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内医院成了赵轩梁害怕又不得不去的地方。
金梦渺伤得不重，“只不过”断了一条腿。赵轩梁在金梦渺病床前的表现让金梦渺很想提醒他别太过了，罗琼生病时他都没有这么情绪外露。
两人独处时，赵轩梁坐在床边咽下自己的泪水，他不住地跟金梦渺说“对不起”。
如果我没有脑子抽了非得带你去，如果我在车子第一次报警时就掉头返回，如果我早一点下车让你骑车我陪着走，如果最后是我去打车……在任意一个节点换一个选择，都可以避免金梦渺的受伤。
赵轩梁在痛苦自责中度过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
“又不是你撞的，这么自责干什么。”金梦渺活动了一下他还能动的那条腿，“还好啦，人还活着。”
“痛不痛？”
“当然痛啊。”
“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这还是铁皮包人，你撞了你就是人包铁皮了。所以等我高中毕业了我就要去学驾照，多重要啊。”
“别皮了，腿恢复不好一辈子的事。”
“等我们七老八十了也会这样相互照顾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什么呢。”赵轩梁另有所想。他们也会老去，在那之前，金梦渺也会长大成为一个世俗意义上的男人。
“哥你老了说不定会变成一个特别无聊的老头，哈哈哈，希望那时候还有撸啊撸给你玩。”金梦渺大笑，挤压到了自己的伤口，“嘶”地倒抽凉气。
金梦渺在医院住了一周，动了一场手术，电钻钻穿脚踝，下了手术台是无尽的吃药输液。
赵轩梁自告奋勇来医院照顾金梦渺，他爸要上班，他妈就是个病人，没有病人照顾病人的道理。
他在两间医院之间来回奔波，大有学都不想上了的趋势。最后是罗琼扯着嗓子跟赵轩梁大吵了一架：“我说我来照顾弟弟就我来，你不是要一模了吗，你自己不知道有多重要的话退学好了！”
赵轩梁满脑子的热血顿时凉了，金梦渺出车祸不就是他一时上头要去郊外的后果么，于是他乖乖回学校考试了。
这种伤筋动骨的事理应是在家好好休养，可金梦渺还有着点儿作为高中生的自觉，办完出院就回学校了，把他自己扔家里也没人照顾他，回了学校还有哥哥。
他跟下铺的同学换了床位，其实还想临时跟学校申请换个宿舍跟哥哥一起住，不过学校看在一人是竞赛班的一人是伤员的份上才没处分这对逃课兄弟，更没有空闲的宿舍用以调整他们这两三个月的伤势，何况离寒假也不远了。那赵轩梁就只能在能力范围内照顾弟弟。
这对兄弟害全校卷入了大筛查的风波，在车祸中涉及的要素一应俱全地被校领导清算了一遍：逃晚修、带手机、电动车安全知识讲座……
此外，在学校里一向显眼的他俩还换了新造型，每天全校人看着赵轩梁风里来雨里去地推金梦渺往返宿舍区和教学区。
赵轩梁经常不上第三节晚修，先送弟弟回宿舍清洗完身子再回自己班上，一般这个点也离最后一节晚修下课差不了多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哥对你真好啊，看不出来他是这样的人。”和金梦渺关系很好的那个女同学目睹了赵轩梁每天给金梦渺打饭送到班上，他们在走廊上一起吃饭后如是评价。
“那是。”金梦渺嘴上和赵轩梁叫嚷着他能自理，心里还是挺美的。
与女同学羡慕金梦渺有一个好哥哥相对应的是，赵轩梁的同桌无情地嘲讽了起来：“我去，还好你没弄坏我车，多亏了你，现在进校门不戴头盔都要被保安骂得半死。”
“以后还你就是了。”赵轩梁对后半句不置可否，这起车祸跟没戴头盔没有半毛钱关系，虽然他俩确实没戴头盔。
“我说赵哥，有你这么个爱弟如命的好老公，是咱未来嫂子的幸福呢还是不幸呢？”同桌一边转笔一边调侃。
自他俩认识起，赵轩梁就是这个只爱和弟弟厮混在一起的死样子了，要扭转赵轩梁的性子也不是同桌这一身份应该担当的重任。
狭小的宿舍浴室时常充当他们的淫乱场所。X高每个宿舍都配备有独立的浴室和厕所，代价就是两个面积都不大，一个人在浴室里面洗澡刚好，也没有高中会想让大于一个人待在浴室里面。
金梦渺那条伤腿得找器具架起来以免被水淋湿，再挤进来一个人高马大的赵轩梁，在浴室里完全是人挤着人肉贴着肉。要是有什么闪失两个人都滑倒了，断掉的腿得从一条变成四条。
但他没想拒绝哥哥帮他洗澡，说的“我自己洗吧”“我是断腿不是断手我能行的”都是欲迎还拒，他们能做的亲密互动也只有这洗澡的一会儿了。
赵轩梁给金梦渺洗澡的动作总是很小心仔细，生怕怠慢了他。他让金梦渺坐在小塑料凳上，他拿着花洒一点一点给他冲洗过去。
冬季的气温不适宜赤身裸体地在浴室久留，两人在身体相互触碰的时间里产生了奇妙的反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给我吧，我可以自己洗的。”这一次金梦渺是真的在问他哥要花洒的使用权。
赵轩梁不说话左手熟练地向下探去，那儿和他想的一样，正在抬头。他用指腹轻磨着露出来的头部，把花洒交给了金梦渺，蹲了下去，埋头在胯间含住了那半硬的东西。
他喜欢把金梦渺的东西从软舔到硬，其中要数这半硬半软的状态口感最好，也是个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个人爱好。
“啊……”金梦渺高举着花洒的右手跟着身体一起颤抖，左手扣着赵轩梁的肩膀，不便活动的腿部既想夹紧又想把赵轩梁推远，但浴室的空间不允许再做过多动作了。
水流冲刷在赵轩梁的后脑勺上，顺流而下自背部流至脚底。狭小的浴室里氤氲着水雾，还有充满爱欲的呻吟喘息。
金梦渺自伤后就很久没有发泄过了，在哥哥嘴巴里的温柔乡抗拒不得，一泻千里。
赵轩梁捏着金梦渺的下巴，盯着他绯红的双颊和朦胧的双眼，往微张的双唇吻了上去，把金梦渺自己的东西全还给了他。
等到金梦渺的舍友下最后一节晚修回到宿舍时，浴室里的精液味也该散去了。
顶级的恶趣味，也是绝佳的偷情环节，赵轩梁给金梦渺穿好衣服之后没事人一样回自己班上了。
连宿管都夸赞过他们的兄弟情，放任全校都没人敢带人回宿舍打炮，最多去校外租的房里小打小闹，可他就能用哥哥的名义在宿舍里来去自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凭借一模的成绩和之前几次月考的平均排名，赵轩梁最后入选了M大科学冬季训练营名单，由学校老师带队报名，一共5名成员，他们将于春节收假后去到M大。
赵轩梁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父亲，打电话还有一个目的是要1500的报名费。
“要不算了吧。”父亲的沉默未至，赵轩梁自己说完就否定了，“这种冬令营也没什么用。”
“要去的。”赵东智说。
“差那几分我自己考得上，以后也不一定考M大，算了，还要食宿自理。”赵轩梁说出他的打算，“我去找点寒假工吧，补贴一点是一点。”
“你有病是吧？”亲爹问候上了，“你能挣几个钱，就会说补贴点是点，到了学习上不会说多一分是一分了？我是你爸，你读书的事情我一定会负责到底，你就给我好好去吧！”
手机一声震动挂断了，赵轩梁愣了。
那场交通事故的肇事方被认定全责，那家人一开始也答应赔偿，但是付了两千块钱之后就说什么都不愿意再给钱了，声称打死他们也好，他们自己家也有人要养，不可能拿的出那么多钱来赔偿，真是欠钱的成了大爷。
赵东智又花钱去问了律师，答曰走完法律程序可以把该得到的赔偿都拿回来，那么法律程序又意味着神恶魔？一审、二审、强制执行，还有一家人花在诉讼上的时间人力成本，他们家里还有一个病人，还有两个要上学的小孩，赵轩梁今年下半年就要去上大学了。
到了快放寒假的时候金梦渺已经能拄着拐杖来去自如了。他带着一点调侃意味地对赵轩梁说：“每天抠抠搜搜省那几块钱，买这些护具就大几百没了，我算是知道什么是花钱容易挣钱难了。”
行动不便的那些日子里金梦渺化身成了一名文学少年，玩得要好的那个女同学往返图书馆时给他捎上一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手术台上下来，生死都看淡了，学习更成了无所谓的事，金梦渺废寝忘食地看着他的文学巨着们，上体育课都要带书出去在操场边坐下。
每周五的上午第四节课，都是金梦渺和赵轩梁所在班级的体育课，不过他们班上学习的项目不同，不在一起上课。
那个学期的最后一节体育课，必测的长跑项目都考完了，体育老师放学生们自由活动，男生自发地借了器材去踢足球打篮球，残废人士金梦渺坐在场边干看着，隔壁篮球场就是他也在自由活动的哥哥。
X市冬日里难得的晴天，和高中压抑生活里仅有的自由运动时间相遇，金梦渺举起手机拍下了他哥哥在阳光映照下的完美侧脸，上传到了自己的微博里。
一起发送的还有另一张照片，金梦渺住院的某天下午醒来，赵轩梁坐在折叠椅上睡着了，被金梦渺拍下了双手抱胸靠着墙小憩的样子。两张照片，正午与夕阳，一静一动，金梦渺都喜欢的不得了，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哥的脸完美。
赵轩梁不喜欢玩微博，看到这组图片是两天以后的事了。
金梦渺准备好了一套说辞，要向赵轩梁求饶未经允许就把带脸的照片发微博，但赵轩梁没说什么，摸了摸金梦渺的脑袋，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弄得金梦渺反而心虚了起来，把那条充满互关小0们尖叫的微博删除了。
“等我腿好了，你就带着M大降分特招的资格来见我吧。”
赵轩梁临行前，金梦渺这么说。
学术竞赛、讲座、考核、交流、参观……在M大打了一转，赵轩梁也有了点下半年自己就要离家去上大学的实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你看，你不在的时候我还是能把自己照顾得挺好的，你再不让我下地走路我腿要变成一粗一细的了好么。”赵东智和罗琼出去吃别人的喜酒，金梦渺自己要求留在家里，睡醒了煮了碗泡面，把手机放在支架上，吃饭也要跟哥哥打视频，“笑死了啊，小舅妈总问我是不是在谈恋爱，不能当着她面跟你聊了，一聊就傻笑。”
“这酒店还挺不错的。”他俩各说各的，赵轩梁住在M大外边推荐的酒店里，恰好同住的同桌出去玩了，他举着手机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给金梦渺展示，“以后带你出来住。”
“我靠，我在吃饭。”金梦渺一声惊呼。
“怎么？”赵轩梁觉得他也没说什么过分的东西。
“你不要害我想做一些我自己做不了的事情好吗？”虽然家里没人，但金梦渺还是做贼一样小声说。
“你自己可以的。”金梦渺也说了他断的是腿不是手。
“那多没意思。这几天你不在……我今天早上都自己溢出来。”
“这不是还有第三条腿么。”赵轩梁也对金梦渺说点淫话。又不是他不让金梦渺脱拐的，遵医嘱罢了。
“喂！”
酒店房门“滴”了一声，同桌刷卡开门进来，赵轩梁火速挂断了视频，装作没事人收起手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哟赵哥，跟女朋友聊天呢。”同桌乐呵呵地招呼上了，赵轩梁会谈恋爱，此乃天下第一奇事，“网恋还是怎么？”
“没有的事。”赵轩梁板着一张死脸说。
“咱俩谁跟谁啊。”同桌要继续套话，看赵轩梁的脸都要黑了才转移话题，“可惜明天就要回去了，可惜啊可惜，听说这边荤的不少，不过也没事，高考完那天就是本大爷的开荤之日！那几个傻屌说好了……”
同桌洋洋洒洒地转述了一大堆他和其他几个队员吃饭时的聊天内容，都离不开成年人下半身的那些事。他说这些也无需赵轩梁回应，爱说罢了，赵轩梁低头回复金梦渺的消息，同桌就在旁边滔滔不绝到嘴皮子累了为止。
也挺可笑的，这些直男连成人仪式是出去找性交易都说的出来，他们正常恋爱的都不敢把对方照片设置成手机桌面。
可是，那真的是“正常恋爱”么。
那次冬令营里X高的队伍获得了二等奖，实质的奖励是在高考完后举行的自主招生里有优先选择权。
