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S大大兴土木,在校园里到处都是施工的噪音,宿舍楼、教学楼、食堂、图书馆都未能幸免于难。
赵轩梁很频繁地梦到高考考场,在梦里紧张到手抖;也很频繁地梦到金梦渺,在梦里回味他们做过的那些色情或普通的事,醒来都是黄粱一梦。
骑着共享单车穿行在这风景如画的名校校园之中,赵轩梁开始想学习是为了什么,高中三年是为了考大学,来到S大好像是为了读高四,大二才是大学生活的开始。
还是那一年,推出了两款风靡全国的游戏:守望先锋和阴阳师,赵轩梁和金梦渺分别成为了这两款游戏的死忠玩家。
他们分手的那个夏天,第一个发现他们出了状况的人是沈佳欣。
金梦渺把他的失意解释为“我和网恋对象分手啦”,而和表哥的分道扬镳被他分割成了因另一桩矛盾而起的事。
“悄悄告诉你,其实我是gay,跟我交往的是男生。”为了转移沈佳欣的注意力,让她不要再研究他和表哥为了什么吵架,金梦渺放出了另一个爆点。
“我早就看出来了!”沈佳欣说。
“有没有那么明显!”金梦渺假装讶异。
“是你一直不和我说,我也不好点破啊,那多不够意思!”
金梦渺本来就是个藏匿手机的高手,多次在学校检查手机的行动中幸存下来,看他对手机的沉迷程度,沈佳欣理所当然地相信他是玩网恋的。
他们在晚修上连着耳机看了一部青春电影,打胎出轨等早恋电影的毒点一应俱全。那电影的主题曲有那么一句歌词:“我们要相互亏欠,我们要藕断丝连。”
这句话说的正是金梦渺与赵轩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情人当不成了,兄弟还得继续做。金梦渺仍住在赵轩梁家里,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两人都极力把对方当成空气去忽略。一个想眼不见心不烦,一个求而不得。
罗琼私下里分别问过兄弟俩好几次,你们到底怎么了,怎么以前那么好,我住个院的功夫你们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赵轩梁一忍再忍,最后憋出了一句:吵架了,莫问了。
罗琼说:亲兄弟有什么过不去的隔夜仇,你跟弟弟道个歉认个错不就好了嘛,你是哥哥你让让他。
赵轩梁想吐血,就他们分手那个惨烈程度来看,自己把心掏出来献给金梦渺,金梦渺都要嫌臭。
金梦渺和金辉跃吃了几餐饭,收了一些金辉跃送的东西,都带着对赵轩梁的赌气成分。
他犹豫要不要搬出赵家,舅舅和舅妈对他没有抚养义务,在生父出现之后不大好意思继续用他们的钱下去了。
日复一日的思考之间,金辉跃突然死了,死在了金梦渺面前。
金辉跃轰轰烈烈地来,又轰轰烈烈地去,像大街上施工工程的一根钢筋水泥,横亘于2016年的头和尾,闯入了金梦渺的生活,对他产生不可逆转的影像后又戛然消失了。
那天金梦渺和金辉跃吃完饭在路口分别,金梦渺打车回学校,背后的金辉跃却被一辆酒驾的车辆撞飞出了两层楼高。金辉跃粉身碎骨的场面让金梦渺那条已经痊愈的腿隐隐作痛,感慨自己只是断了一条腿确实幸运。
到最后他们两个人也还在处于父子关系的缓和期,金辉跃仍在讨好金梦渺,金梦渺还没松口去做亲子鉴定,金辉跃想来日方长,儿子在这儿跑不了。
金辉跃遗产继承程序开始后金梦渺也没有参与,他前面有着好几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等着,他既没有那个心思,也拿不出继承的法律依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觉得可惜吗,有多少钱啊,几百几千万?沈佳欣大惊。
我不知道,随便吧,不该是我的东西永远都不是我的。金梦渺摇头道。
罗琼和赵东智得知这件事情后私下里叹息,这孩子的命实在太苦了。
金梦渺则是在高考报名之后跟他们说,对不起了小舅小舅妈,你们还要照顾我一段时间……这些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们的!
罗琼抱住了他:傻孩子,我们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钱不钱的!
金梦渺就这么与那巨额遗产告了别。
如果金辉跃不曾出现,金梦渺还会和赵轩梁分手吗?这不好说,不同时期的金梦渺会给出不同答案。
他和赵轩梁的观念差异是切实存在的,特别是那些关于搞同性恋的分歧。
但同一个人面对同一冲突,再不同的年龄段会采取不同的处理方法。
若金辉跃出现在2024年的兄弟俩面前,弄不好他们还会反过来敲他一笔巨款。
不过在分手的头两年,金梦渺想的都是:管他什么金辉跃银辉跃的,老子再也不要和赵轩梁在一起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赵轩梁是幸运的,在大学期间从来没有服用过精神类药物;但他又是不幸的,毕竟他还是S大2016级的一员,在大流里未能坚持住自我,浮萍一般飘向了自毁。
夏天,校长卸任,新一任校长待中央宣布。S大16级学生只在朋友圈看到了一组PPT图片,S大在对下一届学生做招生宣传时明牌取消了大类招生,下一届学生入学即确定专业。
只进行了一年的大类招生至此轰然倒塌。
那他们又算什么?
大一结束,赵轩梁手握一个3.1的绩点,只被分流到了第三志愿化学学院所有大类的通识课全部学,专业之间没有关联,也没有交流过培养计划,唯一的合意是学校要求的“学生成绩正态分布,均分在80-85”之间,卷面九十几的学生都被压到了绩点2.x,要在体育课上给自己拉高绩点。大一伊始没有在共计6学分的军训上奉献生命的学生更是悔不当初。
正如舍友的预言,学生们到了大二才开始科研训练,慌张地在教务系统上给自己选了一大堆专业选修课。老师也极为不满,不仅分流进来的生源质量不高,都已经大二的学生也没有专业素养可言。
当S大的学生习惯性刷某个以针砭时弊的毒舌着名的公众号,期待借该号作者的嘴怒喷学校时,发现该号和同名微博都注销了。
S大原本闻名遐迩的社团文化逐渐了沉寂下来,忙得都要死了,没人有闲心搞这个。即使有,随着更换专业和校区,所有的人际关系都要推倒重建。
不过这一切和赵轩梁无关,他又不玩社团。和公众号一起消失的彩虹社也与他无关,搞同性恋还要加社团搞么?
