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林姨端着空盘子走向厨房,不忘嘱咐她,别光吃水果,多吃点肉。
好。徐路栀突然又想起什么,提高了嗓门,林姨,那个我还想要喝芝麻糊。
世界上没有林姨做不到的事情,于是徐路栀在平常的饭量之外,增添了一碟子木瓜和一大碗浓稠的芝麻糊,等她慢条斯理吃完,连连打嗝,不得不到院子里走走消食。
好在已经晚上七八点了,太阳落了山,暑气渐收,花园里凉风习习,栀子花和蔷薇花的花香夹杂着,让人神清气爽。
徐路栀深深吸了一口甜腻浓稠的花香,揉了揉鼓起的小肚子,感觉吃得有些撑。
可是如果真的有效的话,她还是愿意每天辛苦得多吃一些的!
院子的大门关得结结实实的,徐路栀的视线透过高高的院墙望过去,准确地落在了远处酒店大大的招牌上,再根据绝佳的视力和精准的计算,确定了林倾月所在的房间。
她盯着那块黑影看了一会儿,明知道不可能看清楚什么,却还是等到眼睛都看酸了才肯罢休。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徐路薇也来院子里散步。
饭后在院子里散步是徐家固定的娱乐活动,不过往常基本是各散各的,反正院子大得很,不是成心的话也不太容易碰面。
徐路栀并不喜欢和徐路薇一起散步,嫌她太闷太古板,但结合今早的表现来看,似乎姐姐也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无聊。
又或许是,以前她一直没开窍,所以没发现姐姐的异样?
不管怎么说,徐路栀觉得自己现在有些说不出的难受,想方设法想要靠近的人,却坚决不肯在她身边停留。
哪怕她知道徐路薇肯定不会支持她,她也忍不住想倾诉一下。
就在脚步声在她身后停驻的一瞬,徐路栀开口,闷声闷气地喊:姐。
一片安静,空气中浮动着铺天盖地的花香,晚风寂寂地吹过脸颊,吹起少女半长的乌发。
你有没有想念过什么人?徐路栀轻声问。
她其实本来想说相思,又觉得太重,听起来沉甸甸的。
还谈不上相思吧,只是一种想念,一见面就舍不得分开的牵念罢了。
惹得一向无忧无虑的她,这会儿也学会了愁眉苦脸。
心里又酸又涩的,眼角也是耷拉着,上一次有这样的体验,还是因为数学课本被锁在教室整整一个寒假的时候。
哪怕可以找人借,或者重新买一本,却怎么也不是自己满心牵挂的那本了。
徐路薇在她身后静静地站着,可以听见她轻轻的呼吸声,过了良久,她还是一言不发。
徐路栀并没有指望徐路薇能安慰她什么,只是固执地又问了一遍:有没有啊?
姐姐,你是不是不敢说?少女蓦地回头,眼神清透,毫不避忌地对上徐路薇的视线,质问着。
徐路薇恬静地弯唇,过了半晌,淡淡地说:有过。
哦。徐路栀得到了回话,踢开一块小石子,轻声问,那是什么感觉啊?