火车驶入X市的那个星期天仍是寒风料峭，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赵轩梁也定义不出这个雨雪连绵的时节是冬末还是春初，总之阴湿的寒意渗入了骨髓。
一行人在火车站散去，其他同学的家长喜气洋洋地在出站口等待带着喜讯归来的孩子。赵轩梁拒绝了父母来接他，让两口子休息日多休息，在家里好好呆着就行，他自己直接回学校。
和老师同学们道了别，赵轩梁拖着行李箱走在X市火车站的西广场上，前方的公交车站人挤着人，花两块钱在路上摇晃一个小时也能回到家，而不远处的花坛边上还有个拄着拐杖的少年在等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哥！”在人群中找到赵轩梁的那一刻，金梦渺感觉雨都停了。
“你还真来了。”
“嗯哼，我都发照片给你了。”
金梦渺周六下午放学后没回家，跟赵东智夫妇说的是这周只休半天所以不回去了。他在宿舍待了一晚上，等到周日早上起来坐车去了火车站等赵轩梁回来，他们还能一起在市区玩一个下午再去上晚修，可谓是早有预谋。
雨天路滑，赵轩梁担心金梦渺那条伤腿再遭受什么折磨，但金梦渺说定了的事亲哥都改变不了。
难得偷来的浮生半日闲，二人商议着上哪私会去。吃饭、看电影之类的娱乐方式都要用金钱来置换，他们又不满足于最基本的牵着手逛逛街，那和在家在学校有什么区别？在市区不还是要提防遇到谁的家长谁的同事。
来都来了，不要那么抠抠搜搜了吧，赵轩梁掏出了冬令营获奖的三百大洋，要在今天挥霍一空。
“不上交给你爸妈减轻家庭压力了？大孝子。”金梦渺点评道。
“去。我想过了，今年考上个好大学，申请了助学贷款，就算是对我爸妈最好的回报了。”出去了一趟，赵轩梁对自己的未来规划若有所悟。
“鞭打我呢？我这期末成绩可谁都对不起。”金梦渺挺想拿他的拐杖戳赵轩梁心窝子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健康活着就行。”
“把我当宠物使呢？”
“如果说这些能激励你好好学习的话。”
“天呐，哥，认识你这么久了，我才发现你不会也是那种很大男子主义的人吧，就是觉得1应该扮演男的，0应该扮演女的，然后咱俩玩男主外女主内的那种。”
“别乱说。”
“恼羞成怒？”
“金梦渺，看在你行动不便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干嘛，想把我撵出二里地啊，那倒是有些像别人家亲兄弟会有的样子。”
二人短暂沉默了一下。他俩小时候身边都是独生子女，别人家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弟姐妹该怎么相处不好说，至少不会是他们俩这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三百块钱被拿去搓了一顿火锅，吃了个八成饱后下到商场的二楼闲逛。
金梦渺在一家连锁精品店门口驻足，进去转了几圈，给自己选了一顶帽子和一条围巾，晃悠到在镜子前，非要赵轩梁给他的新外观点评个所以然出来。
这可太为难他哥的词汇量了，说句“好看”还不够么？
“你看这，”金梦渺指着自己的脖子，“把喉结遮住，然后把帽子往下压，刘海搭下来，是不是很像女生？这样你就不用担心被发现你是gay啦，哈哈哈，效果真不错，你要不要试试我穿女装，佳欣说我很合适的。”
不得不说金梦渺确实有点这方面的天赋，呈现出来的效果配得上的自恋，但把他哥的语气给弄急了。赵轩梁很少和女生接触，也不懂她们在想什么，他在给金梦渺送饭时见过那个叫佳欣的女生几面，怎想她会撺掇金梦渺穿女装。
“不要。你忘了，我只有对男的才行。”赵轩梁在金梦渺耳朵说。
“哦——对。”金梦渺拉长了尾音，若有所悟，“我要是你表妹，咱俩的关系更大条了，得报警吧。”
“那根本发展不起来。”如果金梦渺是个女孩，那他们家另换套房子都要给他们分开两间房睡觉的。
“真得谢谢我妈把我生成这样再遇到了我的同性恋表哥啊。”
金梦渺在镜前摄制了一张和表哥的恩爱合影，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发上网了。要不是在别人店里，他还想扔掉拐杖挂在表哥身上拍一张接吻的照片，不过估计赵轩梁没那个脸皮，对镜头怒目而视的样子并不美观。
走出商业中心时是下午4点05分，刨去路上需要花费的时间，在上晚修前他们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校外时光可以享受。
“要不去gaybar吧，我在微博上看到开了一家，想看看那里是什么样。”金梦渺提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家gaybar在白天开门？”赵轩梁否决了。
他们一个拖着行李箱，一个拄着拐，行动说不上方便，但还是依了金梦渺的想法，转了两班地铁，找到那家gaybar，果然不在营业中。
“这看上去也不像gaybar啊。”金梦渺对酒吧的朴素招牌如是点评道。
“gay也不会在脸上刻字自己是gay。”
“那是你。”
兄弟俩各留了一句玩笑话没说。赵轩梁想说金梦渺上大学以后就自由了，会跑去参加“撑同志反歧视”的游行活动，金梦渺想说赵轩梁再这么走死装直男路线下去，跑去结婚都是迟早的事。
也是在此时金梦渺对上大学这个概念有了一层新的期待：去到一个不认识他们俩的城市，只要他们俩不说，在外观上没人能看出他们有血缘关系，做一对相知相守的普通同性情侣就好。
酒吧坐落于城市里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内，即使是周末也没什么人路过。令人怀疑店主的选址到底算不算是一个商业行为，还是单纯为了给同志提供一个文雅一些的聚集场所，有钱没地方烧。
正好四下无人，金梦渺想趁他哥处于放空状态，在别人家紧闭的大门前来个热吻并拍照留念。赵轩梁站在金梦渺旁边，不用想也知道他又在想那些有的没的，在他表现出来之前先不发作。
金梦渺拉住了赵轩梁的领子，要他靠近自己低头接吻，却听附近传来一记陌生的男声：“请问……”
兄弟俩一起转头，对上那个他们以为是问路路人的脸，赵轩梁感觉出了金梦渺整个人肢体动作的僵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认识赵东洁吗？”那人缩着脖子，小心谨慎地问。
就连赵轩梁也愣住了。这个名字虽然没有在他的生活中出现过，但是也曾经听说，不是别人，正是他故去的姑姑，金梦渺的母亲。
金梦渺下意识地把拐杖往后一打，看他的表情，来者不善。赵轩梁挡在金梦渺前面，问那人：“你有什么事吗？”
“噢，不是。”那人落寞地说，“对不起啊，你有点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熟人，冒昧了。”
那人转身要离去，金梦渺开口说：“赵东洁是我妈，她去世很多年了。”
“是吗？”那人回头，脸上绽放出莫大的喜悦，毫无生气的脸一瞬间焕发出光彩，他从口袋里掏出名片递上，“我想，我们可能有聊一聊的必要。”
名片上赫然写到：新慕实业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金辉跃。
这个姓氏一处，一切昭然若揭。这个名叫金辉跃的男人在相貌上的确有与金梦渺相似的地方。
赵轩梁从前也见过父亲兄妹三人的合影，拍摄时赵东洁还是高中生的模样，上世纪的像素只为她留下了一张模糊而美丽的影像。单看金梦渺的脸，也能想象出他将双亲的外表结合得如何恰当。
“我觉得不需要。”赵轩梁直接替金梦渺拒绝了，他对一个缺席孩子童年的父亲天然没有好感可言。
金辉跃说：“你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你无关。”赵轩梁揽过金梦渺，要带金梦渺离开。
金辉跃朝那兄弟俩即将远去的背影喊道：“我是你爸爸啊！”
“我没有爸爸。”金梦渺用正常音量说，不管金辉跃听不听得到。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起往上涌，一时之间有太多的话想说，不能拾起单一的某一条来倾诉，千言万语在他们离开那条巷子之后只化作一句：“那个人，很可能是我爸，你懂的，以前从来没见过的那个。”
从前赵东洁有一本放在柜子底部的相册，被关在家里无事可做的金梦渺翻了出来，里面有他的满月照、百天照等等，还有一张赵东洁与某男子在景点外的合影，男人的脸被用马克笔涂黑。现在，那个男人有了具体的脸。
“嗯。”赵轩梁回头看向巷子的方向，金辉跃没有从那里追出来。
“他会想带走我吗？”
“我不会让他带走你的。只要你不想，没能让你离开。”赵轩梁思考良久，憋出一句生硬的话。
十八岁上下的关头，就算要有什么不可抗力将他们分开，他们也能在不久之后用自己的力量重逢。赵轩梁是这么想的。21世纪的通讯手段这么发达，两个人要还能断联，无非是本身就不想联系。
回学校的公交车人满为患，兄弟俩坐在车辆后排，被颠簸得想吐。潮湿的空气混合着人的气味，被紧闭的窗户闷出一种新发酵出的味道，一到X高公车站，被压缩成罐头的学生们鱼贯而出，兄弟俩也不例外，拼命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他们去了赵轩梁的宿舍，尽情拥吻着，直到脚步声越发逼近，他们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九九七年，没有考上大学的赵东洁南下打工，在那里认识了金辉跃。两个年轻人迅速坠入情网，热恋的结晶于次年诞生。
但金辉跃始终隐瞒着其在家乡就有一双妻女的事实，赵东洁在不知情之下成了破坏他人家庭的小三，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也成了私生子。
此后金辉跃远走高飞，赵东洁独自抚养儿子长大。
时过境迁，金辉跃成了一方富甲，想起了那个被自己辜负的女人。情场浪子不是他的怀旧主题，物是人非事事休，人至中年的他更在意的是赵东洁诞下的那个儿子。没有儿子是他心中的痛，后来那么多个情儿也没能给他留下一个儿子。
寻找一个近二十年前生活过的女人何其困难，如同大海捞针，捞上来的是一个斯人已逝的消息。
金辉跃感慨这是自己的报应。绝望之余他来到了赵东洁曾提过一嘴的故乡，犹如一个孤魂野鬼在城市的角落飘荡。他甚至想过那孩子也不一定是个男孩，反正当年也没有见着儿子的真身，找不到不如骗自己，后者更像个故事的完整结局。
然而未成想，在他已彻底放弃的时候，竟然在一条名字都没有的巷子里遇到了一个少年，俨然是一个打上他金辉跃烙印的“赵东洁”。只一眼就能看出那孩子和自己的血缘关系，算来也是这个年纪了。
那孩子戴着帽子，被压下来的头发挡住了面部骨骼，金辉跃一时分不出他的性别，想要细问又害怕在得到希望时再次失望。
直到那孩子开了口，的的确确是个男孩的声音，从人生失意到得意，转瞬即巅峰。尽管“儿子”被身旁陪同的同龄男生带着远去，金辉跃也想仰天长啸，纵情嘶吼，连喊三遍：我有儿子啦！！！
再见面时金梦渺已经可以丢下拐杖来去自如了。这些在X市打探消息的日子里金辉跃也没闲着，发动人脉把赵家人的底细摸排了个清清楚楚。
安顿好了自己的事业，金辉跃再度启程来到X市。
他站在X高后门外的巷子外，那里的地势并没有比其他地方高，但他就是觉得自己在俯瞰芸芸众生：这一撮撮重点高中的学生，千军万马挤过独木桥，还不是得给他当牛做马？恐怕这里99％的人简历都递不到他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天高三年级周测，考试占用了晚间用餐时间，赵轩梁不在，金梦渺就跟他的好朋友沈佳欣一起出来吃饭了。
回忆自己奋斗发家史的金辉跃隔着大老远就看到了他的好儿子，那外形叫一个出挑利落！