在大学里赵轩梁不是深柜,是根本没遇到过需要他提及性取向的场合。
独来独往、沉默寡言,这样的人在大学里要多少有多少,也不是人人都要赶在脱单的路上。只不过配上赵轩梁那张脸有些说不过去,还好,这也只是大学里众多异类的表现之一。
与赵轩梁一潭死水的生活作对比的是,金梦渺上大学后被直接而尖锐的矛盾弄得人仰马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宿舍制度无非就是用个人空间的让渡换取廉价的住宿,比的是谁比谁更能忍。
金梦渺高中宿舍都是正常人,无心向学的人也知道他们是因为一个叫做高考的终点才聚集在一起,加上有宿管严查熄灯时间,和和气气地度过了三年。
大学的舍友来自天南地北,金梦渺发现人与人之间很难用自己的思维去与对方沟通,一旦失去了约束,所有人都变成了脱缰的野马。
舍友A喜欢连麦打游戏到半夜,舍友B倒不连麦,但他的青轴键盘声会响到早上5点,舍友C和D是老烟民,C每日都在约炮软件上和女网友视频聊骚,D的爱好是在宿舍里一次性煮两包螺蛳粉,E的洗澡频率是一个月一次。
和这么多能人异士凑在一起,金梦渺也怀疑是不是自己也有问题,才会被分配到这个宿舍,只是他还没意识到。要不然他们怎么都在这个环境里怡然自得——爱说别人极品的人往往才是真的极品。
就像他总会在半夜被那5个人的鼾声轮番吵醒,难道他其实也打鼾而不自知?可没人说过,赵轩梁以前说的是“你睡觉挺安静的”。
在夹缝中生存的金梦渺时常睁眼到天亮,通宵去上早八,再回到宿舍也不一定能睡着。
半年过去,金梦渺的睡眠彻底坏掉了。
先是入睡困难,然后是多梦易醒,等到彻底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经过一天的劳累奔波后也无法睡着了。
金梦渺最恨在网上看到叫失眠的人多运动,当他在学校操场夜跑了十几圈,回到宿舍在极度疲劳的状态下翻来覆去也无法入睡,他最直观的想法是:我想死。
“我想退学。”金梦渺对网友诉苦时用了个平和一些的说法。
“为什么啊?现在退学重考吗?你还是想学艺术啊。”在网上断断续续地聊了好些年,江年还是记得金梦渺从前提过的一些细节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道,反正现在这个读不下去了。”
“你要不再想想吧……”江年想到自己的高三岁月,要他再来一次无异于杀了他,而且现在早已习惯于大学的松弛生活,高二升高三叫循序渐进,大学生再回到高三叫一步登天。
金梦渺切出去查了一下,发出一声叹息。自以为看破红尘,超凡脱俗,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还是要后悔没在金辉跃活着的时候多问他要点钱,一点儿都好。都是成年人了,他没脸再去问舅舅舅妈要钱复读学费和一年的生活费,他勤工俭学的那些钱也就够自己多吃几餐饭。
“我老公说你试试吃安眠药吧。”江年又发来一条消息。
“会产生依赖性吗?”作为非专业人士,金梦渺对安眠药三个字本能地害怕。
“他说现在的安眠药已经不怎么会有依赖性了。而且副作用再强也没有睡不着觉痛苦啊,你先看看医生怎么说吧。”
此话不假。
距离金梦渺最近的是省中医院的大学城院区,金梦渺夜跑时会经过那里,也就两公里的距离。
他在微博发了一条:没想到这个年纪就要去医院看失眠了[快哭了]
从图书馆出来,有个陌生人给他发了私信:“你在A市?”
“嗯。”金梦渺回,他的资料就挂着学校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去哪家医院啊?”
“省中医院的大学城医院,那里近。”
“哦。你去A大三院挂神经内科比较好,中医院那里效果可能不好,有没有专门看失眠的门诊都不好说。”
“啊这样,我以为医院都能看。”
“我是A市人,在外边读书,三院可以的。”那人给自己的话增添说服力。
“哦好,谢谢。”
“你是G么?”那人问。
“是啊。”金梦渺的微博从来没有掩饰过这一点。
“无意间刷到了你,好像我以前关注了你。”那人过了几分钟又说,“原来是你啊!你改名字了我没认出来,前两年还在看你发和哥哥的故事。”
“我们分手很久了。”
“抱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过去了。”
“没想到你会来A市上学。”
“哈哈,我的分数只够读这个学校。”
金梦渺点进那人的资料,发现他的资料也写着毕业院校,是S市另一所顶级名校,情不自禁想到了在S市的另一个人,赵轩梁。
一次婴儿般的精致睡眠只需要10块钱地铁来回、10块钱挂号费和4.26元的安眠药钱。
金梦渺很久很久……不曾有过这样长时间的深度睡眠了,他暂时从随时可能会因为睡眠不足而猝死的恐惧中脱离了出来。
他好好感谢了一番江年和那个网友,其实他在三院开药也只是和医生进行了几个来回的简短问答,好像去哪个医院都差不多,省中医院也未必不行。
“哈哈,有用就好。”网友说,“想感谢我的话等我回了A市咱们见个面吧。”
金梦渺发了几个微博表情糊弄了过去。
江年也说在网上认识这么久了,什么时候线下见个面,A市和B市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距离,不见一面说不过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三上学期,第一门专业必修课的考试结束,沸沸扬扬地传开了某君作弊被抓的消息,有人说被压了下来,院内自行处分,有人说已经上报到校级,这学位证非吊销不可。
数小时后,素来放养学生的辅导员杀到寝室,作弊的某君给家长发出遗书后离校出走,家长立刻要求找人,辅导员遂发动全体出发寻找。
热心一些的学生打着手电,高喊着某君的名字。赵轩梁则在冰天雪地的户外假装跟团出来找人,实则发呆。
专业课有什么好作弊的?大学里还有家长群这种傻叉玩意儿,家长在群里刷屏同意让学生出来找人?