徐路薇望向妹妹,半年没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少女眼中染上了淡淡的惆怅,是独属于某些感情的萌芽才会有的。
对此,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究竟是顺其自然,还是出言告诫的好。
更何况,她自己的事情也多到烦心,徐路薇不得不承认,从小到大,她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却对感情一窍不通。
面对着早熟躁动的徐路栀,她实在拿不出更好的方法,只能暂时安抚着。
徐路薇回想着某些画面,回答: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想忘掉又忘不掉吧。
总是克制自己不要去想,对方的影子却会越来越频繁地在脑海中出现,魔咒一样挥之不去。
徐路薇没说想念的对象,徐路栀默认了是林倾月,或者说,很大可能是林倾月。
她冷笑,这句话说得也确实很符合她内心的感受。
徐路栀观察得仔细,短短几秒钟时间,徐路薇的耳朵尖又红了,淡泊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飘忽,仿佛被戳到了什么痛点一样。
哦,那我也很想念她。徐路栀小声而又坚决地说,有意无意地加重了也这个字。
不管她们想念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反正她都要第一个想。
徐路薇轻轻嗯了一声,没有作出任何表态,只是垂了眼眸,慢慢地从她身边走过。
她身上的苦茶味香水恰到好处地传入徐路栀鼻中,长发飘动,让人心烦意乱。
徐路栀对着姐姐的背影弯了弯唇,有些好笑,看来无所不能的徐路薇,面对感情也会这般仓促。
还有些沮丧,她究竟哪里比不过徐路薇了?不就是年纪稍微小了点。
等再过几年,她也能一样大。
她还能做得更好。
接下来两天时间,徐路栀都安安分分在房间里待着,做几道数学题,打几局电脑游戏。
她最近对编程挺感兴趣,开始着手试着慢慢做一个小程序,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就连对林倾月的想念也冲淡了些。
再就是在应迎迎和付时瑄有需要的时候给她们讲两道题目,不过不是白讲,都记在账下,开学后一笔笔算。
和徐路薇的关系不冷不热,徐父徐母倒是提起了暑期出游的计划,敲定了一个徐路栀想去很久的地点,让她雀跃了好一会儿。
徐路栀又一次吃完林姨精心准备的午饭,跟日常一样啃着木瓜喝着芝麻糊,一眼瞥见门外树上的栀子花谢了几朵。
原本雪白盛开的花瓣,这会儿变得蔫了吧叽的,还泛着枯黄的死意,和枝上其他新鲜的花朵比起来分外引人注目。
让人看着心烦得很。
徐路栀不自觉出声:林姨。
林姨问:怎么了?
她指指枝头那几朵枯萎的花:这几朵都枯了。
害,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林姨立刻走过去,把几朵枯花剪了下来,扔在垃圾堆里,花有花期,开几天就枯了,常事。
哦。徐路栀闷闷地应了一声,在林姨的修整下,很快院子里的树都变成了修理好的模样,雪白的花朵齐齐整整,再不见了枯萎的花。
徐路栀路过垃圾堆的时候,艰难地从其中辨认出了一两朵被丢掉的栀子花,已经和垃圾混在一起,变得又脏又烂,她只多看了一眼,就立刻从脑海中抹除了这个印象。
枯萎的栀子花,就像少女夏天萌动的心事,来得快又去得快,逝水无痕。
只是在凌晨将醒未醒的时候,徐路栀的脑海里还是会控制不住地想到林倾月,想到风情万种的姐姐。
让她着迷的姐姐,让她心甘情愿想沉沦的姐姐。
姐姐,我好想你,你知道吗?
窗帘拉得严实,一片漆黑间,她抱着怀中的小熊,在被窝中耐心地扭动着身体,一遍遍呢喃着林倾月的名字,直到浑身脱力。
最是按捺不住的想念,总在夜深人静时才出现。
姐姐,你也可曾这样想过我?
徐路栀觉得自己真是要疯了,可是一边唾弃着自己,一边还是会忍不住,在脑海里一遍遍描摹林倾月的形貌,仿佛这样就能独占她一般。
又一次清晨的精疲力尽,她翻身起床,发了会儿呆,起身去洗澡。
水声淅淅沥沥间,徐路栀模模糊糊听见一声消息提示音。
她的心跳了跳,这是她专门为一个人设置的提示音,一声清脆的鸟鸣,像是空谷远山传来的,分外清幽。
让人一听就能想到那天隔着水声,朦朦胧胧的曲调。
只是自从设置之后,就再也没有响起过。
今天徐路栀顾不得穿衣服,匆匆忙忙裹了个浴巾就出了浴室,走得太急还差点滑了一跤。
她的手湿漉漉的,半天才解锁了指纹,捞起手机怼在眼前,消息清清楚楚地映入她的眼帘。
林倾月姐姐:你的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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