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紧拳头,咬咬牙坚定道:爹,我就不信了。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我就不信我会穷一辈子,混不出个人样来。
容文海已全然震惊的望向自己的儿子,仿佛第一次认识又骤然觉得有点可靠。
心下叹口气按住儿子的肩膀,这银子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只答应我一件事,别跟钟家硬顶。
出来关上门看着脚边的园子长的鲜亮的瓜果,绕过去蹲下身抱住脑袋,想起爹来死死咬住嘴唇擦拭眼角。
父亲多次科考终中秀才本以为家里会迎来改变,可是没过多久就因风寒旧伤而逝,当时大夫那一句早就亏空了身子更是如雷劈般。
而在徐州这里自古文风昌盛之地,遍地童生,有个功名更是难上加难。
考中秀才也没有别的地方那么多投效,什么商人给厚礼更是白日做梦。
那边的钟家,县令的爱妾就是人家的亲姐姐,垄断酿酒这一买卖。
其实自从父亲一事发生后,母亲说是让秋儿好好读书,却私底下告诉自己别逼孩子,只要身体健康的长大就行。
取的名字就是硕果累累丰收的秋,而不是像自己是父亲翻遍典籍冥思苦想给予厚望而起的文海二字。
可惜自己就是学不好,如何努力到底是没结果。
儿子进了学堂学习进度快又好,被纪夫子一顿夸,容文海又不禁兴起了天赋是不是继承他爷爷的。
自从有了这个想法,野望也随即而起,要真能走上这条路,却再被斩断,容父真难以承受。
只是心里默念刚才那两句话,不过5岁的儿子能讲出这样的话来,难不成祖坟真的要冒青烟?
患得患失,双手合十默念老天爷庇佑,不求儿子考中举人,但凡个秀才也无愧底下的祖宗长辈和他爷了。
他站起身揉揉绷紧的脸又跟先前的一样笑模样出去,感谢完吴大哥让带浩宇干脆留在这里一起吃饭,但人家父子俩还是笑着说回家吃。
乖乖跟着父亲走的小胖子百般不舍,要不是父亲在这真不想回家,尤其是还没吃那食盒里的好吃的呢。
作者有话说: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宋朝神童汪洙的《神童诗》
第6章 红豆
容秋听着父亲远去的脚步声才惊回神,意识到自己愣了老半天。其实按理来说不过是一次照面而已,就是在学堂里好几个月的同窗若是父亲说不准往来不过是自己随意一点头吧。
这样一对换着想,那自己刚才犯什么犟呢?脑海中清晰的闪现出钟蓉蓉的笑脸和说自己名字时的狡黠活泼,一扯动嘴角笑却倒抽口凉气,意识到自己脸上还有伤。
没想到自己上辈子苦,这辈子还得隐忍憋屈才激起了自己从未有过的强烈反应吧。
上一世什么都让给自己那蠢货白眼狼弟弟,即使成绩比他好也得不到夸赞的日子想起来就还是心痛,更关闭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拿下帕子,过去照着水盆看着自己的脸,因为家里连个铜镜都没有,况且父子俩都是男子也用不着。
应该?没啥吧,看不大出来啊,平静的水面映照着自己的脸,容秋细细看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既然这已经送来羞辱自家的巨额银子,怎么会又特意让栓爷爷给自己食盒呢?当时的意思就是说专门让给自己的。
这样想着就直接把帕子一扔进水盆,快步打开食盒,一看里面是市面上难以见到的复杂点心。
小心拆开是两层,分别有4碟点心,总共是8碟。
容秋没上手吃,只是小心端起来闻一闻,只盘子都不是粗瓷,雪白的糯米糕的香甜味,还透着些粉红,显然里面是夹心的;长方块的大概是山药糕、芋头糕,因为又黏又得去皮还得砸成泥状经过很多种工序,更别说食材本身就很贵,可不是大街上便宜卖的常见绿豆糕。
想想去年过年时下了血本,奶奶给做过一回可是不舍极了藏在枕头底下,所以给帮忙并且从有看到尾的处理过程,容秋深吸口气的赶紧放下。
底下的看一眼赶紧盖上,金黄如盛开花瓣的酥点一看就是用大油炸过的,上面还撒着黑白芝麻点缀,心怦怦跳,油盐糖如何金贵,自己吃都吃不起,一二个月才买一回麦芽糖,这点心得用多少才这么香。
容秋抿抿嘴角咽了口口水,还是把食盒装回原样,银子放进怀里提起食盒就出门。
见父亲眼睛故意装没看着,容秋咬咬牙还是朝着钟家而去。
容父指尖用力,等着馄饨的食客纳闷喊:老板,你这端了好久了,不舍得给我啊?