他望着舍友的背影,脑中挥之不去今天看到的金梦渺微博,里面更新了一张金梦渺与另外三个男人的合照。他对金梦渺微博深度挖掘过,对常驻评论区的用户熟悉得像自己的网友,知道其中两个是金梦渺的一对gaycouple朋友,还有一个,就是金梦渺的新男朋友了。
至于吗?赵轩梁曾无数次逐字逐句地分析过那场造成他们分崩离析的吵架,在漫长岁月里想明白了,至于的。
从始至终做错的都是自己。性与爱,金梦渺想要的东西,自己都没有给予到位,致使金梦渺长时间缺乏安全感。生长于一个没有安全感的环境,谈了一场没有安全感的禁忌恋爱,分手是迟早的事,何况还被拿着致命的痛点戳心窝子。
真是一个失败的男友。
当年的他只顾自己,把围绕在身边的人和事都当作天经地义,金梦渺会理所当然地爱他下去,会为他的其他事情让位,比如学业,比如家人。在情侣关系里一个人的暂时让位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只有金梦渺在让位。
他没有把金梦渺的事情放在自己的第一顺位过。
那个家里也不会永远都有金梦渺在等他。
金梦渺在微博说了和新男朋友奔现的故事,说他被舍友发现了是gay的蛛丝马迹,要合伙赶他出宿舍,新男友跑到A市来为他出头,gay就gay了,干你们屁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面金梦渺来S市去看一个已出柜的gay歌手的演出,又发了一张和新男友、歌手在后台的合照。
金梦渺为了另一个男人来了S市。他们……了吗?也正常吧。
赵轩梁痛苦地闭上了眼,头顶的照明灯犹如利刃刺透了眼皮。
不想被秀恩爱伤害视力,赵轩梁跑到了推特上,开了个私密账号,在里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忏悔”自己过往的罪行。
图书馆在期末一座难求,赵轩梁靠着自己抢来的座椅,连着校园网和vpn,在推特上文思如泉涌。
他都不知道自己还会是个情感充沛的人——反正当年和金梦渺在谈恋爱的他,是个不会允许金梦渺在微博上发笑容灿烂合照的人,他都不想金梦渺去见普通gay友。
S大图书馆的闭馆歌曲是《执迷不悔》的粤语版,每天21时55分准时响起,工作人员开始清场。
王菲唱道:身边的声音祝福我的一切/我已听厌你说我那样美丽/若付在旧日子不再可贵/我说我这次要痛快有我的依归。
这歌词更适合金梦渺,赵轩梁收桌子走人时想到了另一首歌,那首金梦渺名字的来源,《青春梦》:
失去你的我的世界越来越小。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这一刻,再怎么不想承认,那场早已惨烈收场的初恋也真的结束了。
推特的私人树洞无法满足他的倾诉欲,人终究是社会性动物,还是需要一个人互动,赵轩梁下载了那款每个男同都在用的软件,简单地填了自己的资料。
“你好。”“在吗?”“看看你的。”“想和你做。”
赵轩梁还没平A,对面丝滑地放了一套连招,把男同社交三板斧演绎得淋漓尽致。
赵轩梁对着屏幕半天想不出一句人话,过了几秒注销并卸载了软件。
这就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使用小蓝的经过。
他想了又想,世界上那么多人不尽相同,大家拿着差不多的分数来到S大,都能有千奇百怪的傻叉,凭什么会因为都喜欢男人而产生认同感,否则他早该和“娘娘”以及土直1统一战线。
于是此后他放弃了所谓寻找同类的活动,不屑于同性恋之间寻找身份认同的活动,更厌恶那些滥交者的求偶活动。
他活着,只是他自己而已。
但他也没活出个名堂来,口口声声说的“做自己”不过是沉迷网络游戏,管都懒得撸,那些与表弟发泄欲望的躁动也不复存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S大每学期持续20到21周,赵轩梁还要拖拉到了宿舍赶人才回家。
“你看到了吧。”在老家的厨房里,给家人拿碗筷的金梦渺与进来端菜的赵轩梁一进一出,擦肩而过,金梦渺问。
“嗯。”赵轩梁与金梦渺保持距离,也确定这个音量有且仅有金梦渺能听见。
“说不说随你。”
“我不会说的。”
“随你。”金梦渺机械地重复。
赵轩梁内心活动了好一番才问出口:“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至少比你好,这句话金梦渺没说,“你越界了。”
“对。”赵轩梁收声。
“来吃饭咯——你们两个拿了饭就过来嘛,菜都要冷了!”奶奶进了厨房驱逐他俩。
这两年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把对方当成空气,家人也习惯了。
一开始还好奇为什么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哥俩会闹翻,他们谁都不愿说,时间久了大家也默认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轩梁这个闷葫芦大有越来越闷的趋势,金梦渺比以往开朗了不少,宁可跟来拜年的赵怡秀老公闲聊两句,也不想搭理赵轩梁。
在小家和大家的群里,两个人也不会同时说话,一个人接了话,另一个就消失不见——主要通讯工具从QQ换到微信后他们就没说过话,赵轩梁也相信金梦渺清空了跟他的QQ聊天记录。
金梦渺提前返了校,赵轩梁知道学校不会开学那么早,也没说什么,他问不出口是不是去找男朋友了,纯属自讨没趣。
他也不打算在家久留,这房子里承载了太多和金梦渺在一起时的回忆。
然而一纸学业预警寄到了家中。
快递员说是来自S大的邮件,罗琼很是重视,在家里特地等着快递员上门。
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封,读了标题,读了文字里那触目惊心的数字,连信封带文件一起掉到了地上。
“我们家轩梁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她捡起那张纸,进了房间就对丈夫哭了出来。
她心里的那个儿子是无往而不胜的,再不苟言笑也会每个学期带来一张漂亮的成绩单的,拥有光明前程的天之骄子,怎么读了两年大学,一声不吭地到了要被退学的边缘?
“你自己的儿子,你自己去问他咯!”赵东智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他跟他儿子一样不善于用言辞表达自己的心情。
赵轩梁在房间里戴着耳机开了一把新的游戏,对屋外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不起。”
一局游戏结束,父母找他谈话,他看着学业预警上自己的名字和学号,而不敢直视父母的脸,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再怎么说也要保住学位证和毕业证。可是大学的进程过半,绩点已经一塌糊涂,一切积重难返,要从何补起?
立下雄心壮志,开学了还是按自己的老一套生活,他也感到迷茫。
很久以前的自己,好像立志好好学习,要成就一番事业来报答父母,为什么会变成今时今日的麻木不仁,面对挂科心情也毫无起伏。
他也知道,什么大类招生,什么分到了一个讨厌的天坑专业,都是给自己的堕落找的借口。同处于S大的环境里,一样有人能活得熠熠生辉,他看到那些人只觉得刺眼,很难去理解一个人的积极进取。
新一任校长在采访里承认了2016级本科生培养方案的不足,但实际上没有任何人为这一级学生负责,所有的苦果都由五千名本科生尽数吞下。
赵轩梁的课表依旧是满满当当,大四和满课做实验写报告并不冲突。由于前一年的ofo爆雷,占领了S大校园的共享单车黄海变成了五颜六色,他随便挑了一辆,奔波在赶课和清考的路上。
这所学校还和入学时一样到处都在施工,要把整个校区都翻新一次才好。若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S大的百年校庆要到了,张罗的场面之大让赵轩梁想起了弹冠相庆这个词语。S大在各平台上联动海内外校友宣传校庆,另一个校区里才有一个学生刚刚为学业跳楼自杀,隔日校庆继续载歌载舞。
赞誉属于这些真正受益于S大教育的杰出校友,彷徨则属于赵轩梁等人。
舍友说,有成就的才叫杰出校友,而明年今日的咱们,叫过往毕业生,要和S大互相以对方为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另一个舍友说,那不对吧,你讲得也太轻松了,咱们得叫——更有甚者,极个别人!
这一屋子人还挺庆幸自己不搞秋招也不考研的,明天的路在何方,谁也不知道。
金梦渺又在网上发自己的杰作了,发完了还要提一嘴男朋友。
赵轩梁理应该为金梦渺的物质精神双丰收感到欣慰,祝福他有一个更好的未来,但想到金梦渺是在男友的鼓励下发展起的业余爱好,还越做越大,就不是滋味。
机缘巧合之下,赵轩梁看到了一则B市某教育集团的招聘启事。
毗邻A市的B市啊,听说那里的老师待遇在国内独一档,这也是个被人问起来不会怀疑的借口。
他想要的是在200公里以外的距离默默看着金梦渺,不去打扰他。
赵轩梁投出了简历,不久之后,全人类都没有想到的,新冠疫情爆发了。
赵轩梁再晚两天买票就很可能回不了家了。
整个寒假,一家人都在为这个世界往恶性崩坏的速度而忧心忡忡。
赵轩梁还残存着一些03非典时的记忆,但很快,所有人都发现这一次疫情的场面远不是非典能比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一副口罩难求的头几天,赵东林驱车跨越半个城市给赵东智送来了一盒口罩。
赵东智说:“你哪里搞来这么多?你们家自己用吧!”
