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的冷气在班主任王老师的办公室里嗡嗡作响，吹散了盛夏午后的燥热，却吹不散空气里凝固的尴尬。
周驰低着头，盯着自己磨得有些发白的运动鞋鞋尖。他能感觉到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一道来自办公桌后的王老师，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另一道来自他身旁，属于沈喻，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不起波澜。
“周驰啊，这次模拟考的成绩你也看到了。”王老师推了推眼镜，语气沉重，“文化课再这么下去，体育保送的名额可就悬了。学校和教练那边都给你争取了机会，你自己得加把劲啊。”
周驰没吭声，手指抠着校服裤子的缝线。他当然知道，这成绩烂得他自己都没眼看。篮球场上他是飞扬跋扈的得分王，可一坐到教室里，那些数学公式、物理定律就像天书。
“所以呢，老师想了个办法。”王老师话锋一转，看向沈喻，“沈喻同学，你是咱们班的班长，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老师想请你利用暑假这段时间，帮周驰同学补补课，怎么样？”
周驰猛地抬起头，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身边的沈喻。
沈喻还是那副表情，清清冷冷的，像是对什么都不太在意。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线条流畅漂亮。听到王老师的话，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平稳无波：“好的，王老师，我会尽力。”
“哎呀，太好了！”王老师如释重负地拍了下手，“沈喻同学，周驰就拜托你了！你们两个……初中不是关系挺好的嘛，正好趁这个机会多交流交流。”
这话像根针，轻轻刺了周驰一下。
初中？好兄弟？
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自从初三那件事之后，他和沈喻就默契地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走廊里遇见，眼神都不会对上一下。现在突然要朝夕相处地补课？周驰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沈喻似乎没什么反应，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样子，只是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
“那……什么时候开始？”周驰憋了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明天吧。”沈喻回答得很快，像是早就想好了，“下午两点，来我家。地址我稍后发给你。”
说完，他朝王老师礼貌地道别，转身就走出了办公室，动作干脆利落，没再看周驰一眼。
周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五味杂陈。有种尘封已久的东西被重新翻出来的感觉，涩涩的，还有点说不清的烦躁。
“周驰，好好跟沈喻学，别耍脾气啊。”王老师还在不放心地叮嘱。
“知道了老师。”周驰含糊地应了一声，也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夏天的阳光刺眼得很。教学楼外的蝉鸣一阵高过一阵，吵得人心烦意乱。
周驰慢吞吞地走在前面，沈喻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两人之间隔着大概半米的距离，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墙。
周驰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缓和一下这该死的安静，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说什么？问他最近怎么样？还是解释一下当年的误会？好像都不合适。
空气闷热，汗水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那个……你家怎么走？”最后还是周驰先打破了沉默，声音有点干涩。
“我发你微信了。”沈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依旧是平平淡淡的调子。
“哦。”周驰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确实收到了沈喻发来的定位。一个离学校不远的小区。
之后又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