抱歉抱歉,真是抱歉。
等客人坐下笑着说没事,才发现自己的大拇指清晰的一道碗沿痕迹,而儿子也已经看不到踪影。
钟家后院的石桌上,嬷嬷看着自家小姐满脸期待的模样就好气又好笑,这也未免太着急了吧。
奶娘,他怎么还没来啊,难道是点心不好吃吗?
还没等奶娘回话,钟蓉蓉又叹口气趴在桌子上,脸怕粘上灰所以枕在手臂上,这让站在身旁的嬷嬷是一脸的无奈。
好小姐儿,兴许是不舍得吃呢,再说中午不送来,下午或许就送来了。
钟蓉蓉直起身子就跺脚,不要不要,我就要他中午送来,我才不要他下午送。
嬷嬷心里明清,嘴上故意问为什么,这让钟蓉蓉直接噘嘴就直言道:就想见到他啊。奶娘,跟你说,我呀喜欢上他了,嘿嘿。
见小姐全然没了刚才的不耐烦,只是在捧着脸笑,那眼神里全是甜腻,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笑了好一阵,满脸通红的思春。
小姐这未免开窍的早了,嬷嬷在一旁看的开心又忧愁。
这小姐不知道主家主母是直接给了银子的冷漠态度,纯粹是只为吓人家,让其父明白两家的差距,别让来借着这个救人的机会让那乡下小子来烦蓉姐儿。
可惜了。
门不当户不对,差距如此大,注定这不成,为防蓉姐伤心,这一下子又不能说那么清楚,真是愁煞自己了。
恐怕等着等着不见来,就讨厌了?然后忘了才好,这是最好的结果。
钟蓉蓉看着大门处还没有动静,撅起嘴巴,她昨晚就问过奶娘那边是什么情况,虽然看太阳知道离去学堂的时间还长,但是心里就是焦躁又掺杂着委屈。
可想到夸自己是桃花仙子时他的笑容,又痴痴的愣神乐。
嬷嬷心下叹口气,就在这时听见敲门的清脆男童声,别说这还能入耳,本以为是跟表少爷似的公鸭尖嗓呢。
小姐是夫人10月怀胎生下的,可是从小就是自己喂奶养大的,从那么一小团养成如今这小大人似的模样,不过一晃眼,觉得时间过的真快。
可是比起主母对读书上大有才名的表少爷大加赞赏,她自己是真喜欢不起来,即使知道日后有中秀才、举人的可能也不加分。
每次来搜刮银子不说,看丫鬟的眼神真是粘上去摘不下来,恶心坏了,小小年纪就如此爱女色,说啥有大出息真是感觉不踏实。
外面那个乡下小子就更别提了,反正这离小姐长大还有好几年呢,可以再挑选一番。
从第一声喊,钟蓉蓉就一个快速起身提起裙子直奔后门,见小姐来喘口气,老栓才在其指令下开开门。
门外的容秋还正在胡思乱想,以前敲两三声就会给开,难不成现在连后门都下命令不准自己进?
很奇怪,第一时间想的不全是钟家的下人还吃不吃自家的馄饨,还有那个笑起来非常可爱的女孩子。
第十几下的时候,门往里开,自己敲了个空,差点往前一倒,连忙稳住身子。
栓爷爷的眼神往旁边一撇,笑容也充满古怪,不由一转头,再胡思乱想的心思也镇定下来,完全的开心笑脸。
被牵住手腕走到石桌前坐下,容秋都在想,若是自己有个这样可爱又活泼性子的妹妹,该有多好。
那自己一定会什么好吃好玩的都让给她,时刻捧在手心里。
钟蓉蓉看着他眼睛看着自己笑,但眼神丝丝出神,不免凑近了看,见瞳孔里全是自己的倒影,清晰的映照出自己的脸,心情愉悦不已;又发现瞳孔并不是纯黑色,而是非常漂亮的像棕榈树干般的棕褐色,结实、可靠、很容易亲近。
拱门拐角处隐身的嬷嬷望着仅仅离一公分不到脸靠着脸的男孩女孩,手就紧紧扣着爬墙虎的藤蔓,小姐,你可不能亲上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