赵东林说:“你们家人多,怡秀在她婆家,而且你老婆身体那个样,有的用就先用着吧!我们两公婆省省也能用的,老人那边我安排好了的。”
赵东智和罗琼在屋里说了很久的话,说大哥也没有他们以前说的那么差,患难的时候,还是要一家人互帮互助。
这个家里的另一对兄弟还是老样子。
罗琼问赵轩梁:“快要毕业了,对以后有没有打算哦?”
“我打算去做老师。”赵轩梁抛下平地一声雷。
“啊?”罗琼和赵东智异口同声地说,金梦渺没有出声,夹菜的时候斜了一眼赵轩梁。
“我看到B市有个教育集团的招聘启事,投了简历。”赵轩梁平静地叙述,“过了筛选,不过疫情这样,后面什么时候再面试要另行通知。”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爸爸妈妈说一声呀!”罗琼说,她开启这个话题是想提点一下赵轩梁,如果在大学过得实在不开心,毕业了回家算了,他们给他找个关系,凭他的学历也能过个自在的小日子。
“刚投的简历,八字都没一撇,没什么好说的。”赵轩梁只解释他想解释的,其他的东西没人撬得动他的嘴,比如他是怎么看上教师这个职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以后就要去B市了吗?”罗琼感觉自己要冒烟了。
“嗯。”赵轩梁应声时看了金梦渺一眼,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到内心的波动。
金梦渺当然不会给他看出来。
洗碗时赵东智这么劝罗琼:“算咯,你自己的儿子你还不懂,他就那个样,他自己选定了,你就让他去吧!”
“哎——”罗琼一声长叹。
托疫情的“福”,赵轩梁不用在大学期间搬第4次宿舍了,年年换宿舍的安排只是这个学校混乱行政管理的一个缩影。
赵轩梁自己都非常意外,过五关斩六将杀到了最后,最后一轮还淘汰掉了一个名校师范的硕士,他都想不通有什么留下自己的理由。
总而言之,大学生活犹如一场闹剧,以大类招生为始,以用PS拼凑成形的毕业照为终,在反反复复的新冠疫情中轰然倒塌了——一个迷失在大学里的人要去教高中生考大学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其实我有想过要和他走到最后。”
分手很久以后金梦渺这样和江年坦陈道。
先不说同性恋之间怎么才算走到最后这个问题,江年惊讶的是,只是“想过”而已吗?他以为金梦渺真的爱过成烁。
“不是没爱过,是没那么爱吧。”金梦渺耸肩,又说了一个其实,“其实我一天都没有忘记过和我表哥交往的日子。”
成烁是一个完美的恋人,开朗大方、乐观积极、温柔敦厚、活儿也很好。跟他谈异地恋也不会感觉到累,他会给予充足的安全感,线上定时报备,线下抽空见面,金梦渺封校的时候成烁想方设法补充他的物资,讨他欢心的那些花活新奇而不油腻。可以总结为,这是一个和赵轩梁完全相反的男人。
我爱你,我想你,你真的很好。这些话赵轩梁也会说,但他耻于张嘴说出来,倾向于用行动去表达。
和赵轩梁交往时金梦渺会给他找补,每个人有每个人表达爱的模式,他就那样一个人;和成烁交往时,金梦渺就想,被一个人捧在手心里也挺好的,不用把某人的缺点一忍再忍,忍到无可再忍时才爆发。
成烁远没有赵轩梁那样长相卡死在金梦渺的每一个审美点上,但也说得上是一个十成十的帅哥,在成烁追求了一段时间之后,金梦渺也就答应了。
谈恋爱究竟是什么呢?一定要像十几岁时那样去奋不顾身地爱一个人才是爱吗?
估计再也不会看到一个人的脸就像全身过电,也不会每天熬过十节课就为了放学去见某个人了。但这不意味着爱情只有一种表现形式,细水长流说不定也挺好的。
抱着探寻的目的,金梦渺开始了新的恋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梦渺在和成烁商量毕业后的去向,成烁希望金梦渺留在A市,两个人能长长久久在一起,他都为了金梦渺把事业迁回A市了。
对金梦渺这种外来人口而言,A、B两市没有什么区别,在于具体的offer和那座城市有谁的陪伴。
江年在B市帮金梦渺内推,金梦渺也和B市的一家公司谈得很好,对方开出了优厚的薪酬,许诺了广阔的前景,A市那边的待遇都平平。
成烁的意思是差出来的那些钱他可以给,他在A市有房产,可以减轻住房上的压力,一来二去的房租和薪资差就抵消了。
金梦渺心有不甘,非科班出身的人一切都是自己摸索进行的,B市那家公司开出的待遇就是对他作品莫大的肯定。
他想趁着还年轻,先去B市闯荡两年,做出了更多作品也好找下家,讲究一个骑驴找马。
成烁说,不行,我不想和你分开。小梦,你不回老家已经是在闯荡了。
金梦渺说,说什么呢,就现在这样每天关在学校里,同不同城的有什么区别么。
那段时间他们闹得挺不愉快的,金梦渺讲话都夹枪带棒的。
不过现实没有留给他们继续闹矛盾的机会。金梦渺还在为了搞他大学专业的毕业设计焦头烂额,每天搞得茶饭不思的。
他在本专业上的建树和门外汉无异,被逼得最急的时候也会想,都不干这行了,还要这个文凭干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焦虑的毛病又上来了。
在手上的安眠药还剩下一天的量时,学校发了预警,有一例新的确诊病例,全校都得拉去方舱。
接到通知时是凌晨三点,金梦渺还没睡,在赶毕设,他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想,还好没睡,吃了这颗药再被叫起来,今天一整天都睡不着了。
他每天需要吃三颗药,这是医嘱的上限,只有吃了才能入睡,但不能保证睡眠长度,中途若被打断睡眠,很难睡回笼觉。
半夜的临时大迁徙,很多学生都准备不了去方舱应有的物资,怨声载道的。金梦渺还好,耳塞眼罩这些他一直都备着。
其他学生在第一天还有一些对于未知事物的新鲜感,虽然疫情和死亡都是无比沉重的事,但是A市的疫情较之其他国内大城市一直不算严重,他们学校简单封校了事。
金梦渺从拉上书包拉链那一刻起心中的担忧就没停下来,形成心理依赖之后,吃不到顶格的药量就会心理暗示自己今天大概率睡不着,一定得吃满。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金梦渺一口气把手上的三颗右佐匹克隆都闷了。
他在六个小时后醒来,方舱内开始局部躁动。都是没出社会的学生,以自我为中心的居多,没那么多理解和忍让——废话,这几年谁还没辱骂过不冲水的和偷外卖的,对大学生这个群体素质最绝望的就是大学生自己。
“请问谁有安眠药吗,有偿,右佐匹克隆、阿普唑仑、劳拉西泮都可以。”金梦渺在这个方舱的群里发。
“我说哥们儿,在这地方还想要安眠药,你是求购奢侈品啊。”有人调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黛力新也可以。”这是抗焦虑的药物,在网上可以买到,不像安眠药那样只能去医院开,金梦渺吃过,起码有点儿心理作用。
“谁有伏硫西汀,有偿。”有人队形跟帖。
“谁有西地那非,有偿。”有人捣乱。
金梦渺哭笑不得,别告诉他还有人想在方舱里用西地那非。
目前的消息是他们要在方舱里待上7+3天,具体待多久,“等通知”。
和几百几千个人同住在一个大方舱里,被“E017”这个代号取代了姓名,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手机连着床头的充电线,就是当下的全世界。
什么时候能出去、会不会被感染、提交毕设的截止日期能不能因为这次封控相应延期,一切都是未知。
金梦渺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能否睡着。
他回到了接触到安眠药物之前的状态,时刻处在自己今天要睡不着的忧虑之中。对自己重复“没事我睡得着”只会起到反效果,内心永远无法平静。
