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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从来不缺王侯将相,因为能修仙的,多半都有些底蕴,若是个一贫如洗的,连活着都成问题,自然也没有闲心思想去修仙。而这位定北掌门,在飞升之前是人间一位世袭侯爵的嫡次子。
长极山和定北山都有外门弟子一说,也就是人族一些王公贵族将自家的孩子送到修仙门派去长个见识,短则一两年,长则三五年,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一项传统。耿殊遥也不例外,他先是在定北山做了三年的外门弟子,谁知在这过程中却发现他格外有天赋,当时的掌门就向平西侯夫妇修书一封,言明耿殊遥极有天赋,是少见的好胚子,想让他升为内门弟子搏一搏飞升的机缘,在那之前先问问他们的意见。
平西侯夫妇听说自己的孩子很有天赋,再加上当初世子已立,若是次子能有所造化,也是光耀门楣的事,略做思考之后就答应了。
而耿殊遥也没有辜负掌门和父母期望,他潜心修行,在20岁那年渡劫飞升。要知道,他并没有从小就修习仙术,这一切都是从他到定北山当外门弟子后才开始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赶超大部分人在20岁飞升,可以说他的天赋是十分恐怖的。因此,哪怕他没有赶上定北掌门换代,还是被破格擢升为掌门。
如今,耿殊遥已经在定北掌门的位置上待了90年了,再有十年就能满足百年任期,晋为正神,封尊号,赐神殿,这在天上,也是独一份的了。
此外,白旻还了解到,这位耿掌门是个直爽豁达的性情,在人间当平西侯次子的时候,他就广行善事,喜欢结交朋友,再加上生了一副还不错的皮相,故而人缘极好。到后来飞升为神,他也是不卑不亢,温和有礼,谁人提起他,都是要笑着夸两句的。
只不过,这位多位人称赞的侯爵公子,倒是在当了掌门之后有了些许麻烦。
时岚是个让人头疼的掌门,因为她素来喜欢捉弄自己门下的弟子,常令人叫苦不迭。而耿殊遥和时岚完全相反,他常常被门下顽皮的弟子烦得口出粗言,偏偏又下不了狠手收拾,长久下来,就将他的脾气磨砺得十分暴躁,明明飞升过后,容貌就不会再有过大的改变,可是要是问起刚飞升的耿殊遥和当了掌门的耿殊遥有什么不同,那人们肯定会说——“耿掌门变得沧桑了。”
聂含明当初进了战神域,被称为“最不像武神的武神”,几百年后,耿殊遥成为新一任定北掌门,这句话又有了后半句——“最不像掌门的掌门”。
白旻落地在定北的山门口时,还在回忆着在卷宗里看到的内容,忍不住笑出了声:“真是有趣。”
甚至还想,耿殊遥这样的,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他出身极高,是侯爵嫡子;父母恩爱,只有嫡亲兄妹五人,没有什么家长里短,也没有侯门恩怨;他有修仙的天赋,父母也极力支持。他自己呢,长得好看,没有半点高傲之态,性情随和,不拘小节,谁见了都喜欢他,比起莫琮,他简直不要太好了,也难怪天上的神官总爱把这两人放在一起比较。
白旻抱着手臂,由衷地道:“比什么比,不需要的,耿殊遥直接碾压完胜。”
本来他对莫琮也没什么感觉,最多是对他的传奇经历感到惊讶,仅此而已。但在通过双世镜看过聂含明的过去之后,他现在十分讨厌莫琮。带着凤千停离开辛夷殿的时候,两人还打了个照面,当时就想揍他一顿。
“千停,我们到了。”白旻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只雪雪白的小肥啾,蹭着它的小脑袋,亲昵地说,“这里是定北山,你以前肯定没来过吧!我也是第一次呢。”
“啾~~”
白旻笑了笑,捧着他的小白鸟准备进山门见耿殊遥,谁知道一脚踩空,他没有防备之下掉进了一个很深的坑里。手中的鸟被甩了出去,但它有翅膀,很快就扇动翅膀飞了起来,只是飞得不高,还一直在叫。
掉到了坑底的白旻倒是没有受伤,知道千停没事,他也放宽了心。就是没想到堂堂的定北修仙一脉,放着好好的守山结界不用,反而用这种最原始的方法来防止别人靠近?这是那个大聪明想出来的!容易发现不说还不耐用,万一来了一帮人呢?难道还能都掉进坑里?
