅,指节却有带来海啸般无穷无尽浪潮的魔力。
由内而外的,皮肤和内脏都在因未明所以的快乐而颤抖、抽搐,如影随形的高潮几乎模糊了性爱与死亡的分界线。
我抬起屁股时,感受着一大滩液体迫不及待地从洞穴深处涌出,我把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闷闷地笑,之前我还以为他不能人道了。
被我枕着的胸膛一动不动,威严的鼻息静止了,颈动脉的皮肤薄软、一片死寂。
用力地按压心脏,力道大到要将虚弱的肋骨压垮,呼吸注进苍老的嘴唇。我把脸贴在空无一物的胸膛,和轻软的、属于老者的皮肤相触。
我咒骂着去找救援,粗壮的大腿却不听使唤,我的额角重重磕在布景的野石上,也撞醒了我。黏稠的、湿润的液体顺着我的腿根滑落,我该怎么解释这一切?我能怎么解释这一切?
我机械地拖着双腿走出温室,月光照落在我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想躲进杳无人烟的荒野,躲进我从小生活的丛林燃烧了十天十夜的火焰中。可行走了一夜后,我的身体还是领着我漂浮的灵魂,回到了城市的边缘。
[574101895076]8/7/1810:27
地球上每一瞬间都有数百万人在沉睡,当有人醒来时,必须有人沉入睡眠的短死中,这样世界才得以保持均衡,不会如翻覆的瓦罐将一切打碎。
在无人得知的某一刻,所有人都突兀地睁开了双眼,对于独自在床上沉眠的人,不过是一次短暂的惊醒。安静的有如坟场的医院,每个被蓝色布帘隔开的病人都同时醒来。
当死人从睡梦中醒来时,世界上所有报刊上的文字会互相混淆,话语失去意义,流动的、混乱的黑暗会将人们的思想引燃。
当你们死人醒来时。
我继续赚钱、继续遗忘、我从噩梦中挣扎转醒。
高高的阶梯教室,台下的教授在说着什么,但是绵长的耳鸣使我混沌的神智愈发沉入泥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