眼部受到眼罩的压迫,照耀整个场地的大灯24小时不停歇,灯光透过眼罩渗进来,耳道里是被耳塞填充的异物感,还听得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次又一次,感觉不到昼夜的更替,跟自己说“睡不着没关系躺着也是休息,总比玩手机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讨厌浅睡眠,讨厌睡不着,讨厌分不清浅睡眠和睡不着,大脑在飞速运转,而生命在失眠中流逝的自己。
“别怕宝宝,我这也在隔离。”成烁给金梦渺发来酒店里的照片,他刚从国外回来,需要14+14天的入境隔离。
“我这不一样啊。”金梦渺拍了一张他对面床翘着二郎腿玩手机的照片,“我没药了。”
“我想想办法吧。”成烁是最了解金梦渺如何被失眠折磨的人了。
“没办法就算了,挺过去吧。”
成烁充其量也就是个家境、工作较之大众好一些的普通人,在A市疫情不严重的时候能托人给金梦渺带点东西,越过国家政策的事情他做不出来,金梦渺也不敢收,他还不想成为社会新闻主角。
比金梦渺面临着更直观痛苦的,在这个方舱里都大有人在。
第二个夜晚,他听见相邻区域的一个女生爆发出哀嚎,盖过了防噪耳机里的音乐声,放完一首歌,那女生才被工作人员带去劝阻了。
大学生都有点儿熬夜病,在方舱里远离了学业,乐观的人有理由通宵游玩,不乐观的人也出不去。
过了一会儿,女生被送回来了,还是能听到一些小声的抽泣。转了一手又一手的消息说是把她带大的外婆去世了,她就算出得了方舱也送不了最后一程了。
金梦渺在一片虚无中陷入沉思。他无母又无父,小舅与小舅妈对他有养育之恩,他一定会报答他们,但在那个家里住了好几年,始终都觉得不是自己的“家”——可能是因为搞了他们儿子吧,心有愧疚。今年过年借健康码黄了的借口没回去过年,跟成烁在外面鬼混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谈一段毫无保障的同性恋爱,这东西,美好却虚无缥缈,指不定哪天就散了。感觉自己在这世界上就是注定孤身一人的。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眼睛被头顶的灯泡烧灼得出现了盲区,金梦渺退化了的文化素养也只允许他背出义务教育水平的诗词了。闲时经常会想他没有故乡,这两个字该代表小时候跟母亲居住过的那个城市,还是后来住过几年的X市呢。
等出了方舱,要不把名字改了吧,跑派出所开一堆证明都好。还是不明白当年老妈是怎么想的,赋予了他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
如果妈妈活到了现在呢?她走的时候还想不到日后会爆发一场改变全人类命运的疫情。
他又想到了母亲过世的那一天,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自己也活到了二十来岁,算个大人了,有没有符合母亲的期待呢?
在他小时候,母亲会允许他不够男子气概,他也就一厢情愿地相信若能活到现在的母亲无所谓他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将“你健康快乐就好”执行到底。
都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就让他把回忆美化一些吧。幼时他也和母亲闹过不止一次别扭,被教育过听不懂的人生道理,可是过往都和故去的人一同过去了。
回忆里与母亲的点滴竟然有了模糊的部分,金梦渺无论如何都不想忘记和母亲共同度过的岁月。
现下是一段注定虚度的光阴,他选择在微信对话框里用文字记录下每一段他能想起的回忆,就算是流水账口水话都好。
“我们打视频你说给我听吧,我想听你说,我想看你的脸。”成烁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想用文字留存住她,可能之后会整理成文档。”金梦渺说,他也不想分心看分屏,手机还会烫度加倍。
“好吧,你说。”
长于一个幸福家庭的成烁在成长过程中顺风顺水,与双亲感情甚笃。他已经很努力去与金梦渺所说内容共鸣了,去做一个好的倾听者,敲出的文字自己都觉得简短而苍白。
不过这时的金梦渺也不那么需要对面的回应,他的倾诉欲占了上风,快速输出一段段直击灵魂的文字。
坚持了一段时间,有着正常人入睡能力的成烁握着亮屏的手机睡着了。
对面久未回应,金梦渺也猜出成烁睡了,便放飞了手速尽情输出,尽管手速还是跟不上大脑。
数据线长度有限,金梦渺就这样保持单一姿势度过了夜晚和白天,腰酸背痛的。其他爱熬夜的同学都醒了,他才想自己该睡了。
这一夜的行为与作死无异,知道自己难入睡还要搞通宵,他早不是熬过头补一觉就能恢复正常作息的人了,醒来又该搜索“每天睡2小时会不会死”“猝死的征兆”。
醒来时,手机却停留在了赵轩梁的微信资料页面,金梦渺一怔,拇指下意识地要按下删除该联系人的按钮。
他们的聊天记录是空白的,赵轩梁的朋友圈倒是有一条,转发了他任职学校的宣传任务,金梦渺相信赵轩梁没有屏蔽他也懒得发分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轩梁这个人像是空心的,从前就不需要一个宣泄口,天天在一起的时候没见他玩过任何社媒。那时候金梦渺就怀疑过,这个人除了偶尔会说的“嗯我也爱你”,和想日他嘴的性欲,就没有其他内心活动了。
还好没有人卖给他两片思诺思,哈哈。这个念头冒出来,金梦渺把自己逗笑了。
他吃的安眠药有时会失效,去医院医生也只是建议他换药吃,试过一周思诺思没什么用,后来就没再吃过。
在网上经常看到思诺思的使用者说它的致幻副作用如何恐怖,诸如吃后裸奔、给前任发消息说我爱你……而醒来全然忘记。
他觉得他吃的右佐匹克隆片就挺好,那药很苦,苦到吃完的第二天下午嘴里都会残留苦味,但起码不会搞出致幻后的尴尬事。
吃不到右佐匹克隆,还有点想念它的苦味。
可能再过几年,他和赵轩梁会带着各自的男友见面,装作不曾交往过一样,给伴侣介绍自己的表兄弟,一同商量怎么在家长面前隐瞒关系。
在那之前,金梦渺希望亲爱的表哥不要到了30岁就自动变直,也希望他在对待下一任时能学会怎么去爱一个人吧。
日,被当作练手的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解封的那天金梦渺心情大好,不亚于坐牢出狱重获新生。
尽管活动范围还是被限制在校内,他还是想要大肆庆祝一番。
“我自由啦!!!”他喜滋滋地给成烁发了一条消息。
直到晚上6点宿舍来了热水,他痛快洗了个澡,出来摸到手机,成烁还是没回复。
成烁这个人作息规律,念他在酒店隔离,没有坐班时间的约束,放纵一下也正常,金梦渺没细想。
距离发出消息过了四个小时,成烁才回复:“恭喜宝宝。中午看了个电影睡过去了一觉竟然到了晚上。我们什么时候出来啊。”
“等~通~知~”金梦渺模仿学校,“最晚等到我毕业也能出去了。”
“那还要好久。”成烁发了一个难过的表情。
金梦渺坐在桌前用电脑的模拟器挂机过游戏日常,举起手机随手自拍了一张发给成烁:“这张桌子再讨厌也到了要告别的时候了,哈哈。”
“在那之前你得先过了毕设。”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再说下去成烁又得开始说毕业后同居的事了,金梦渺暂时不想在自己的兴头上跟他吵去A市还是B市的问题,打了个视频过去,借由文字对话到视频聊天的切换来中止话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烁拒绝接视频,说:“我在吃饭呢哈哈,你还要看我扒饭不成?”