金梦渺和沈佳欣从奶茶店出来，一人捧着一杯绿豆沙，见人模狗样的金辉跃挂着商业性的笑容，金梦渺黑了脸，。
“又见面了，一起吃个饭吗？这位同学也可以一起来。”也许还有更为妥当的方法来和儿子接触，从头建立感情，但金辉跃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来找金梦渺。
“这？”沈佳欣云里雾里，金辉跃那一身打扮就不像是会出现在后门一条街上的。
“你先回去吧，来找我的。”金梦渺对沈佳欣说。
“哦哦。”沈佳欣就差没一步三回头了，这是个什么场面？
“不一起吗？她是你小女朋友？”
金辉跃尝试与年轻人拉近距离，换回来一张冷脸：“和你没有关系。”
“吃了吗？一起吃个饭吧，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金辉跃想，自己竟然在巴结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不用了，晚上要上课。你要说什么一次性说完吧，以后不要来学校找我。”金梦渺不与金辉跃对视，当着他面掏出手机，飞快地打字给赵轩梁发消息：那个男的来找我，后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这样，晚上还要上课啊……”金辉跃挤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我看这是学生放学的点儿，就想着来看看你……你看，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这人来人往的学校后门小巷绝不是一个适宜展开父子重逢温馨谈话的场景。
金梦渺没好气地哼哼，他在等赵轩梁放学出来找他，没什么心情和金辉跃聊天。
“你们这些年过得好吗？”
“不好，人都没了。”
“当年的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们母子，但请你相信我也有苦衷。我也尝试找过你们很多次，怎么都找不到你妈妈，打听到的时候她已经走了，消息也断掉了，我不知道你被带到X市这边生活。你看，中国那么大……”金辉跃说这套说辞都不需要预演，“过年的红包，这么多年，还是来晚了。”
金梦渺看都不看金辉跃递上的东西：“我不要，我们根本不认识。”
“收下吧，就当是一个陌生叔叔给你的。”
“无功不受禄，我担待不起。”
见金梦渺推三阻四，不顺着他的心意，金辉跃宕开一笔：“金梦渺？真是个好名字，好，好，好。东洁真是一个念旧的好女人。”
金梦渺原先还在心里一分一秒地数着，怪罪哥哥为什么还没考完试，听见金辉跃的话，猛地转头瞪大了眼睛。
金辉跃很满意金梦渺的反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当年啊我跟你妈也说得上伉俪情深，那会儿你妈妈最喜欢缠着我给她唱两首歌，《青春梦》和《我是一只小小鸟》，我问她，你怎么会喜欢几年前发的歌呢？回头一看，经典永不朽啊，哪管几几年的？所以一看到你的名字我就懂了。”金辉跃旁若无人地亮起了嗓子，“早该明了这一切渺渺走远……青春梦已老，青春梦已老，寂寞它……”
多年来的疑惑揭晓了谜底，幼时每每追问母亲他的名字来历，母亲都是笑而不语，或含混过去。
这个怪异的名字不过由一首当年的流行歌曲歌词拼凑而成，象征了一段前尘往事。
“我重申一下，我不是你儿子，我也没有父亲，我妈妈不是你的谈资。”金梦渺镇定自若道，“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了。”
“跟我走吧。”金辉跃步步紧逼，“其实你也知道的，不然你没有必要答应我，说东洁是你妈妈，你大可以离开。”
金梦渺的心情波动被金辉跃当成了把柄，心生不满：“你有什么诉求就去找警察，恕不奉陪！你要再来，我也找警察！”
从后门的树荫下面到高二所在的教学楼，只有5分钟的路程，金梦渺的腿刚恢复，做不到常人的健步如飞。
交卷铃声打响，高三的学生终于放学了。金梦渺定格在教学楼边，他喝不下那杯冷饮了，脑中涌现出过往与母亲度过的童年时光，那个家很小，只容得下他们母子二人的基本起居，如今也已不复存在，人死如灯灭。
待到高三的学生三三两两地离开教学楼，挤满了主干道，金梦渺决定主动去高三那边找赵轩梁。他低头前行，不管跟他逆向而行的路人死活，期待能在没有相互通知去向的情形下和赵轩梁在路上撞个满怀，不要形象地在哥哥怀里哭诉。
然而他不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小的不行就找老的。金辉跃没闲着，齐头并进。他记不太清以前赵东洁说过的两个哥哥的联系与区别了，这也不重要。
赵东林在社会上的身份比赵东智要有头有脸一些，也就那么一点儿。
金辉跃已经想好了，当年的事是他做得不对，放低身段，卑躬屈膝一些，上来先认错：年轻气盛，以为自己能闯荡出一番事业——他也的确闯出来了；再把自己抬高一些，说点中年男人逃不脱的事儿，相互体谅体谅，说来说去不外乎钱和权么；再之后才是他的主场，没有递烟递酒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就再来俩大红包。
他连赵家从前住的那个村子都可以人手派送一个红包，赵东洁的近亲们好事当然少不了。虽说当年没打证，也算得上事实夫妻一场，以前男友身份替故去的她告老还乡。这么多年苦尽甘来，看在血亲的份上大家也能握手言和吧，都是一家人——太要脸皮的人也做不到他今天的家大业大。
无论如何，他一定会重谢赵东智一家人，替别人养儿子得是多费力不讨好的一件事啊，自己相当于白捡了一儿子。
赵东林的微信名叫赵东林，赵东智的微信名叫做海阔天空。亲妹妹被人玩弄完了抛弃，这事情谁能海阔天空？哥俩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十年了，表面平和地说着套话吃完了一餐饭，窝了一肚子的火。
若不是因为这男人，妹妹不会年纪轻轻就客死他乡。
金辉跃一扫那日的落魄，从发型到服装都是精心设计的一丝不苟，在餐桌上侃侃而谈，展现成功企业家的风貌——若非穷讲究体面，他其实想把防弹衣穿在里面。
这餐饭是背着八十老母进行的，老人家要是知道了，冒着心脏病发的风险也要借隔壁老头的拐杖把金辉跃打跑。
“要不……你考虑考虑吧。”饭局结束，赵东林给赵东智递了一支烟，“大几十万呢，这还是初步，多套点儿话，应该还有更多。”
“考虑什么？”赵东智连烟带口水都想往赵东林脸上啐，亲兄弟也得新仇旧恨一并算上，去年问赵东林借钱给罗琼治病他不愿给，这时候又来扮大尾巴狼替别人大度，“梦渺是我们家的孩子！”
“他姓金。”赵东林点燃了香烟，烟头在黑夜中冒着红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的，金梦渺甚至没有跟赵东洁姓赵，没人猜得出当年赵东洁给儿子上户口时的心理。
罗琼听到赵东智回家后的转述，跟个炮仗似的直接炸了：“当年要我们养就养了，养到长大成人了又要回去，哪有这么美的事！你那哥哥也是个不做人的。”
赵东智点头称是：“对。”
“对个屁！”罗琼火冒三丈，“合着你和你哥还是把我当外人是吧，活该给你们家带小孩吗？”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也只是转述大哥的话啊，不代表我的观点！”
“不代表个屁，你要是不认同你会说给我听？”
“你别激动啊，你自己的身子要紧，所以大哥也说了啊治病的钱……”这也是赵东林劝赵东智时用过的理由。
“钱钱钱，他赵东林怎么不借钱，怎么不养孩子！”罗琼怒极，扯了张纸擦拭自己涌出的泪水，“那么小个娃娃，我也养了这么多年，他是我们自己家的人，怎么能拿来换钱，这说的是人话吗？有你们这两个哥哥，东洁真是个命苦的人，还遇到那么个男人……”她替自己没见过面的小姑子打抱不平起来。
赵东智说不过老婆，连连求饶：“哎哎哎莫说了，等下又把自己气病了……听听看孩子怎么说的吧。”
“我看你巴不得把我气死了，拿你那点棺材本再娶个新的！”
“哎！”
“你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来说。”
十几岁的男生都特别把自己当回事儿，又是金梦渺这种长到十几岁才被领进家门的孩子，也不会和舅舅舅妈吐露自己的心声，最多和罗琼有点关于日常生活的基本交流。
夫妻俩相互推脱了半天谁去跟金梦渺开对话的头，说来说去不如找他们那个沉默寡言的亲儿子做中转。
看夫妻俩那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样子，金梦渺就明白发生了怎么个事了。
大家都知道开头了，罗琼直奔正题：“梦渺啊，你自己选吧，不管怎么样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我也知道，我们家条件不好，这些年委屈了你，跟你爸爸走起码生活富足一些。”
赵东智不满这个表达形式：“你怎么跟在赶人一样！”
罗琼给了赵东智后脑勺一巴掌：“说正经的，你别误解我的话啊！”
“我懂的……是我拖累了你们才对。无论如何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我没齿难忘，小舅妈，小舅，以后我会给你们尽孝的！”金梦渺挺动容的，“如果你们需要，我也可以……总不能耽误治病啊。”
“哎！”
眼看这三人就要抱作一团痛苦哀嚎上演八点档，在旁边冷眼观看不说话的赵轩梁有动静了：“你们凭什么假定那个人就是他爸？有什么证据证明？看脸？别搞笑了。”
不管是金辉跃、金梦渺这两个当事人，还是这一家子姓赵的，都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预设了他们俩存在父子关系。
赵轩梁劈头盖脸的一番话惊醒梦中人，金梦渺恍悟：“哦，对，他凭什么？只要我咬死不认，我不答应做亲子鉴定，他还能绑走我这么大个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家人的表决心环节就这么结束了，只要人的心齐，没什么难关过不去的。
金梦渺关上房门对赵轩梁说：“哥你说得真好。”
赵轩梁对前面的某句话念念不完：“同性恋怎么尽孝？”
“问你自己吧。”金梦渺环抱住了赵轩梁的肩，“或许咱俩分手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尽孝。”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
后来金辉跃还来找过几次金梦渺，都吃了闭门羹。他找过什么律师派出所都问过，这儿子不认老子有什么办法？答曰您老还没到要赡养费的年纪啊，也没其他经济利害关系，还是请回吧，倒是有确认亲子关系的诉讼途径，可您自个儿也拿不出证据啊。
金辉跃想了想，孩子马上就要十八岁了，是个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可以自己决定去留。
他采取了缓兵之计，先和那家人保持联系，找各种理由施以经济援助，给自己树立一个正面形象，说明他不是来抢孩子的。
可那一家人齐心协力一致对外，软硬不吃，团结得很，并不领情。
金辉跃挺纳闷的，他儿子怎么会对钱没兴趣？莫非……
那家人还是把这孩子保护得太好了，这对男孩子不是什么好事。等到他上了社会就知道粉票子比什么狗屁倒灶的尊严来得重要多了，到了那时候金梦渺会哭着回来，求他老子出钱给他娶妻生子买房买车——不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与此同时，X高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美妆0“娘娘”拿到了某知名艺术院校的合格证。
