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长安这个小崽子吗?
我低头看他。
暖烘烘软乎乎的糯米团子蠕动着往我的被窝里钻:娘亲。
我顺手替他掖了掖被子,顺着他的话就往下应:嗯呢。
待我回过神来,嚯,还真是被他套进去了。
自己想想,我都觉得好笑。
堂堂活了几百年的一个化神老祖,居然不知不觉地被一只没有自己零头大的小崽子绕进去了。
不过是被小长安喊了几声娘,就像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一样,稀里糊涂的就应下了那声娘。
不但带孩子,哄孩子,还提供陪睡服务,竟已非常自然的履行起娘亲的职责来了。
还真是被他吃得死死的了。
我心里想着,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小长安的背,哄睡的事业居然进行得还挺自然。
小长安缩在我的手边,把被子拉着盖住半张脸:我好开心呀。
这就高兴了?我心里好笑,一看,小长安的脸上哪里还有什么眼泪。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好哇,这小倒霉孩子。
感情他方才是在装哭。
说哭就哭说笑就笑,眼泪收放自如,小崽子还挺会?
年纪不大,心眼倒是不少。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了,倒是没有觉得他这样哪里讨厌:诶,你是不是早就算好我会答应你了?
长安凑到我跟前,吧唧一下亲在我的脸颊,甜滋滋地笑道:娘亲最好了。
我活了几百年,挨过打受过伤,同人最亲近的动作也就是兄弟间的勾肩搭背,我的脸皮下意识如临大敌地一绷,随即我回过神来,自己刚才是被小崽子亲了。
很轻很软,仿佛带着他身上香甜的奶味。
长安笑眼弯弯,挪着爬到我的手边:娘亲天下第一好,长安好喜欢娘亲
嘴怎么这么甜,是不是抹蜜了?我手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尖,玩笑道:你都不嫌我一身臭汗吗?
不臭,长安凑到我的脖颈处,小狗似的嗅了一阵,得出一个叫我啼笑皆非的结论:娘亲香香。
他笑靥极甜,香香!好闻!
我明知道他是在哄我,却还是止不住的飘飘然。
嘿。我算是发现了,我还是真的很吃这一套。
小狗崽似的,湿漉漉的跟你蹭一下,撒起娇来把人的心甜都化了。
我好气又好笑地弹了一下他的脑门:还挺会撒娇的啊。
长安立刻露出怯怯的小动物目光:娘亲嫌长安烦吗?
我随口应他,不嫌不嫌。
长安觑着我的脸色,双眸锁住我的眼睛,怯怯道:真的?
我被他的小表情逗得直乐,故意逗他:骗你的。
小长安却信以为真,一下子委屈地瘪了嘴,眼眶红红地低下脑袋,给我留了一个失魂落魄的发旋。
好了好了,我在他的发顶上摸了摸,温情无限地哄他:不嫌不嫌,我最喜欢你了行不行?
长安小心翼翼地攥住我的衣襟,把脑袋往我的胸口埋,瓮声瓮气地:长安也喜欢娘亲
他这样好哄,更叫我恨不得给他摘星星摘月亮的对他好。
有多喜欢?我故意追问他。
最喜欢长安抬起头,乌亮的眼睛看着我:最喜欢娘亲了。
长安将脸压近我的怀里,依恋地蹭了蹭,活像只家养的小动物,小小声的乖巧道:娘亲晚安。
晚安晚安。我的一腔慈父之心控制不住地往外溢,摸小狗似的呼噜一把他软乎乎的头发,拍着他的背:睡吧睡吧,我陪着你。
嗯。小长安小动物一样蜷缩在我胸前,不吵也不闹,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白嫩的小脸在床上压出一团肉嘟嘟婴儿肥,纤长浓密的睫毛安心地低垂,红润的小嘴快乐地翘起
他睡得毫无防备,就好像他现在睡在了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说来神奇,不过是盯了一会小崽子的睡颜,我的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就好像,找回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
我心里觉得好笑。
可我同小长安萍水相逢,今天也才第一次见到,他就同我这样亲近,我也对他很有好感。
可能这就是大家口里说的投缘吧,一见如故,天生的缘分,我有一搭没一搭地想到。
不过,看小崽子睡得这样香甜,我感觉自己更困了。
虽说修士不似凡人那般需要每日睡眠,可我自修行以来,除了闭关以外,每日到了卯时都会准时上床睡觉,这个习惯持续了几百年。
已经养成习惯了,我每每到了时间就困得慌,如果有任务背在身上也就罢了,偏偏现在的氛围又是这样的熏人入睡,我的眼皮不受控制地不住往下耷拉。
不行不行,不能睡,睡着万一一脚把小长安踹下床就不好了。
我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疼得龇牙咧嘴。
痛意是有了,困意却没有消。
这小崽子该不会是给我下了降智的蛊吧。
我灵光一闪,突然反应过来,何必要纠结自己睡相如何,我不和他睡一张床不就影响不到他了?
还真是傻了。
客房里还有一张矮榻,我打算今天晚上就在矮榻上凑合一夜,正要起身,却发觉小崽子把我的衣襟攥得死紧。
中衣也就罢了,脱了也就脱了,偏偏亵衣也被小崽子抓在手心。
脱还是不脱?
我犯了愁。
虽然储物戒里还有备用的衣服不至于叫我光着膀子,可我脱衣服穿衣服,动作那么多,很有可能会把小崽子吵醒。
小崽子醒来发现我要同他分床睡,指不定又要哭。
一想到小崽子的眼泪,我就一个头两个大。
愁人啊。
我愁着愁着,打了个哈欠,不觉就睡了过去。
许是心里记挂着睡相的事情,我这一晚上睡得是前所未有的拘谨,连梦都没做一个。
醒来的时候,我的睡姿别提多规矩了,连身上盖着被子都没有乱多少。
我看了一眼长安,小糯米团还是雪雪白白的,小脸睡得红扑扑的,明显睡得很好,我微微松了一口气,
徐方来到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我见小崽子睡得正香,就试着将自己的衣襟从他手底下抽。
这一次倒是成功了。
被攥了一夜的衣襟皱得不像话,我随意捋了捋,没有多管,取过床头的外袍,踩着鞋子,轻手轻脚地下楼去。
师弟师妹们围坐成一圈,徐方来一脚踩在桌子上,大爷似的坐在大堂的椅子上。
看见我,徐方来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来:喲,睡得很香嘛。
我心虚地摸摸鼻头,干咳一声:还行。
徐方来气得直骂娘,对着我就是一通数落:谢晚晚你可真不够意思,到敌人老巢门口了,眼看就要开打了,你居然自己一声不吭先跑了。
哎呀,我这不是有事情嘛。我一心虚,脑子转得就快,等等,别胡说啊,明明是你自己跑没影了。
呸。徐方来嗤之以鼻。
而且,我也给你留暗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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