“又不是没看过。”反过来说,恋爱最上头的时候,让成烁挂着视频干看金梦渺一天他都会愿意吧。
成烁发了两张图片,第一张是酒店的隔离餐,看上去比学校食堂还无聊。第二张是手机截图,上方的消息栏显示微信的消息提示:“林思思: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第二张图片被迅速撤回,成烁重新发了一张没有微信消息的截图,哀嚎他的基金又暴跌了,并痛骂基金经理。
金梦渺不懂基金上的事,随便和成烁扯了几句,电脑上的日常也挂完了。他切了个界面到浏览器,微博竟然有消息提示,有人给他发了私信。
也许是他的心态在变,也许是这个软件的定位在改变,他觉得微博越来越没意思了,也不像高中时那样喜欢往上面张贴自己的日常,发文频率直线下降,只是习惯性地挂个后台。
杨希本希:这人是你现任么?
对面发了两张图片,一张是金梦渺微博里贴出过的成烁,一张是在类似餐厅里从侧后方拍的照片。凭金梦渺对成烁的熟悉程度,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侧脸十之八九就是成烁本人,但是为什么这个“杨希本希”要突然发给他?今天的成烁还在酒店里隔离,那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发过来的意图又是什么?
金梦渺秒回了一个问号,点进“杨希本希”的主页,对面是个红V,关注了自己而自己没有回粉。
等下,杨希?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金梦渺快速滚动鼠标下滑浏览杨希的照片,如一道惊雷劈中了他,答案很明了。
杨希是“娘娘”的本名,以前全校都叫他“娘娘”,这个诨名取代了他那个平平无奇的本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娘娘”的妆造跟着审美改变,体型和神态也与高中时不同,但还是看得出来这个人就是X高的那个“娘娘”。
杨希:今天看到他在和一位美女相亲哦,想想会不会是你家那位,就发给你了。
金梦渺:……你怎么找到我的。
杨希:拜托我高中时就在关注你好吗,你不回粉就算了还不让我看吗?看了那么久你家那位的脸我也记得住啊。
金梦渺:……
杨希:你和你哥哥分手的时候我伤心了好久。
金梦渺:?
金梦渺:他真是我哥哥。
杨希: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啊[白眼]哥不哥的也不耽误谈恋爱啊。
时隔多年再被提起在高中时公然搞兄弟恋爱的事,金梦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尴尬到在电脑前僵住,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十七岁时,给自己打上“真爱无敌”“为爱不顾一切”的标签。
尤其对面还是那个“娘娘”。别人假扮兄弟姐妹来掩盖自己谈恋爱,金梦渺和真哥哥谈恋爱,“娘娘”不假扮任何人和事,直接在校园里做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忆起来,赵轩梁多半看不起“娘娘”和土直1,金梦渺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总和赵轩梁用调侃那一对来衬托自己。其实他俩都挺差劲的,不如“娘娘”。
一段隐秘的心事重见天日,金梦渺羞愧难当,手指在键盘上停留了半天,打字道:谢谢你啊,我想可能有什么误会吧,我男朋友现在还在隔离,出不来的。
杨希:哈哈,但愿吧。我刚好看到眼熟的人,想着要不能救一桩是一桩吧。
金梦渺:我想他不会的。
杨希:那最好是。对了啊,我还存着一张以前拍的你和你哥的照片,你要不要。
金梦渺:不要,你删了吧。
杨希:我不要,我还要留着欣赏。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会和赵轩梁告白。
金梦渺:随你便吧,跟我没有关系了。
杨希不顾金梦渺死活,发送了那张珍藏的图片。
金梦渺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属于自己十六岁时的神态,还有着一股朝气。虽是杨希从后方偷拍的,画面因当年的设备和放大倍率而模糊,金梦渺还是猜出了这张照片大概摄制于几月。
上方阳光照耀,他和赵轩梁一起走在通向学校后门的主干道上。他在对赵轩梁说着班上的趣事,赵轩梁脸上挂着标志性的表情,微微侧过脸看他,可还是看得出那种宠溺的神情——或者说是大脑自动补全了赵轩梁的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太熟悉赵轩梁了。
杨希:我在当模特哈,副业是主播,你要不要也考虑做做看,我觉得你有潜力哈。
金梦渺:……不了,谢谢。
他给自己的定位是个普通人,准备从普通的学习毕业去做一份普通工作,“主播”这种新兴工种,他还没开始仔细构想,就先却步了。
用了几年的微博只有几万个粉丝,有一个成烁还不够,又来一个从高中起就在默默关注不说话的杨希,这都什么人啊。
对,成烁,他现在是该为成烁和女人相亲的事愤怒才对。什么赵轩梁什么X高,都是回不去的过去了。
金梦渺问杨希要了“成烁”相亲的原图,打开exif信息,显示拍摄于今天17时36分,正是成烁声称他在睡觉的时间。
他可以确定照片里的人是成烁,而这张照片可以解释为成烁只是在和一名女性在谈公事。就像刚才成烁撤回的那张图片里,“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也可以是对方在感谢成烁公事上的相助,所以金梦渺一开始没有在意。
问题是,应该在酒店隔离的成烁为什么会被杨希拍到?他心里没有鬼的话,为什么要撤回那张带着女性私聊的截图?如果今天成烁并不在酒店里的话,那就说明他之前说的出差和回国都是对金梦渺的虚报。
隐瞒的意义何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金梦渺反手将这张照片发给了成烁,要他马上给解释。
成烁回复得很快:“谁发给你的?”