第二件事是校长晚上在校园巡逻时，途径运动场抓到了一对野合情侣，正是“娘娘”和他家土直1。
校领导怒不可遏，一定要开除这对狗男男。
高考报了名了，艺考也过了，就差高考文化课过线，你开除他又何妨？这口恶气又不能不出，不然何以正校风？
X高这种高升学率的超级中学不走艺术路线，一年出几个考上名校的艺术生在宣传方面可以锦上添花，要是没有也无足轻重。
“娘娘”和土直1各背了一个处分，停学回家反思两周。
眼下是“娘娘”冲刺文化课的关键时期，每一天都至关重要，两周的停学意味着一年金钱与汗水可能都要化为泡影。
张贴处分的那天，“娘娘”在走廊上踢着装满学习资料的滚轮收纳箱，手上还抱着一打，途经整个楼层的班级，他要特地腾出一只手，给每个班的学生都送上了一记得意的飞吻。他消失在楼梯拐角，下楼之后与同样扛着书本的土直1并肩出了学校后门。
金梦渺绘声绘色地把这个听来的故事转述给赵轩梁，并点评：“好浪漫哦。”
“你也想？”浪漫在哪儿？为了你与全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赵轩梁目睹了“娘娘”送给他们班人的飞吻，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是我哥的话演一场也无所谓啊。不过我还是更想要‘娘娘’的合格证，哈哈哈，听说那学校的文化分要一本线的80％，否则也白搭，我愿意为了这个好好学习。”金梦渺大笑。
从此X高流传着一对野鸳鸯的野合传说，在防止男女过密交往的基础上开始严打严抓同性交往，一时之间直男们风声鹤唳，什么能做，什么又不能做？勾肩搭背不是很正常么，这也不行，离高考只剩不到两个月了，搞这些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学校有多为学生着想呢。
那对兄弟继续仗着兄弟的名义瞒天过海，赵轩梁还可以在学校里揉揉金梦渺的脑袋。
其实他的心情并不美丽，在刚下发成绩的三模里他得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低分，这是最后一次市里组织的模拟考了，剩下的几十天都是学校的自测，出题和评分标准都由学校自己把握。
把这些东西说给金梦渺听他也不懂，这家伙理解不了对分数的追求，对他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高分段，回应多半是“哥你已经够厉害啦，少考一科都比我高”。
但是还能说给谁听呢？先不说他还有没有其他人际关系，就算有，有几个是真心相待的。班上那群人谁还不是一口一个“X神”“X霸”“哎呀又考砸了”地相互吹捧，暗地里除了自己谁也看不起。
赵轩梁本身也不是一个会把自己的悲喜外露的人，习惯了自我消化，而且考砸了一次就闹得要死要活的实在有损此前积攒下来的尊严。
在这里有必要再次引用那句俗语，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娘娘”事件的余韵未消，赵轩梁吃了熊心豹子胆，想在事发地黑灯瞎火的运动场要金梦渺给他口一次。金梦渺不肯就范，赵轩梁不依不饶。
金辉跃有个狐朋狗友给他出了个鬼点子，他有内部消息，上边牵头，省卫视要办一档寻亲的综艺节目。人没法绑，但道德可以绑架儿子，请了知名主持人谁谁谁做嘉宾，舌灿莲花，准能说服涉世未深的高中生。
另一友劝道，此乃歪理，从孩子表现出的那种强烈抵抗情绪来看，再打扰他的生活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辉跃对这个鬼点子赞许有嘉，反正他换过那么多个媳妇儿，一点风流往事被大众扒出来也无所谓，过往是可以美化和隐藏的，包装包装么。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那主持人的大名如雷贯耳，说的话总该比他有用吧。
于是金梦渺在上课时间被叫去了行政楼最大的那间会客室，什么电视台领导、校领导都齐聚一堂，每一个人都口若悬河，说了一大通。
金梦渺只是说：“我是未成年人哦，只要我不同意的话，你们都没办法的吧。”
众人大眼瞪小眼。
有什么事金梦渺知道了，那赵轩梁很快也会知道。
赵轩梁气不打一处来，要把学校食堂的桌子拍碎：“下次他再来找你，你叫我，老子打他一顿。”
“哥你还把暴力当做解决问题的手段啊？”金梦渺想，金辉跃要承受赵轩梁三模没考好的怒火咯。
“你就说你想不想打他。”不需要说什么因为所以科学道理的。
“想。”
赵轩梁和金梦渺密谋起了怎么给金辉跃使个绊子，想来想去好像除了把金辉跃打一顿也别无他法，他倒是想和金辉跃来一场《大时代》式的对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赵轩梁痛恨起了自己的学生思维和身份，他很想带着金梦渺远走高飞，却还得面对高考在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久以前赵轩梁也是个十里八乡都听说过的不好惹的货色，男生么，说动手就动手，打完就忘了，没人往心里去，自我印象里会打架还特帅。后来接受了教育，学会收敛自己，或者说把那一身使不完的牛劲转移到其他事物上。
赵轩梁的记忆里，自己最后一次动手就是在县中暴揍了一通那群欺负金梦渺的学生，后面在文明的世界里埋头于学业久了，他都忘了自己曾经也算得上一个有个性的人，如今只剩下冷漠这一个外在特征了。
要打金辉跃，起码得先摸排清楚附近的情况。现在是天网的时代，要知道X高校园里都有一百来个摄像头——其中50个在小树林中心湖泊一带。为了整金辉跃把自己送进局子里就得不偿失了，出一口恶气不是把自己弄断气。
金梦渺把自己黑名单的号码放了出来，打了个电话：“我改变主意了，我们去电视台谈吧。”
金辉跃喜出望外：“你想通了？那还上什么电视台啊，咱们私下认了呗，你跟学校请个假，我马上带你回老家。”
“上节目不是有钱拿吗？”
“咱先认好了了，上节目接着演就是了，相信爸爸啊！”
我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周日，金梦渺带了赵轩梁一起去电视台，中途赵轩梁出去上了趟洗手间，脑子里一直在盘算他们摸好的那个摄像头盲区。消息来源是沈佳欣，她是电视台子弟，从小在这座电视台里长大。
洗手时赵轩梁打量镜中的自己，眼神狠戾，他满意这个犯罪分子般目光，是他刻意做出来的效果，方才拿这它警告了金辉跃好几下。
“哟。”复盘行动计划的功夫，又一人进入洗手间，向镜中的赵轩梁打招呼，“好巧。”
巧个屁，都从一屋子里出来的，几分钟前谁没见过谁啊。
金辉跃走到赵轩梁身后绕着圈转悠：“好学生哈，看上去挺有潜力给我们家梦渺当保镖的。”
赵轩梁嗤笑了一下，不屑于和金辉跃对喷。这种精神胜利法对他无效，金辉跃自己说着乐呵就行。
“我儿子的屁股好玩吗？”在五谷轮回之所，金辉跃也不用拣着文明话说了。赵轩梁瞪圆了眼睛，想不到第一个挑明他们关系的人，会是极力挽回与金梦渺父子关系的金辉跃，被他轻而易举地看破，又像说身边人寻常风流事一般点破了：“自己表弟的屁股好玩吧。梦渺长那么漂亮，有点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吧。不过再怎么说，最近的那种表兄弟啊，啧啧，人干的事么。”
“你他妈的不要乱说！”赵轩梁抓住金辉跃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金辉跃的高定皮鞋都离地了三厘米。
金辉跃神态自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是见过世面的，呵呵，什么人没见过。但你爸妈那边怎么想呢？生得这么英俊潇洒，不光喜欢搞男人，还搞上了收养回来的血亲哦……”
赵轩梁指着金辉跃痛骂：“我警告你，你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金梦渺是你儿子，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臆测，你再这里放屁别怪我报警！”
“哦？警察理你们吗？”金辉跃自然做过准备，上下打点了一通。
“你在法律上是个陌生人，我是他哥，这只要他是我姑姑的孩子就能确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表哥算什么了不得的关系，怎么不说你是他姘头呢？”
“你嘴巴放干净点！”
金辉跃摆摆手：“不用那么激动，年轻人，我又没逼你们分手。跟我合作怎么样？再怎么说，你总是你爸妈的孩子吧，老娘生病了，儿子在沉迷搞同性恋，别人家孩子这个点儿都在写题你跑出来耍，为人子女还是照顾一下父母的心情吧。”
“少拿我妈说事！”
“如果我已经说了呢？”
“什么？”赵轩梁骤然松手，僵在原地，金辉跃重重摔倒在地。
“问问你爸吧，这个点儿，你妈已经在医院了。有病在身，经不起刺激的哦。”
赵轩梁裤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响了十几秒那边就挂断了，显示来自他父亲，赵东智随口发了一条：有事，速回。
“我妈要有什么跟你没完！”赵轩梁怒吼道。
“怎么是跟我没完呢，这些事不是你跟你弟弟做的么，我充其量当个传话筒。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你不放过我又能如何，像今天这样等着暗算我吗？小赵啊，做人别那么焦急，凡事从长计议，跟我合作吧。这样，你答应我，你去劝梦渺跟我把鉴定做了，我去北京找最好的医生给你妈会诊，人也可以去那边治病。我不干涉你们以后谈不谈的，长大了给我们家留个后就行了，你也是你们家最后一支了吧？这些都对你百利而无一害。要是不合作呢，我会再向你爸妈说什么就不好说了。”
金辉跃一股脑地说着，赵轩梁一句话都没听进去，指尖在屏幕上飞跃和赵东智沟通着罗琼的病情。
“去吧，再晚别成了什么终身悔恨。”金辉跃邪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轩梁没有回话的空闲了，飞奔而去，在路上给金梦渺去了个消息：我妈住院了，我先走了，你注意安全，有什么事跑了再说。
金梦渺看到消息的第一反应也是火速闪人，在心里埋怨一根筋的哥哥要走也该过来吼一声让他一起走啊，真不像话。
他没心情等电梯一层层上来了，出了会议室转身去了安全通道，要走步梯冲下去，实际操作上哪个更快不好说，心理上这样是最快的。
他手上握着的手机还停留在消息界面，一个劲往下连跑带跳，见到金辉跃都来不及刹车。
“怎么是你？”
“不能是我吗？不是你表哥所以很失望？你表哥听说我要告诉他妈妈你俩是一对儿，蹿得比兔子快多了。看你们这外形，你是做那个的吧。”金辉跃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东洁怎么会把我儿子养成一个小兔儿爷呢？但我不在乎，总归是个儿子，该有的东西都有，我很开明的，跟你的舅舅舅妈不一样，他们禁不起刺激，我觉得还成啊，要不怎么说儿子还是亲生的疼，那家人能给你什么？跟我走吧，数不尽的荣华富贵，爸爸打下的江山都属于你，只要你肯回来认祖归宗……”
“认个屁！”金梦渺言简意赅。
金辉跃再接再厉，还是他那一套没有人不爱钱的道理：“明年就要上大学了，想去哪读？英国还是美国？任你挑选。”
因为过往对于艺术的向往，金梦渺有过一瞬间的动摇，但马上抗拒道：“我说了我不是你儿子。”
“你今天都来这儿了，怎么又不认了呢？”金辉跃疑惑。
“我说了我今天只是来电视台听听专家怎么说，我考虑看看，我从来就没有认过你！”金梦渺在表哥跑了以后甚是后悔今天在电视台约见金辉跃，实乃一招臭棋。
