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意扬再一次被激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瞪着我:“但你们已经分手了!你们分手了!分手了为什么还要纠缠不休!你不是早就不要他了吗,他回来找你,你像踢走一条狗一样踢开他,你现在说在乎他,你装给谁看!”
我像踢走一条狗一样踢开江荆……我有对他这么坏么?
方意扬气得呼吸急促、双手发颤,全然没有了平时温柔和善的模样。他这幅样子,我也不想再继续和他聊下去,站起身说:“我想你应该冷静一下,我还有工作,先回去了。”
“谈蕴!”
方意扬在身后叫我,我没有理,一转身,视线尽头一道熟悉的身影,推开咖啡店的玻璃门,与我四目相对。
江荆……
我张了张口,却听身后的方意扬站起来,短短几秒钟调整好自己的声线,用恰到好处惊讶的声音说:“江荆,你怎么来了?”
江荆没有回答,目光从我移向方意扬,又回到我身上。
我走过去,推开江荆:“借过。”
“谈……”
玻璃门在身后关上,一起隔断的还有江荆没来得及叫出口的我的名字。
他来这里,总不会是来找我。
第27章 我不想再听你说对不起
咖啡店到我工作室只隔半条街,我走回去,江荆没有追出来。
他或许是方意扬叫来的,或许是自己来找方意扬的,都跟我没有关系。
回到工作室,章珺来找我,说那个综艺节目的制片人下午带合同过来。
我到底是接了这个通告,章珺帮我争取到了更高的报酬,不接对不起我自己。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章珺忽然问。
我愣了一下,摇摇头:“没有,最近太累了。”
“坚持一下,过年就可以休息了。”章珺拍拍我的肩,“每年年底都是这样,忙得人想吐。”
我提起一口气和她开玩笑:“连你都会忙到想吐么?我以为只有我想吐。”
章珺皱皱鼻子:“拜托我也是人。”
我们两个在我休息室聊了会儿天,那个制片人带着助理过来了。签合同很顺利,签完章珺邀请他们留下一起吃晚餐,制片人推脱说回去还有工作。
正好我也提不起兴致,便没多强求,他们离开后不久,陆培风从外面回来,刚好他也没吃饭,便叫上我和章珺去公司附近的火锅店吃火锅。
饭后,章珺回工作室,陆培风送我回家。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我第一次这么早回家,陆培风说我再不休息,黑眼圈就要掉到下巴上了。
我无端想起今天下午见到的方意扬。
他比我还大一岁,脸却保养得很嫩,想必工作轻松,不用像我一样昼夜颠倒。
我问陆培风:“我看起来像多大?”
陆培风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的脸,像多大岁数的?”
“脸?”陆培风仔细端详,回答,“也就二十多岁,怎么了?”
我问:“我看起来不显老么?”
“你才二十多岁。受什么刺激了?”
“没有……”
陆培风沉思:“那是被谁嫌弃你的年龄了吗?不应该啊……”
“没有,你别猜了。”我打断陆培风,“我只是在考虑你要不要做医美。”
“唔。”陆培风不疑有他,点点头,换话题说,“最近好像没看到祁修宇。”
“嗯……他也很忙。”
“这么久不联系,你倒也真放心他。”
“他又不是我男朋友。就算是男朋友,他有自己的工作,忙的时候不联系也正常。”
陆培风笑笑:“但你知道么,大部分人嘴上说,‘你忙,不用管我,工作重要’,实际上心里还是会期待,对方时刻记挂着自己,就算忙碌也抽出时间见见面、聊聊天。当然你不用这样对待祁修宇,他不是你男朋友。”
我怀疑陆培风在暗示我什么。
因为我就是那种一忙起来不给人消息的人。
我说:“如果大家都忙的话,打扰对方工作也不好吧?”
陆培风挑了下眉:“你不信问问祁修宇,他一定很愿意被你打扰。”
陆培风应该不是真的想让我去问祁修宇,他只是在教我一些恋爱经验。
关于“给恋人安全感”这个课题,我好像一直做得不太好。——或者这里的“恋人”可以替换成“江荆”,我只谈过他一个男朋友。
到家后我先去洗澡,然后回房间看了会儿书,准备早一点睡觉。
手机安静得反常,没有任何人的消息。我也说不上来我在等什么,但潜意识里总有个声音,告诉我再等一等、再等一等……等到马上要睡着时,一阵尖锐的铃声响彻在房间,我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摸到手机,屏幕上显示江荆的名字。
蓦然从困顿中惊醒,我有些茫然地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慢慢按下接听。
“喂?”
电话里一阵漫长的沉默。
我问:“江荆?”
“嗯。”江荆声音低低的,“你睡了吗?”
“还没有。”
“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抱歉。”
他平时不会对我这么客气,我觉得奇怪,问:“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江荆微微停顿,像是为了证明他没事一样,稍提起气来,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低沉,“今天,方意扬找你,说了什么?”
一开口就问方意扬……从江荆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我莫名的不舒服,甚至有一点烦躁。
“他没有告诉你么?”我的心情写在语气里。
“他说,只是聊天,我不相信。”
“他说的没错,是聊天。”
“聊什么?”
“随便聊聊。”
“谈蕴……”
江荆欲言又止,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问什么。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我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理智告诉我无论江荆和方意扬是什么关系都与我无关,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那些在黑暗中疯狂滋生的想法。
——我们分开的五年,他会对方意扬剖开自己的心吗?他因为我受到的伤害,是由另一个人来治愈的吗?
——那现在呢,是否就像方意扬说的,他就快要走出来了。如果不是我再次出现,他们会有可能在一起,直到他慢慢忘记我,开始新的生活?
……
我想得胸闷,像有一块石头压在心口。过了很久,江荆低声问:“我们可以见面吗?”
我长舒一口气,问:“现在?”
“嗯。你家里……有人在吗?”
“没有。你来吧。”
“好。”
放下电话,我坐起身,按亮床头灯。
柔软的暖黄色光线驱走房间里的黑暗,我摸到床头柜上的烟盒,下床走到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