“这重要吗?这上面的人是你吧。”
“这些天我们每天都有在打视频啊。”
“这张照片是今天拍的,今天下午5点,你在哪里?”
“你已经先入为主了,认为这是我吗?”
“别人认不出来我还认不出来吗,你又不是什么大众脸,这套衣服我看你穿过。成烁,我帮你划重点,你跟我说的是4号从新加坡直飞回来,最少后天你才能从酒店出来,出来了也是居家隔离。为什么会有一张今天下午拍的照,显示你在A市的餐厅里?我不管你和对面吃饭是于公于私,回到源头上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我隐瞒你的行程的?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出境?”
金梦渺条理清晰,堵死了成烁临时准备的借口。
“你听我解释。”
“你先发你的行程码扫码记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梦,我跟你从头说起吧。”成烁要换条路子走。
“行,我听你说。”金梦渺快步出了寝室,下了半层楼,在楼梯拐弯处停了下来。他跟自己说一定要冷静,不要被冲昏头脑,矛头该对准成烁本人。
他给成烁打了个视频,这一次成烁接了,背景是和前几天相同的酒店房间里。金梦渺看着屏幕里的成烁,和小窗里只剩个轮廓的自己,感觉很是可笑,事情还没尘埃落定,但有了自己预设的立场,成烁看上去已经不同了,像在绞尽脑汁找理由。
“今年过年的时候初一我跟你在一起,没有去走亲戚,我爸妈就挺不开心的,他们找我谈了很多。你知道的,我出生的时候他们年纪都很大了,我在他们两边都是独子,他们有压力,我也有……”成烁说得尽他可能的恳切。
金梦渺不买账,反而一股怒火蹿了起来,都是G圈中人,这些话题都被嚼烂了,千年的王八装什么鳖,下句话要说什么他能自动生成几百字借口。
“相亲是吗?”金梦渺直奔正题而去了。
坦诚计划失败,成烁后悔自己找错了策略,金梦渺不吃这套。
“你听我说,这都只是应付家里的啊!”
“应付到什么时候?今天是相亲,明天是结婚,我要在外面给你做小的?我祝你阖家幸福,放你回去应付你老婆?”话说到这份上,就差几句恶毒的咒语了,金梦渺却发现自己冷静得可怕。
成烁觉得视频那头的金梦渺有些陌生了,他用自己最大限度的耐心解释道:“我说了,今天只是吃了餐饭,出于社交礼仪送走了她,我就会和她坦白这都是父母给的压力,我没有要和她发展下去的意思。这就是一餐饭,到了这个年纪,都是成年人,出来相亲都懂什么意思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也懂。妥协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永无止境。”三年的交往里,金梦渺不止一次借助其他人的分分合合表明过自己的立场,他全盘否定那些骗婚和形婚的gay,统统一棍子打死,“你是第一天知道你是独子的吗?”
“不是啊,你看,我和你的年龄差摆在这里,我马上就要三十了,这些社会压力我们总是要面对的。我觉得我能处理好,才没有一开始告诉你,不然我们肯定会吵起来。”成烁试图把道理掰开来揉碎说给金梦渺听。
金梦渺心里只剩无尽的失望:“能说出这种话你离直婚也不远了,没有结婚的心思你去个屁的相亲!我明着和你说,就算明天不结婚的gay全都要拉出去枪毙,我也不会去和任何人相亲!”
成烁胸口郁结着一团气压不下去,往上冒,冲得嗓子眼儿疼,他停顿了几秒,说:“小梦,我应该和你说过的,我是双,不是纯gay。”
金梦渺一点就炸,滔天的怒火与过往的某段记忆重合:“你是双?你是个屁的双!跟男人谈恋爱的同时去和女人相亲就叫双吗?你从来没有说过,你上来就问我是不是gay,你不是纯gay你至于这样问?双的名头就是你这种人搞臭的!”
金梦渺说到这个份上,成烁也亮出了最后一张牌:“你也没说过你的前男友是你表哥。”
“谁跟你说的?呵呵,在这等着我呢。”金梦渺似乎早有预料和表哥的事会被翻出来,一口气骂了出来,“合着这几年你一边操我又看不起我?我都搞男人了,还在乎那血缘关系干什么,我自家表哥吃着放心行了吗?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隐瞒去相亲和我隐瞒我跟表哥谈过是一码事?”
他所处的楼梯拐弯位于户外,抬眼还能看到自己宿舍的灯光,音量这么大,宿舍那几个傻叉准能听得出是他的声音,这会儿正在看死gay的笑话吧。
成烁的情绪也到了临界值,强作镇定地说:“我们冷静一下好吗?让我们从头把这件事情捋一遍ok?”
“嗯,我们从头说起,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我隐瞒你的行程,给自己留后路的。”金梦渺不忘这场吵架的开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烁叹息:“小梦,你太极端了,我真的没有……”
“我极端,我能不极端吗?表哥都是我主动要搞的!”金梦渺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几度。
“我的状况你可能理解不了,你能听我说完吗?”成烁无力地说。
“对,我无母无父无亲无故,我理解不了你要传宗接代当孝子的压力。”这场景似曾相识,金梦渺也就用自揭伤口的方式嘲讽道。
“别太不讲理了行吗?”
“那就分手吧。”
“小梦!”
“到此为止吧。”
在成烁绝望的呼喊中,金梦渺给他判了死刑,切断了视频。金梦渺在楼道里的怒吼带着巨大的回音,不光他们宿舍,整栋楼都得知有个死gay在和男人闹分手。
他拉黑了成烁的所有联系方式。成说活络的心思不光应用于从前变着花样讨金梦渺换新,还表现在发掘出各种千奇百怪的途径去找金梦渺求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以前一起用网易云听过歌,金梦渺私信箱也被成烁填满了。
成烁发一条,金梦渺屏蔽一个号,然后成烁又去找下一个应用的私信箱。
轰炸持续了一个来月,到了毕业季,有个男人在宿舍围墙外撕心裂肺地大喊金梦渺的名字,最后被保安架走了。
三年的时间里,他们过着实质上等同于异地恋的生活,在即将走到一起的时候被终结了。金梦渺决绝得不留给成烁任何挽留的余地。
金梦渺收拾行李前往B市,开启了新的生活。
又一场感情以大吵大闹收尾,列车进入隧道前,金梦渺想起了金辉跃曾经说过的那句话:都是男人,还不如做一个让别人依靠不住的男人。
那个死了才老实的东西也不无道理。男同性恋不还是男人,何况那些做1的。赵轩梁和成烁,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也算是殊途同归了吧。再亲密的恋人在被触碰到最根本利益的时候还是以自己为先。
虽说成烁这种在男人身上玩够了,还想去找女人结婚的人死有余辜,但知道交往期间金梦渺从未忘记过赵轩梁之后,江年也有点为成烁怜惜。
金梦渺对此哈哈大笑:要跟自己表哥交往过,你也忘不了吧。而且还是我哥那样的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十月过半,B市依旧是燥热难耐,要不是在邻近的A市待了四年,习惯了这种漫长无尽的夏天,金梦渺敢说自己极有可能在上班和气候的双重打压下过量服药。
这个周末,他拒绝了江年的游玩邀请,在出租屋里吹着空调,给自己放松上周因调休被重创的身心,想玩到肚子饿了再起来点外卖。
忽然,手机弹出了一条消息:“你那里要封了,需要买什么,我带给你。”
他差点原地从床上跳起来。
要封了?