“你跟我姓的，你一看就是我的种。”金辉跃自信满满，“你妈一个未婚女人，从哪里找到别的姓金的男人给她上的户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说我妈没结婚？我跟你碰巧一个姓而已。”金梦渺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那做亲子鉴定吧。其实呢不做也可以，随你，做了是对你好，多一些方便你继承你老子我财产的手续。”金辉跃假装大度，“养你这么大花了不少钱吧，我要好好感谢你的舅舅舅妈，他们也不容易，就是不知道他们了解了你和他们儿子，哦，你的表哥在搞同性恋的事？别这个表情，你爸我见多识广，年轻人没事的，怎么玩不是玩？只要你以后改邪归正，给我留下子孙满堂……”
金梦渺冲上去了两巴掌，被金辉跃轻松躲了过去，金梦渺歇斯底里道：“我就是死在外面捡垃圾吃也不要你这种爹，对，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同性恋，你出去说啊，说给全世界听，我跟我哥问心无愧，没有的事就不可能会有！乱伦的事你也说得出口！”
“那还是比亲身实践的好一些的，虎父无犬子啊。”金辉跃语气轻松地感慨。
金梦渺怒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你想都不要想什么传宗接代的事，姓了个金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前朝的皇亲国戚！谁爱生谁生，关我屁事！”
“是吗？你哥哥倒是很爽快承认了你俩在搞玻璃，条件是我给他妈妈去请北京最好的医生。男人啊，终究还是靠不住的，我是男人，你也是，你还不如做一个让别人依靠不住的男人。”金辉跃开始大谈人生道理，他心说这搞同性恋的哥俩儿还是有不少相似之处的。
“你别以为你说了我就信！”
“那你去问啊，你表哥刚走，现在赶上去还来得及，问了就知道——”金辉跃拉长嗓音，“老子是老子，儿子是儿子。”
金梦渺头也不回地走了，赶向罗琼所在的市第二人民医院。他在路上没有跟赵轩梁发消息问跟金辉跃到底说了什么，有些东西需要当面质问，他们是在哪个环节被金辉跃识破的？
罗琼病发得突然，正在急救室抢救。赵轩梁跟金梦渺前后脚跟金辉跃对垒完，又前后脚赶到医院，金梦渺扯了个理由把赵轩梁叫走。赵东智一心记挂着妻子，没看到那兄弟俩脸色都不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下了几楼，寻觅至一个无人的拐角，金梦渺急不可待地开口：“我前面在电视台碰着金辉跃了。”
“我也是。”二人焦急地交换信息。
楼道里压抑的空气让他们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耳边都是楼上楼下行人的脚步踢踏声和其他病人家属的对话声，他们要在一个不私密的空间谈论最隐私的事是如何暴露的。
“他跟你说什么了？他说他知道我们在一起了，这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怎么回事，他说他把我们在一起的事跟我妈说了，我妈就病倒了。我爸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是路过的人把我妈送到医院之后才通知他的。”
“你跟金辉跃说的？”金梦渺提出一个可能性。
两人的话里都有一股子火药味，一半是因为被迫出柜的危机，一半是因为罗琼突发的病情。
金梦渺的话一出来，赵轩梁不高兴了：“什么叫我说的？今天之前我都没跟他单独见过面。”
“那他怎么知道的？”金梦渺还是没想明白。
“我都说了你不要什么东西都往微博发，那东西很容易被推到认识的人。”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这个话题他们争论过好几次，每次都闹得不愉快，金梦渺听了也有情绪了。
“那不然怎么着，难道你跟他认了？”赵轩梁想着罗琼还在抢救中就止不住焦虑，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认个屁！他说是你想让他找医生给你妈治病，你就承认了！”金梦渺的声音高了几度，和金辉跃吵架时沸腾的血液还未完全冷却，又接着往上涌。
赵轩梁也握紧了拳头开始吼了：“他说你就信？你怎么不说是你说的？”
“我为什么要跟他说？”金梦渺不懂赵轩梁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一个不可理喻的人。
“你可以让你爸出钱送你去国外学什么艺术！”
如果面前的是别人，金梦渺大概已经挥着他的拳头打上去了，只是因为这个人是他的爱人，他还忍着最后一股火在胸口：“你有病吧，我要他送我出国我至于搞这些弯弯绕绕吗，就一句话的事！你说话前能不能过过脑子，就你这样还预备大学生？”
“我怎么了？我就问一句，是你先提我妈的。”金梦渺出言不善，赵轩梁也针尖对麦芒。
金梦渺一巴掌拍在旁边的栏杆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在楼梯上下回荡：“我那是在说金辉跃。你话说之前能考虑我的感受吗？”
他对自己说：冷静一下，再这样干吵下去的后果很可能要救不回来了。
“你又能考虑我的感受吗？在里面抢救的是我妈不是你妈，你当然不懂！”赵轩梁的怒气值还在上升，干脆爆了表，“金辉跃是你爸，你理解不了就不要吃我爸妈的穿我爸妈的用他们的钱！”
这几个月里积压在他身上的学习压力、经济压力和出柜压力都在此时不经大脑地宣泄了出来。
赵轩梁是一支爆了的炮仗，金梦渺何尝没有自己的脾气，他也被点燃了：“就你妈是妈？我妈不是妈？我妈没抢救过？你觉得你说出来我什么都理解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少上升那么多高度！我们说的是谁把消息透露给金辉跃的事。”赵轩梁心里有三分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但还是嘴硬着不回收说过的话，还要假装镇静。
“谁上升了？我跟你谈了两年，究竟在你心里是个什么东西？不信任我，看不起我，我是你们家的米虫还是充气娃娃？”
“我有这么说吗？你不要偷换概念。”
“你有，别当自己不承认就等于没说过。”金梦渺大步上前，扯住赵轩梁的衣领，两人的面部距离只有一拃，他们以前还有过更近距离的时候，但现在根本是不同的场景了，“你拿金辉跃压我之前想过他做过什么操蛋事吗？谁让你给我认他做爸了，是你后悔当年被抛下的不是你吧！”
“你嘴巴放干净点！”赵轩梁不相信金梦渺也会变成这么一个面目狰狞的恶人。
“我去你全家的吧！”金梦渺骂人把自己也包括了进去，都爆粗口了也不用顾忌那些礼义廉耻，“赵轩梁，我早看透你了，你就一恐同份子，你从一开始就看不起同性恋，也看不起你那根只会对男人硬的老二。一开始不愿承认跟我在谈恋爱，后来也只敢操我的嘴，就是因为你不敢真刀实枪地干，你怕日了我之后再也没办法骗自己你成了一个回不了头的同性恋。我受够了！我再也不要当你的飞机杯了，你不是看不起和表弟搞同性恋吗？我告诉你，咱俩玩完了，分手！我再也不会爱你了，你就是一纯懦夫，觉得自己是纯1纯爷们儿吗？你都不如你瞧不上的娘娘腔勇敢！”
金梦渺字字珠玑，掷地有声，句句回荡在这个楼道间里和赵轩梁的胸口上。
赵轩梁退后了两步，金梦渺冷笑一声，掏出赵东智夫妇给他配备的那部廉价手机甩了出去，径直飞向下一层楼，与墙壁瓷砖猛烈碰撞后倒在了角落里。
不是不要用你爸妈的钱吗？那都不要了！
“你说什么分手，谁让你说分手的？”赵轩梁以为他们之间默认了一个相处的底线，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能轻易说分手，分手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他们就真的完了。
恐同？这个概念怎么可能跟他有关，他一早就知道自己是gay，也和金梦渺交心过两个人天生的性取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也不会是那种玩过同性行行为还想回到异性恋“正轨”上的那种人——金梦渺觉得他是？
“我说，分、手，听得到吗？分手！结束了！”金梦渺挥舞着手臂，拍开赵轩梁阻拦他的手臂，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楼，扬长而去。
金梦渺也有他的逆鳞，从赵轩梁拿他母亲来说事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玩完了。金梦渺容忍不了任何人说他母亲的不是，尤其这个人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赵轩梁，拿出他的痛处来践踏他的尊严。
为了他付出一切的母亲，带着他度过艰苦岁月却毫无怨言的母亲，没等到过上好日子就英年早逝的母亲……这些事情，作为亲人和爱人的赵轩梁如何会不明白他的心情。
我将一切托付给你，却成了你攻击我的利刃？
医院里向来不会缺少病人家属因金钱而起的争吵声，这一次是因为爱情和亲情，再吵下去，这楼里的消防设备都要成为他们斗殴的道具。
两个年轻男孩响彻云霄的吵闹声划上了终止符，赵轩梁还以为是中止，在庆幸自己没动手。
他下楼捡起了那只被摔碎屏幕的手机，它似乎还有挽救的余地。
他就是有点不明白，明明去电视台的路上还同仇敌忾地说着要如何讨伐金辉跃，明明昨天睡觉前还相互发着消息说我爱你晚安，为什么今天会闹得天崩地裂不死不休？
距离赵轩梁高考还有52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们以前也小打小闹过，头两天都不发消息，也不一起去吃饭，后面找个契机把人拉到角落亲一口哄两下，就恢复如初了。
赵轩梁以为这次也会是一样的。可是一周过去了，金梦渺好像是要彻底跟他切断联系。
这个周末放了大假，金梦渺也扯谎不回家。赵轩梁去到金梦渺班上，把修好的手机拿给他，金梦渺冷着脸走开了，那态度比对待陌生人都冷淡得多。
“我不要了。”金梦渺被赵轩梁堵在楼梯角落，他不想跟他对视，垮着个脸盯着远处。
“你怎么又不要？”
“我爸给我买了新手机。”
“你去找他了？”
“不是你要我去找的吗，你要我去用我爸的钱。”
“我那是一时气话！”
“我当真了。”
“我向你认错行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说过了，我们结束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从今以后我们就只是普通的表兄弟，不要再说什么情啊爱啊的了。最好的前男友就是死了的前男友，看在咱俩是血亲的份上就不让你去死了，但也别死缠烂打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金梦渺把电视剧里的台词都说出来了，赵轩梁权当他戏瘾上身在演。“我还没同意我们分手！”
“分手不需要两个人都同意！你不是一直都厌恶我们两个搞乱伦吗？”
赵轩梁抢着打断：“我没有！”
“如你所愿，结束了。我们以后又是单纯的兄弟关系了，各搞各的gay，你不愿出柜就不愿吧，我也不会和别人说的。”
金梦渺说完，推开赵轩梁，回了教室。
原来金梦渺可以是这么冷酷的一个人，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热情与可爱都仅限对“爱人”提供，当恋人变成了还活着的前男友，地位还不如一个路人。路人去向金梦渺问路，他还会保留基本的社交礼仪。
罗琼醒来之后，赵轩梁在与父母的交谈中得到了一个消息：金辉跃什么都没跟夫妇俩说，用一个虚假的情报来诓他们哥俩，歪打正着了，两个人都被怒火吞噬了理智，无暇细想其中的漏洞。
