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心里又更多恨上颜欢一层。
颜家的情况真的满是暗色。
唯一给家里还带些希望的就是颜红安了。
颜红安还在读着大学。
但他还在读大学期间,就以颜欢在农场那边小胖熊生产还有西州城这边裁缝铺子对布料的需求为基础,开了一间布料铺子,最开始主要就是供应农场裁缝厂和颜欢铺子的布料需求,后面也开始慢慢直接对外卖布料,甚至拿到了小胖熊一部分的货,也直接卖起了小胖熊手袋和钱包,逐渐外面知道了他跟颜欢的关系,知道他这里卖的都是正品,生意就很不错,甚至还有不少的裁缝师傅都跑他这里来进布料。
这样他赚的钱越来越多,赵兰珍后面的开支几乎都是颜红安出的了,颜家的境况才算好转了很多。
赵兰珍拉着颜卫安的手,让他立即去学校把红安叫回来,又特地让保姆煮了一桌子的菜,一家难得围在一起吃了丰盛又充满希望的晚餐。
赵兰珍落着泪道:你们外公回来了,咱们这样的日子总算是熬到了头了,卫安你不用再这么痛苦,连个做环卫工人临时扫大街的都嫌弃你,红安你也不用跟在那贱人的后面,替她费心费力就拿一点边角的钱。
说着就捂了嘴呜呜地哭出声来。
贱人这种词,以前绝对不会从赵兰珍的嘴里冒出来,可是经过了困在床上和轮椅上的这两年,她早就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赵兰珍。
颜红安颜卫安原本突然听说外公和大舅还在生,并且半个月之后就会回来探他们还挺高兴,但听到他们妈这么几句话,面色一下子都变了。
颜红安虽然跟颜欢一直做着生意,但颜欢这个名字在这个家里早成了禁忌。
已经很久很久没人提起过。
颜红安再没想到他妈再提起颜欢时,一开口竟然是恶狠狠的贱人,更没想到在她眼里,自己跟颜欢的生意,竟然是跟在那贱人的后面,替她费心费力就拿一点边角的钱,这句话,不仅不尊重颜欢,同样不尊重他。
因为这一句话,他只觉得吃进了嘴巴的红烧肉都跟嚼蜡似的。
最后嚼了两口也吃不下去,吐不出来。
他道: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吃的每一粒饭,你去医院拿的每一份药,还专门有人服侍你,这些钱,都是你口里的边角钱?
他说着就站了起来,转身想离开,想到什么,却又回头看向他妈,道:妈,等外公和大舅回来,就把过去的事能掩就掩吧,更不要口出恶言,目露凶相。你是他们的女儿妹妹二舅和小姨,一样是他们的儿子女儿弟弟妹妹,表妹,她也是他们嫡亲的外孙女外甥女想想你对他们做的事,说出来,又有什么脸?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像是完全听不见他妈在后面的哭骂声。
他下了楼,站在外面,抽了好一会儿烟,心情才能平复些,又回了学校。
六月中,赵家外公赵曜宗和赵家大舅赵和光终于到了西州城。
陪同他们的还有赵和光的幼子赵一宣。
政府那边专门派人去机场接待了他们。
但应他们要求,没有让赵兰珍还有颜欢她们去机场接他们,而是请她们第二天才去入住的西州友谊宾馆见的面。
为着这事,赵成锡也特地从深市赶了回来。
梅姨听说颜欢的外公和大舅竟然还活着,还是南洋很厉害的人物,竟然就要回来看颜欢和她大姨,着实双手合掌念了声阿弥陀佛。
这事当然是颜欢跟她说的。
颜欢不喜欢八卦,但这些会发生的事却是完全不介意跟身边亲近的人说上一说的。
她自己脑回路跟别人有那么一些不一样,有时候就跟别人说话,听他们说一说他们的看法她觉着还挺有意思的。
梅姨这事当然替颜欢高兴。
不过她想到颜欢那她一向就看不上的大姨,就可不管小人之心地道:哎哟,那可真是好事,不过小颜啊,你可要小心着些你那大姨,等你外公和大舅回来,指不定她要在他们背后说你些啥呢,指定没什么好话!
颜欢听了就笑。
梅姨看她那完全没放在心上,没心没肺的样子,实在觉得操心,道:小姑奶奶,你那大姨可是他们的亲女儿,亲妹子,他们看到她受了这样的苦,遭着这样的罪虽然全都是她自己作来的,但他们能不心疼?这她要卖卖惨,痛诉你对她怎么怎么刻薄,你外公和大舅不就可能厌了你?
颜欢看梅姨实在认真,这才停了笑,但笑意却还在眼睛里。
她笑道:要是他们是这样的人,不认不就成了,我把赵家的房产都还给他们,大家各不相干嘛。
那些东西她又没用,还给他们省心。
就是现在住的她妈的房子,她都要搬走了,给他们都没所谓。
想要她就再买嘛。
哎哟,梅姨无奈,这小祖宗,说的那赵家的房产就跟什么一块钱两块钱似的,不过谁叫这小祖宗自己就有钱呢。
梅姨又觉得十分骄傲。
第二天一早,赵兰珍一家就先去了宾馆见赵外公和赵大舅。
分开已经三十多年。
当年赵外公和赵大舅离开时一个正是最值盛年,一个更是正年青风华正茂。
再见是已经一个是耄耋老人,另一个头发上也染了风霜。
而赵兰珍,赵兰珍更是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高挑优雅凡是西州城的宴会总是那个最引人注目的赵家大小姐赵兰珍。
当门打开,赵外公和赵大舅看到坐在轮椅上要人推着,满头白发,哪怕是精心做了打扮,但也难掩生活磨砺痕迹的女儿,看到她一看到他们就焦急地看他们的脸,像是努力辨认着什么,然后就满脸泪水泣不成声,他们再想到另外两个再也见不到的幼子幼女,也觉得心中遽痛,一时难以自抑。
他们在来之前和来之后早已经专门找人问询过当年和这些年的事情,在听到那些事的时候,他们心里自有各自的情绪,但那些情绪在看到长女这个样子的时候,哪里还忍苛责?只余下相对落泪。
情绪激动了很一会儿才坐下说话。
只是一张口,赵兰珍就落着泪说对不起,道:爸,大哥,对不起,我没有能保护好二弟和小妹,让他们受奸人所害
说着又是泣不成声。
赵大舅听了她这话心里就是一痛,更别说赵外公了。
但这会儿,他们却并不想谈这个话题。
赵外公坐在沙发上没有出声。
赵大舅则是重重叹了口气,拉了赵兰珍的手,握了握,道:听说那些人都已经得到了法律的制裁,既然这样,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回头我跟爸再去他们的坟上看看吧。
真要说,当年因为太过仓促,幼弟是地下党,早投身革命,不可能走,兰珍在外,兰萱则是在别处求学,各种原因,只有他跟着父亲离开,兰珍对当年的事内疚,他又何尝不内疚?甚至自认没资格对受尽苦难的兰珍多说一句苛责的话。
他整了整情绪就抬头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颜东河颜东河他是认识的,当年他们走的时候他已经跟妹妹订婚,虽然模样已大变,到底还是依稀能看出些曾经的影子。
他不忍苛责已经这副样子的妹妹,看到颜东河却着实很难有好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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