发件人是……赵轩梁?真是他!
这是他们加上微信以来发的第一条消息,不是金梦渺换手机的时候懒得数据迁移,是他们在微信真的从来没说过话。
“你怎么知道。”金梦渺回复。
“有空就在看封控消息,你那个街道快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
“我妈告诉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梦渺一想,也是,刚在B市定下住址的时候给罗琼报备过他的平安,罗琼还要了地址给他买这买那,他说自己买好了罗琼还想打钱过来。
“我自己去买吧。”
“我现在就在新市口这个山姆,这里已经爆了,你叫骑手都叫不进来。你说吧,我买给你。”
“封了应该会发物资吧。”
“我劝你不要指望那个。我七月就被封过一次。”
“你来我这里码会变黄吧?”或者红?金梦渺出学校以来还没经历过真实的社区封控,住所到公司的活动范围也很安全。
“黄就黄了。”
赵轩梁不想解释那么多,比如上一次被封在家里的时候他是如何对着自己不喜欢的食材发愁的。社区分配的食材,他没有选的份,人都快饿死了还有资格挑肥拣瘦么,饿到胃受不了了爬起来煮了一锅,给自己吃吐了。
挨了那一次他就格外关注封控的消息,看到小道消息说金梦渺所在的街道上了风险提示,他就立刻出门了。
他给金梦渺拍了一张照,购物车里装满了按金梦渺过去喜好买的食物,赌金梦渺抗拒不了美食的诱惑。
“您听起来是B市的老江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行吧。”
金梦渺既不迎合也不拒绝赵轩梁,赵轩梁对这句玩笑话也未置可否。
这天下午的阳光正好,赵轩梁穿着白色正肩T恤和藏青色工装裤,脚踩一双款式简单的帆布鞋。他就那么站在楼下的门禁外,下了电梯就看到那个高大而挺拔的身影,就是手里提着的塑料袋不太美观——但是手上暴凸的青筋更符合金梦渺的口味了。
金梦渺又在骂自己为什么要和赵轩梁见面,去年年初新冠爆发,结束寒假各自返校之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了。
这人如果不是表哥或前任,外形真是他的梦中情1,不管几岁都会喜欢这一款吧。赵轩梁也是够骚的,当老师上班要收敛,到了周末就可劲儿打扮自己——其实穿得很普通,人的底子摆在那儿,只要穿正常裁剪水平的衣物就能显现出他的身板。
时隔一年多相见,两个人都戴着口罩,凭着对彼此的熟悉,瞬时间补全了对方的下半张脸。
金梦渺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赵轩梁,还是觉得赵轩梁不像个高中老师,像大学生。冻结住表情的上半脸看不出疲惫,算起来也上了一年多的班了,也不见赵轩梁有黑眼圈,眼下都没有细纹。
他发觉自己前几年在老家见面时那么排斥赵轩梁了,这是为什么,时过境迁?还是对前任恨过头了,对前前任也没那么恨了?
“谢了,多少钱,我转你。”金梦渺去拿赵轩梁手里的袋子,赵轩梁转了个身,用肩膀挡住还没关上的楼道门往里走了。
“我自己拿就行了。”金梦渺追上去说道。
赵轩梁斜了金梦渺一眼,身高的差距依旧在,当老师的职业病使得他的眼神更为凌厉了,金梦渺心说自己又不是赵轩梁教的小孩,干嘛这么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电梯到了赵轩梁就进去了,还按上了金梦渺家的楼层,金梦渺后悔把具体到门牌号的住址都发给罗琼了。
两个人在电梯里不说话,赵轩梁目视前方,金梦渺在后边看着他的背脊线。
这人是来干什么,要旧情人叙旧的话为什么前几年不来,还是“我妈叫我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出了电梯直奔房门口,赵轩梁示意金梦渺给他开门,金梦渺想家门口都到了,也该劝退了吧,他还想进屋么。
“谢了。”金梦渺又说了一次谢谢。
“不用。”
两人僵持在门口,金梦渺伸手要袋子:“给我吧,我可以的。”
赵轩梁没有松手的迹象。好吧,人家大老远跑过来不请人进屋喝杯水也不像话,可他们之间还需要客套场面吗,当年连“死了的前任才是好前任”都说出口,死人还需要喝水?
“你今天不上课?”金梦渺也不清楚B市这边的学校一周上几天课。
“不上。”
赵轩梁说完的下一秒,手机铃声响了,他皱眉,金梦渺想笑。按赵轩梁的喜好,估计24小时都想用静音模式,却因为职业要求不得不时刻待机。做他对象也挺惨的,如果是自己,半夜被电话铃声闹醒的话杀人的心都会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手机放在赵轩梁的左边裤兜里,他左手提着袋子腾不出来,金梦渺把袋子拿了过来,顺手开了门,赵轩梁迅速侧身钻进金梦渺家里,靠着玄关处的墙打电话。
听了几句,对面八成是家长,在问健康码的事,赵轩梁一板一眼地解答,像是背过最近一版文件。
“周末都不放过你?”
“我是班主任。”
“去年毕业今年就能当班主任?”
“你以为。”
回过神来赵轩梁掰着手指数才发觉自己上了一年多的班了,这么长的时间里他都是被外界推着走。既要做传道授业的本职工作,也要迎合新疫情时代下的要求,这工种说累也累,但和走上教师岗位的经过一样意外,他发现自己能和这份工作自洽,将就做了下来。
他从不标榜自己是一名高尚的教育工作者,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份出工挣钱的工作。
金梦渺租的这个大开间一眼就能望到尽头,赵轩梁拿走了被金梦渺放在地上的购物袋,分门别类放进冰箱里。这个家里还有许多放在地上就不再会收拾的东西。
“每天就吃外卖?”这冰箱空荡荡的,里面只放了几瓶饮料。
“那不然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梦渺起初也觉得这样生活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但他无能为力去改变。每天下了班就想好好歇着,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一晃眼也在这个城市里做了三个多月的社会人了。
“我应该先问你有没有锅的,没有锅买多少都白搭。”
“房东配有,我还没用过。”和他家的冰箱一样。
“月租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