赵轩梁最终也没有得知金辉跃是怎么看出他和金梦渺谈过恋爱的，金梦渺后来去和金辉跃见面，也不会把情报透露给他了。
如梦初醒时，感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赵轩梁一次又一次地求和过，这是有违他的性格的，拉下脸去做，换来的都是拒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想过在家里那张铁架床边下跪哭嚎“我们复合吧，都是我的错，我他妈的就不是人，以后要杀要剐都随你……”，才在心里预演了一遍，金梦渺就像看透了他的心事一样说：“不要做让我看不起你的事。分个手而已，尊严还是要有的吧，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了，这还是你吗？”
班级的高考倒计时牌数字一天天减少，日子也在一天天流逝。赵轩梁慢慢接受了现实：他们不会再和好了。他说了太过分的话，伤透了金梦渺，对金梦渺而言不可原谅。
正如金梦渺所言，男人没了，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赵轩梁收拾好自己上了考场，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是另一回事。
看到自己分数的时候赵轩梁就知道砸得彻底，再在一分一档表上找到自己的位次时，他给自己找好了考砸的借口。
赵轩梁的成绩还没有好到top2给他任选，到了他这个分段，掉了一个档次的学校都不是一般的发挥失常能说明的了，都说“保M大冲清北”，他算上自主招生给他降的十分都够不着M大。
纵是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赵轩梁，父母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对赵轩梁来说，少掉的那二十来分差距是自己三年白干；对刚经历过一场劫难的夫妻俩来说，他们儿子能考六百五十多分好厉害啊，什么M大S大的不都是名气响亮的好大学。人生还长得很，大学继续努力，争取读个更好的研究生，最好读到博士，爸爸妈妈一直会在他身后。
赵轩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了两天招生志愿，四个平行志愿院校和六个专业都是他自己根据历年招生情况填的。然而命运再度给他开了一个玩笑，以一分之差与第二志愿院校失之交臂，落到了第三志愿院校的第四个专业。
那个时候赵轩梁感觉出了有什么不对，但还不知道“计算机类生命科学实验班”这几个大字具体意味着什么。
得到最终录取结果，罗琼和赵东智喜出望外，S大好啊S大妙啊，通知街坊四邻的办一场升学宴吧。
看着欣喜的父母，赵轩梁也不忍泼冷水。他想也是，没能考上梦中情校，但S大的名头也“够用”了，本科也未必是终点。
到了S大报道、迎新、军训，在通识课上听到第三个不同的老师怜悯的语气说出同一句话后，赵轩梁知道绝对有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注定是被历史牺牲的一届。”
国内搞大类招生的学校不止有S大，在第一年搞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的S大大概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计算机类生命科学实验班在大一结束后会根据绩点分流至计算机与科学技术学院、生命科学学院、化学学院、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药学院、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看上去比另一个计算机大类强一些，那个大类是计算机带着土木工程，赵轩梁不想去工地打灰。
但，只有大类下专业排名在15％的学生有选择权，剩下的学生都是吃别人剩饭的。
大一的学生需要学习大类下所有学院的通识课程，都是浅尝辄止的各专业导论，经过计算，他们这一级的学生在大一需要修比往届的多出20分的学分。
这也就罢了，这是第一年搞大类招生，学校没有经验，所有老师和学生跟着S大一起摸着石头过河。你在官网上会发现教C语言的老师原来是搞分子生物学实验的，这都叫什么事啊。
赵轩梁的舍友们经过一番分析，大呼上当受骗。这15％的人分流到了新的专业里，保研的名额还得从15％的15％里选啊！咱们拼死拼活进了S大，再拼死拼活去了计算机，只是获得了当人家后85％的资质啊！六百多分呢，干什么不好？咱们学的这些屌东西相互之间毫无关联，去了别的专业也要大二才开始做科学训练，以前有的大一选导师制度全都没了，该有的东西都被S大推倒了还没重建！狗日的校长，最后一年任期就搞这些，把全校当成他的实验品。
另一个舍友走了政策优惠，只考了五百多分就进了S大，在前一个舍友谈及自身利益时沉默不语，临批斗会结束了也得跟着抱怨几句S大坑爹，他大可以用着五百多分去同档次其他学校的。
顺带一提，拜半路杀出的大类招生所赐，S大这一年在全国最低的录取分数是四百八十分，比赵轩梁发挥正常时的分数少了两百分。有先见之明的人士都去了其他学校，赵轩梁那时内心还在分手后的震荡中，忽略了S大大肆宣传大类招生之后可能存在的隐患，千挑万选给自己找了个坑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一年S大大兴土木，在校园里到处都是施工的噪音，宿舍楼、教学楼、食堂、图书馆都未能幸免于难。
赵轩梁很频繁地梦到高考考场，在梦里紧张到手抖；也很频繁地梦到金梦渺，在梦里回味他们做过的那些色情或普通的事，醒来都是黄粱一梦。
骑着共享单车穿行在这风景如画的名校校园之中，赵轩梁开始想学习是为了什么，高中三年是为了考大学，来到S大好像是为了读高四，大二才是大学生活的开始。
还是那一年，推出了两款风靡全国的游戏：守望先锋和阴阳师，赵轩梁和金梦渺分别成为了这两款游戏的死忠玩家。
他们分手的那个夏天，第一个发现他们出了状况的人是沈佳欣。
金梦渺把他的失意解释为“我和网恋对象分手啦”，而和表哥的分道扬镳被他分割成了因另一桩矛盾而起的事。
“悄悄告诉你，其实我是gay，跟我交往的是男生。”为了转移沈佳欣的注意力，让她不要再研究他和表哥为了什么吵架，金梦渺放出了另一个爆点。
“我早就看出来了！”沈佳欣说。
“有没有那么明显！”金梦渺假装讶异。
“是你一直不和我说，我也不好点破啊，那多不够意思！”
金梦渺本来就是个藏匿手机的高手，多次在学校检查手机的行动中幸存下来，看他对手机的沉迷程度，沈佳欣理所当然地相信他是玩网恋的。
他们在晚修上连着耳机看了一部青春电影，打胎出轨等早恋电影的毒点一应俱全。那电影的主题曲有那么一句歌词：“我们要相互亏欠，我们要藕断丝连。”
这句话说的正是金梦渺与赵轩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情人当不成了，兄弟还得继续做。金梦渺仍住在赵轩梁家里，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两人都极力把对方当成空气去忽略。一个想眼不见心不烦，一个求而不得。
罗琼私下里分别问过兄弟俩好几次，你们到底怎么了，怎么以前那么好，我住个院的功夫你们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赵轩梁一忍再忍，最后憋出了一句：吵架了，莫问了。
罗琼说：亲兄弟有什么过不去的隔夜仇，你跟弟弟道个歉认个错不就好了嘛，你是哥哥你让让他。
赵轩梁想吐血，就他们分手那个惨烈程度来看，自己把心掏出来献给金梦渺，金梦渺都要嫌臭。
金梦渺和金辉跃吃了几餐饭，收了一些金辉跃送的东西，都带着对赵轩梁的赌气成分。
他犹豫要不要搬出赵家，舅舅和舅妈对他没有抚养义务，在生父出现之后不大好意思继续用他们的钱下去了。
日复一日的思考之间，金辉跃突然死了，死在了金梦渺面前。
金辉跃轰轰烈烈地来，又轰轰烈烈地去，像大街上施工工程的一根钢筋水泥，横亘于2016年的头和尾，闯入了金梦渺的生活，对他产生不可逆转的影像后又戛然消失了。
那天金梦渺和金辉跃吃完饭在路口分别，金梦渺打车回学校，背后的金辉跃却被一辆酒驾的车辆撞飞出了两层楼高。金辉跃粉身碎骨的场面让金梦渺那条已经痊愈的腿隐隐作痛，感慨自己只是断了一条腿确实幸运。
到最后他们两个人也还在处于父子关系的缓和期，金辉跃仍在讨好金梦渺，金梦渺还没松口去做亲子鉴定，金辉跃想来日方长，儿子在这儿跑不了。
金辉跃遗产继承程序开始后金梦渺也没有参与，他前面有着好几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等着，他既没有那个心思，也拿不出继承的法律依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觉得可惜吗，有多少钱啊，几百几千万？沈佳欣大惊。
我不知道，随便吧，不该是我的东西永远都不是我的。金梦渺摇头道。
罗琼和赵东智得知这件事情后私下里叹息，这孩子的命实在太苦了。
金梦渺则是在高考报名之后跟他们说，对不起了小舅小舅妈，你们还要照顾我一段时间……这些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们的！
罗琼抱住了他：傻孩子，我们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钱不钱的！
金梦渺就这么与那巨额遗产告了别。
如果金辉跃不曾出现，金梦渺还会和赵轩梁分手吗？这不好说，不同时期的金梦渺会给出不同答案。
他和赵轩梁的观念差异是切实存在的，特别是那些关于搞同性恋的分歧。
但同一个人面对同一冲突，再不同的年龄段会采取不同的处理方法。
若金辉跃出现在2024年的兄弟俩面前，弄不好他们还会反过来敲他一笔巨款。
不过在分手的头两年，金梦渺想的都是：管他什么金辉跃银辉跃的，老子再也不要和赵轩梁在一起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赵轩梁是幸运的，在大学期间从来没有服用过精神类药物；但他又是不幸的，毕竟他还是S大2016级的一员，在大流里未能坚持住自我，浮萍一般飘向了自毁。
夏天，校长卸任，新一任校长待中央宣布。S大16级学生只在朋友圈看到了一组PPT图片，S大在对下一届学生做招生宣传时明牌取消了大类招生，下一届学生入学即确定专业。
只进行了一年的大类招生至此轰然倒塌。
那他们又算什么？
大一结束，赵轩梁手握一个3.1的绩点，只被分流到了第三志愿化学学院所有大类的通识课全部学，专业之间没有关联，也没有交流过培养计划，唯一的合意是学校要求的“学生成绩正态分布，均分在80－85”之间，卷面九十几的学生都被压到了绩点2.x，要在体育课上给自己拉高绩点。大一伊始没有在共计6学分的军训上奉献生命的学生更是悔不当初。
正如舍友的预言，学生们到了大二才开始科研训练，慌张地在教务系统上给自己选了一大堆专业选修课。老师也极为不满，不仅分流进来的生源质量不高，都已经大二的学生也没有专业素养可言。
当S大的学生习惯性刷某个以针砭时弊的毒舌着名的公众号，期待借该号作者的嘴怒喷学校时，发现该号和同名微博都注销了。
S大原本闻名遐迩的社团文化逐渐了沉寂下来，忙得都要死了，没人有闲心搞这个。即使有，随着更换专业和校区，所有的人际关系都要推倒重建。
不过这一切和赵轩梁无关，他又不玩社团。和公众号一起消失的彩虹社也与他无关，搞同性恋还要加社团搞么？
在大学里赵轩梁不是深柜，是根本没遇到过需要他提及性取向的场合。