白旻正在心里疯狂吐槽这个土到掉渣的陷阱的时候,忽然听见大坑上面传来了声音。应该是有人发现了陷阱被触发,所以出来查看,听说话声和脚步声,起码出来了两个人。
“诶,这怎么有一只鸟?”
“好可爱,又白又小……诶,这是不是那个据说肉质特别肥美的雪乌?”
“好像是,叉起叉起,烤了!”
白旻一听有人要烤了凤千停,瞬间变得不淡定了。他纵身一跃,很轻松地就从坑里蹦了出来,地面上那两个定北山的小弟子被这个从坑里窜出来的人吓瘫在地上。
白旻是彻底被惹急了,直接化作真身,一头巨大的白毛黑纹的老虎出现在地面上,“嗷”地一嗓子,让那两个小弟子吓得都尿了裤子。
“啊啊啊!饶命啊,饶命啊!”
白旻:“谁准你们烤了我的鸟!”
“我没有要烤他!”少年哭得撕心裂肺,“我就是开个玩笑!”
白旻:“把它还给我!”
少年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开,双手捧着小白鸟将其送到白旻面前。
白旻看到鸟,心里的怒气散了不少,再加上这两人是定北弟子,他和耿殊遥第一次见面,若是闹出什么矛盾不太好,因此他又吼了一嗓子吓吓那两个胆小的弟子,便原地变回了人形,将小鸟双手接了回来。
另一个少年捂着自己胸口,小心翼翼地拱了拱手,道:“不知这位兄台是何人啊?”
白旻对这两个小孩的印象非常不好,口气也不好:“我要见耿殊遥。”
“师尊?”少年道,“你认识我们师尊?”
白旻道:“耿殊遥昨天向药王讨了些药,我是来送药的。”
“原来是辛夷殿的仙君大人,失敬失敬。”少年道,“请您跟我来。”
白旻哼了一声,没跟他掰扯自己其实不是辛夷殿仙君的事,他就想着等会儿见到耿殊遥之后,他能好好对那位掌门告一状,高低也得让这两个想烤了凤千停的小弟子打个手板什么的。
入了山门,便是层层叠叠的鲜花绿树,两岸有小溪,溪中养着鸳鸯,岸边的鲜花周围萦绕着花花绿绿的蝴蝶,这是定北山上千百年来都不会改变的风景。虽不如天上灵气充沛,但好歹是仙山,在这里也能感觉到身心舒畅之感,变为原形的凤千停在这里变得十分欢快,欣喜地飞到白旻头顶上,然后扇动着翅膀想飞到更高更远的地方。可惜灵力不够,翅膀的劲力也不足,没飞多远就开始下坠,最后稳稳地落在了白旻手心之中。
“老实点!”
过了前山,便到了定北山弟子习武练剑的地方,一块宽阔的地面上铺满了大理石地砖,白石柱的摆放也颇为讲究,从上空俯瞰下来,便发现其能构成护山法阵的阵眼。白旻在临时恶补的卷宗上看到过,这是当初定北山刚刚建立,无涯还是掌门的时候布下的法阵——无涯和夕华这两人一直都在比,大多时候都是夕华比无涯强一些,但是在护山法阵上,却是无涯赢了。
“这不是有护山法阵吗?你们吃饱了撑的还在山门口弄个陷阱?”白旻不解地说,“而且还弄得特别没脑子,就一个大坑而已,能抓住谁啊。”
其中一个小弟子说:“不是捉到了一个吗……”
不幸中了陷阱的白旻:“你说什么。”
另一个弟子将他小师弟护在身后,笑道:“仙君,那个坑是先前因为某些原因才特意挖的,并不是陷阱。只是还没来得及埋上,误伤了仙君,真是抱歉。”
话说得还算好听,为显大度,白旻没有再同他们计较。只是没走几步,他忽又想到一事,便顺口问了出来:“葛怜衣让我来送药,说是你们这些小东西下山历练的时候出了些意外,我倒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意外,又受了多重的伤,才能让耿殊遥都束手无策,九霄云殿议事没工夫去,就连向辛夷殿求药,也是以通灵之术传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