独来独往、沉默寡言，这样的人在大学里要多少有多少，也不是人人都要赶在脱单的路上。只不过配上赵轩梁那张脸有些说不过去，还好，这也只是大学里众多异类的表现之一。
与赵轩梁一潭死水的生活作对比的是，金梦渺上大学后被直接而尖锐的矛盾弄得人仰马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宿舍制度无非就是用个人空间的让渡换取廉价的住宿，比的是谁比谁更能忍。
金梦渺高中宿舍都是正常人，无心向学的人也知道他们是因为一个叫做高考的终点才聚集在一起，加上有宿管严查熄灯时间，和和气气地度过了三年。
大学的舍友来自天南地北，金梦渺发现人与人之间很难用自己的思维去与对方沟通，一旦失去了约束，所有人都变成了脱缰的野马。
舍友A喜欢连麦打游戏到半夜，舍友B倒不连麦，但他的青轴键盘声会响到早上5点，舍友C和D是老烟民，C每日都在约炮软件上和女网友视频聊骚，D的爱好是在宿舍里一次性煮两包螺蛳粉，E的洗澡频率是一个月一次。
和这么多能人异士凑在一起，金梦渺也怀疑是不是自己也有问题，才会被分配到这个宿舍，只是他还没意识到。要不然他们怎么都在这个环境里怡然自得——爱说别人极品的人往往才是真的极品。
就像他总会在半夜被那5个人的鼾声轮番吵醒，难道他其实也打鼾而不自知？可没人说过，赵轩梁以前说的是“你睡觉挺安静的”。
在夹缝中生存的金梦渺时常睁眼到天亮，通宵去上早八，再回到宿舍也不一定能睡着。
半年过去，金梦渺的睡眠彻底坏掉了。
先是入睡困难，然后是多梦易醒，等到彻底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经过一天的劳累奔波后也无法睡着了。
金梦渺最恨在网上看到叫失眠的人多运动，当他在学校操场夜跑了十几圈，回到宿舍在极度疲劳的状态下翻来覆去也无法入睡，他最直观的想法是：我想死。
“我想退学。”金梦渺对网友诉苦时用了个平和一些的说法。
“为什么啊？现在退学重考吗？你还是想学艺术啊。”在网上断断续续地聊了好些年，江年还是记得金梦渺从前提过的一些细节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道，反正现在这个读不下去了。”
“你要不再想想吧……”江年想到自己的高三岁月，要他再来一次无异于杀了他，而且现在早已习惯于大学的松弛生活，高二升高三叫循序渐进，大学生再回到高三叫一步登天。
金梦渺切出去查了一下，发出一声叹息。自以为看破红尘，超凡脱俗，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还是要后悔没在金辉跃活着的时候多问他要点钱，一点儿都好。都是成年人了，他没脸再去问舅舅舅妈要钱复读学费和一年的生活费，他勤工俭学的那些钱也就够自己多吃几餐饭。
“我老公说你试试吃安眠药吧。”江年又发来一条消息。
“会产生依赖性吗？”作为非专业人士，金梦渺对安眠药三个字本能地害怕。
“他说现在的安眠药已经不怎么会有依赖性了。而且副作用再强也没有睡不着觉痛苦啊，你先看看医生怎么说吧。”
此话不假。
距离金梦渺最近的是省中医院的大学城院区，金梦渺夜跑时会经过那里，也就两公里的距离。
他在微博发了一条：没想到这个年纪就要去医院看失眠了[快哭了]
从图书馆出来，有个陌生人给他发了私信：“你在A市？”
“嗯。”金梦渺回，他的资料就挂着学校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去哪家医院啊？”
“省中医院的大学城医院，那里近。”
“哦。你去A大三院挂神经内科比较好，中医院那里效果可能不好，有没有专门看失眠的门诊都不好说。”
“啊这样，我以为医院都能看。”
“我是A市人，在外边读书，三院可以的。”那人给自己的话增添说服力。
“哦好，谢谢。”
“你是G么？”那人问。
“是啊。”金梦渺的微博从来没有掩饰过这一点。
“无意间刷到了你，好像我以前关注了你。”那人过了几分钟又说，“原来是你啊！你改名字了我没认出来，前两年还在看你发和哥哥的故事。”
“我们分手很久了。”
“抱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过去了。”
“没想到你会来A市上学。”
“哈哈，我的分数只够读这个学校。”
金梦渺点进那人的资料，发现他的资料也写着毕业院校，是S市另一所顶级名校，情不自禁想到了在S市的另一个人，赵轩梁。
一次婴儿般的精致睡眠只需要10块钱地铁来回、10块钱挂号费和4.26元的安眠药钱。
金梦渺很久很久……不曾有过这样长时间的深度睡眠了，他暂时从随时可能会因为睡眠不足而猝死的恐惧中脱离了出来。
他好好感谢了一番江年和那个网友，其实他在三院开药也只是和医生进行了几个来回的简短问答，好像去哪个医院都差不多，省中医院也未必不行。
“哈哈，有用就好。”网友说，“想感谢我的话等我回了A市咱们见个面吧。”
金梦渺发了几个微博表情糊弄了过去。
江年也说在网上认识这么久了，什么时候线下见个面，A市和B市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距离，不见一面说不过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三上学期，第一门专业必修课的考试结束，沸沸扬扬地传开了某君作弊被抓的消息，有人说被压了下来，院内自行处分，有人说已经上报到校级，这学位证非吊销不可。
数小时后，素来放养学生的辅导员杀到寝室，作弊的某君给家长发出遗书后离校出走，家长立刻要求找人，辅导员遂发动全体出发寻找。
热心一些的学生打着手电，高喊着某君的名字。赵轩梁则在冰天雪地的户外假装跟团出来找人，实则发呆。
专业课有什么好作弊的？大学里还有家长群这种傻叉玩意儿，家长在群里刷屏同意让学生出来找人？
他望着舍友的背影，脑中挥之不去今天看到的金梦渺微博，里面更新了一张金梦渺与另外三个男人的合照。他对金梦渺微博深度挖掘过，对常驻评论区的用户熟悉得像自己的网友，知道其中两个是金梦渺的一对gaycouple朋友，还有一个，就是金梦渺的新男朋友了。
至于吗？赵轩梁曾无数次逐字逐句地分析过那场造成他们分崩离析的吵架，在漫长岁月里想明白了，至于的。
从始至终做错的都是自己。性与爱，金梦渺想要的东西，自己都没有给予到位，致使金梦渺长时间缺乏安全感。生长于一个没有安全感的环境，谈了一场没有安全感的禁忌恋爱，分手是迟早的事，何况还被拿着致命的痛点戳心窝子。
真是一个失败的男友。
当年的他只顾自己，把围绕在身边的人和事都当作天经地义，金梦渺会理所当然地爱他下去，会为他的其他事情让位，比如学业，比如家人。在情侣关系里一个人的暂时让位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只有金梦渺在让位。
他没有把金梦渺的事情放在自己的第一顺位过。
那个家里也不会永远都有金梦渺在等他。
金梦渺在微博说了和新男朋友奔现的故事，说他被舍友发现了是gay的蛛丝马迹，要合伙赶他出宿舍，新男友跑到A市来为他出头，gay就gay了，干你们屁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面金梦渺来S市去看一个已出柜的gay歌手的演出，又发了一张和新男友、歌手在后台的合照。
金梦渺为了另一个男人来了S市。他们……了吗？也正常吧。
赵轩梁痛苦地闭上了眼，头顶的照明灯犹如利刃刺透了眼皮。
不想被秀恩爱伤害视力，赵轩梁跑到了推特上，开了个私密账号，在里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忏悔”自己过往的罪行。
图书馆在期末一座难求，赵轩梁靠着自己抢来的座椅，连着校园网和vpn，在推特上文思如泉涌。
他都不知道自己还会是个情感充沛的人——反正当年和金梦渺在谈恋爱的他，是个不会允许金梦渺在微博上发笑容灿烂合照的人，他都不想金梦渺去见普通gay友。
S大图书馆的闭馆歌曲是《执迷不悔》的粤语版，每天21时55分准时响起，工作人员开始清场。
王菲唱道：身边的声音祝福我的一切/我已听厌你说我那样美丽/若付在旧日子不再可贵/我说我这次要痛快有我的依归。
这歌词更适合金梦渺，赵轩梁收桌子走人时想到了另一首歌，那首金梦渺名字的来源，《青春梦》：
失去你的我的世界越来越小。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这一刻，再怎么不想承认，那场早已惨烈收场的初恋也真的结束了。
推特的私人树洞无法满足他的倾诉欲，人终究是社会性动物，还是需要一个人互动，赵轩梁下载了那款每个男同都在用的软件，简单地填了自己的资料。
“你好。”“在吗？”“看看你的。”“想和你做。”
赵轩梁还没平A，对面丝滑地放了一套连招，把男同社交三板斧演绎得淋漓尽致。
赵轩梁对着屏幕半天想不出一句人话，过了几秒注销并卸载了软件。
这就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使用小蓝的经过。
他想了又想，世界上那么多人不尽相同，大家拿着差不多的分数来到S大，都能有千奇百怪的傻叉，凭什么会因为都喜欢男人而产生认同感，否则他早该和“娘娘”以及土直1统一战线。
于是此后他放弃了所谓寻找同类的活动，不屑于同性恋之间寻找身份认同的活动，更厌恶那些滥交者的求偶活动。
他活着，只是他自己而已。
但他也没活出个名堂来，口口声声说的“做自己”不过是沉迷网络游戏，管都懒得撸，那些与表弟发泄欲望的躁动也不复存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S大每学期持续20到21周，赵轩梁还要拖拉到了宿舍赶人才回家。
“你看到了吧。”在老家的厨房里，给家人拿碗筷的金梦渺与进来端菜的赵轩梁一进一出，擦肩而过，金梦渺问。
“嗯。”赵轩梁与金梦渺保持距离，也确定这个音量有且仅有金梦渺能听见。
“说不说随你。”
“我不会说的。”
“随你。”金梦渺机械地重复。
赵轩梁内心活动了好一番才问出口：“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至少比你好，这句话金梦渺没说，“你越界了。”
“对。”赵轩梁收声。
“来吃饭咯——你们两个拿了饭就过来嘛，菜都要冷了！”奶奶进了厨房驱逐他俩。
这两年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把对方当成空气，家人也习惯了。
一开始还好奇为什么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哥俩会闹翻，他们谁都不愿说，时间久了大家也默认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轩梁这个闷葫芦大有越来越闷的趋势，金梦渺比以往开朗了不少，宁可跟来拜年的赵怡秀老公闲聊两句，也不想搭理赵轩梁。
在小家和大家的群里，两个人也不会同时说话，一个人接了话，另一个就消失不见——主要通讯工具从QQ换到微信后他们就没说过话，赵轩梁也相信金梦渺清空了跟他的QQ聊天记录。
金梦渺提前返了校，赵轩梁知道学校不会开学那么早，也没说什么，他问不出口是不是去找男朋友了，纯属自讨没趣。
他也不打算在家久留，这房子里承载了太多和金梦渺在一起时的回忆。
然而一纸学业预警寄到了家中。
快递员说是来自S大的邮件，罗琼很是重视，在家里特地等着快递员上门。
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封，读了标题，读了文字里那触目惊心的数字，连信封带文件一起掉到了地上。
“我们家轩梁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她捡起那张纸，进了房间就对丈夫哭了出来。
她心里的那个儿子是无往而不胜的，再不苟言笑也会每个学期带来一张漂亮的成绩单的，拥有光明前程的天之骄子，怎么读了两年大学，一声不吭地到了要被退学的边缘？
“你自己的儿子，你自己去问他咯！”赵东智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他跟他儿子一样不善于用言辞表达自己的心情。
赵轩梁在房间里戴着耳机开了一把新的游戏，对屋外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不起。”
一局游戏结束，父母找他谈话，他看着学业预警上自己的名字和学号，而不敢直视父母的脸，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再怎么说也要保住学位证和毕业证。可是大学的进程过半，绩点已经一塌糊涂，一切积重难返，要从何补起？
立下雄心壮志，开学了还是按自己的老一套生活，他也感到迷茫。
很久以前的自己，好像立志好好学习，要成就一番事业来报答父母，为什么会变成今时今日的麻木不仁，面对挂科心情也毫无起伏。
他也知道，什么大类招生，什么分到了一个讨厌的天坑专业，都是给自己的堕落找的借口。同处于S大的环境里，一样有人能活得熠熠生辉，他看到那些人只觉得刺眼，很难去理解一个人的积极进取。
新一任校长在采访里承认了2016级本科生培养方案的不足，但实际上没有任何人为这一级学生负责，所有的苦果都由五千名本科生尽数吞下。
赵轩梁的课表依旧是满满当当，大四和满课做实验写报告并不冲突。由于前一年的ofo爆雷，占领了S大校园的共享单车黄海变成了五颜六色，他随便挑了一辆，奔波在赶课和清考的路上。
这所学校还和入学时一样到处都在施工，要把整个校区都翻新一次才好。若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S大的百年校庆要到了，张罗的场面之大让赵轩梁想起了弹冠相庆这个词语。S大在各平台上联动海内外校友宣传校庆，另一个校区里才有一个学生刚刚为学业跳楼自杀，隔日校庆继续载歌载舞。
赞誉属于这些真正受益于S大教育的杰出校友，彷徨则属于赵轩梁等人。
舍友说，有成就的才叫杰出校友，而明年今日的咱们，叫过往毕业生，要和S大互相以对方为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另一个舍友说，那不对吧，你讲得也太轻松了，咱们得叫——更有甚者，极个别人！
这一屋子人还挺庆幸自己不搞秋招也不考研的，明天的路在何方，谁也不知道。
金梦渺又在网上发自己的杰作了，发完了还要提一嘴男朋友。
赵轩梁理应该为金梦渺的物质精神双丰收感到欣慰，祝福他有一个更好的未来，但想到金梦渺是在男友的鼓励下发展起的业余爱好，还越做越大，就不是滋味。
机缘巧合之下，赵轩梁看到了一则B市某教育集团的招聘启事。
毗邻A市的B市啊，听说那里的老师待遇在国内独一档，这也是个被人问起来不会怀疑的借口。
他想要的是在200公里以外的距离默默看着金梦渺，不去打扰他。
赵轩梁投出了简历，不久之后，全人类都没有想到的，新冠疫情爆发了。
赵轩梁再晚两天买票就很可能回不了家了。
整个寒假，一家人都在为这个世界往恶性崩坏的速度而忧心忡忡。
赵轩梁还残存着一些03非典时的记忆，但很快，所有人都发现这一次疫情的场面远不是非典能比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一副口罩难求的头几天，赵东林驱车跨越半个城市给赵东智送来了一盒口罩。
赵东智说：“你哪里搞来这么多？你们家自己用吧！”
赵东林说：“你们家人多，怡秀在她婆家，而且你老婆身体那个样，有的用就先用着吧！我们两公婆省省也能用的，老人那边我安排好了的。”
赵东智和罗琼在屋里说了很久的话，说大哥也没有他们以前说的那么差，患难的时候，还是要一家人互帮互助。
这个家里的另一对兄弟还是老样子。
罗琼问赵轩梁：“快要毕业了，对以后有没有打算哦？”
“我打算去做老师。”赵轩梁抛下平地一声雷。
“啊？”罗琼和赵东智异口同声地说，金梦渺没有出声，夹菜的时候斜了一眼赵轩梁。
“我看到B市有个教育集团的招聘启事，投了简历。”赵轩梁平静地叙述，“过了筛选，不过疫情这样，后面什么时候再面试要另行通知。”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爸爸妈妈说一声呀！”罗琼说，她开启这个话题是想提点一下赵轩梁，如果在大学过得实在不开心，毕业了回家算了，他们给他找个关系，凭他的学历也能过个自在的小日子。
“刚投的简历，八字都没一撇，没什么好说的。”赵轩梁只解释他想解释的，其他的东西没人撬得动他的嘴，比如他是怎么看上教师这个职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以后就要去B市了吗？”罗琼感觉自己要冒烟了。
“嗯。”赵轩梁应声时看了金梦渺一眼，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到内心的波动。
金梦渺当然不会给他看出来。
洗碗时赵东智这么劝罗琼：“算咯，你自己的儿子你还不懂，他就那个样，他自己选定了，你就让他去吧！”
“哎——”罗琼一声长叹。
托疫情的“福”，赵轩梁不用在大学期间搬第4次宿舍了，年年换宿舍的安排只是这个学校混乱行政管理的一个缩影。
赵轩梁自己都非常意外，过五关斩六将杀到了最后，最后一轮还淘汰掉了一个名校师范的硕士，他都想不通有什么留下自己的理由。
总而言之，大学生活犹如一场闹剧，以大类招生为始，以用PS拼凑成形的毕业照为终，在反反复复的新冠疫情中轰然倒塌了——一个迷失在大学里的人要去教高中生考大学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其实我有想过要和他走到最后。”
分手很久以后金梦渺这样和江年坦陈道。
先不说同性恋之间怎么才算走到最后这个问题，江年惊讶的是，只是“想过”而已吗？他以为金梦渺真的爱过成烁。
“不是没爱过，是没那么爱吧。”金梦渺耸肩，又说了一个其实，“其实我一天都没有忘记过和我表哥交往的日子。”
成烁是一个完美的恋人，开朗大方、乐观积极、温柔敦厚、活儿也很好。跟他谈异地恋也不会感觉到累，他会给予充足的安全感，线上定时报备，线下抽空见面，金梦渺封校的时候成烁想方设法补充他的物资，讨他欢心的那些花活新奇而不油腻。可以总结为，这是一个和赵轩梁完全相反的男人。
我爱你，我想你，你真的很好。这些话赵轩梁也会说，但他耻于张嘴说出来，倾向于用行动去表达。
和赵轩梁交往时金梦渺会给他找补，每个人有每个人表达爱的模式，他就那样一个人；和成烁交往时，金梦渺就想，被一个人捧在手心里也挺好的，不用把某人的缺点一忍再忍，忍到无可再忍时才爆发。
成烁远没有赵轩梁那样长相卡死在金梦渺的每一个审美点上，但也说得上是一个十成十的帅哥，在成烁追求了一段时间之后，金梦渺也就答应了。
谈恋爱究竟是什么呢？一定要像十几岁时那样去奋不顾身地爱一个人才是爱吗？
估计再也不会看到一个人的脸就像全身过电，也不会每天熬过十节课就为了放学去见某个人了。但这不意味着爱情只有一种表现形式，细水长流说不定也挺好的。
抱着探寻的目的，金梦渺开始了新的恋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梦渺在和成烁商量毕业后的去向，成烁希望金梦渺留在A市，两个人能长长久久在一起，他都为了金梦渺把事业迁回A市了。
对金梦渺这种外来人口而言，A、B两市没有什么区别，在于具体的offer和那座城市有谁的陪伴。
江年在B市帮金梦渺内推，金梦渺也和B市的一家公司谈得很好，对方开出了优厚的薪酬，许诺了广阔的前景，A市那边的待遇都平平。
成烁的意思是差出来的那些钱他可以给，他在A市有房产，可以减轻住房上的压力，一来二去的房租和薪资差就抵消了。
金梦渺心有不甘，非科班出身的人一切都是自己摸索进行的，B市那家公司开出的待遇就是对他作品莫大的肯定。
他想趁着还年轻，先去B市闯荡两年，做出了更多作品也好找下家，讲究一个骑驴找马。
成烁说，不行，我不想和你分开。小梦，你不回老家已经是在闯荡了。
金梦渺说，说什么呢，就现在这样每天关在学校里，同不同城的有什么区别么。
那段时间他们闹得挺不愉快的，金梦渺讲话都夹枪带棒的。
不过现实没有留给他们继续闹矛盾的机会。金梦渺还在为了搞他大学专业的毕业设计焦头烂额，每天搞得茶饭不思的。
他在本专业上的建树和门外汉无异，被逼得最急的时候也会想，都不干这行了，还要这个文凭干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焦虑的毛病又上来了。
在手上的安眠药还剩下一天的量时，学校发了预警，有一例新的确诊病例，全校都得拉去方舱。
接到通知时是凌晨三点，金梦渺还没睡，在赶毕设，他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想，还好没睡，吃了这颗药再被叫起来，今天一整天都睡不着了。
他每天需要吃三颗药，这是医嘱的上限，只有吃了才能入睡，但不能保证睡眠长度，中途若被打断睡眠，很难睡回笼觉。
半夜的临时大迁徙，很多学生都准备不了去方舱应有的物资，怨声载道的。金梦渺还好，耳塞眼罩这些他一直都备着。
其他学生在第一天还有一些对于未知事物的新鲜感，虽然疫情和死亡都是无比沉重的事，但是A市的疫情较之其他国内大城市一直不算严重，他们学校简单封校了事。
金梦渺从拉上书包拉链那一刻起心中的担忧就没停下来，形成心理依赖之后，吃不到顶格的药量就会心理暗示自己今天大概率睡不着，一定得吃满。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金梦渺一口气把手上的三颗右佐匹克隆都闷了。
他在六个小时后醒来，方舱内开始局部躁动。都是没出社会的学生，以自我为中心的居多，没那么多理解和忍让——废话，这几年谁还没辱骂过不冲水的和偷外卖的，对大学生这个群体素质最绝望的就是大学生自己。
“请问谁有安眠药吗，有偿，右佐匹克隆、阿普唑仑、劳拉西泮都可以。”金梦渺在这个方舱的群里发。
“我说哥们儿，在这地方还想要安眠药，你是求购奢侈品啊。”有人调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黛力新也可以。”这是抗焦虑的药物，在网上可以买到，不像安眠药那样只能去医院开，金梦渺吃过，起码有点儿心理作用。
“谁有伏硫西汀，有偿。”有人队形跟帖。
“谁有西地那非，有偿。”有人捣乱。
金梦渺哭笑不得，别告诉他还有人想在方舱里用西地那非。
目前的消息是他们要在方舱里待上7＋3天，具体待多久，“等通知”。
和几百几千个人同住在一个大方舱里，被“E017”这个代号取代了姓名，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手机连着床头的充电线，就是当下的全世界。
什么时候能出去、会不会被感染、提交毕设的截止日期能不能因为这次封控相应延期，一切都是未知。
金梦渺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能否睡着。
他回到了接触到安眠药物之前的状态，时刻处在自己今天要睡不着的忧虑之中。对自己重复“没事我睡得着”只会起到反效果，内心永远无法平静。
眼部受到眼罩的压迫，照耀整个场地的大灯24小时不停歇，灯光透过眼罩渗进来，耳道里是被耳塞填充的异物感，还听得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次又一次，感觉不到昼夜的更替，跟自己说“睡不着没关系躺着也是休息，总比玩手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