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坏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讨好他,连面碗里的汤都喝得干干净净,还托着腮看他:你笑一笑嘛,不笑的话别人又得喊你叔叔了。
顾敛周被气笑了:行,我是叔叔。
说完就认栽一般收拾桌子洗碗。
楚怜跟着进了厨房,非要挤在到顾敛周怀里:我来洗我来洗,你都累一天了。
顾敛周心想他还留着体力等晚上呢。
他也没阻止,将人完全抱在怀里,重量都压在楚怜身上,松松散散的。从他的角度能看见楚怜白皙的耳垂和侧颈。
这几天晚上楚怜都在画室里忙活,还把门关得死死的,他看这人回卧室的时候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也没忍心去折腾。
现在又被困在自己怀里,满身清浅的香气。
顾敛周俯身,轻咬住楚怜耳垂上的一小块软肉,又狠狠吸了下。少年肩膀颤了下,将碗放回水池里,冲了下手上的泡沫,回头看了眼,拖着尾音。
这回真是在撒娇:你干嘛。
两人待久了,顾敛周完全放弃了高冷,不要脸道:亲你。
楚怜知道他这是不生气了,用胳膊碰了碰他:亲就亲,吸我干嘛。
我喜欢吸。顾敛周说完又朝他另一边耳垂吸了下,不仅要吸你耳垂,一会儿还要吸别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话臊得,楚怜浑身都开始发烫。
那一抹皙白的耳垂立刻染上了艳色。
片刻,少年的声音又软又柔,像是在哄着:那都给你吸,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顾敛周呼吸滞住。
等反应过来后,他已经将楚怜抱在了厨房的料理台上。
男人把所有能吸的都吸了一遍,少年最后颤抖着后腰,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可可以了。
我还有礼物要送你。
顾敛周将人横抱起来,进了画室才放下。
灯亮起后,他看见画室中央有副很大的画,用布遮着,应该就是楚怜最近夜以继日忙活的东西。
楚怜走到画面前,将布掀开。
那是一副很大的画。画上的水墨未干,里面有两个人,其中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少年坐在地上,而旁边更小一点的少年,手上拿着一把嫩黄色的伞。
他们在雨中,身上却都没有雨水的痕迹。
我想起你是谁了。楚怜适时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很沉很柔,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缱绻,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相遇。
顾敛周的视线一直落在画上。
他那天确实穿着黑衣服,身边有散落的书包,右手上有伤口。
还有那把伞。
连小兔子的图案都一样。
所有的一切都对得上,楚怜并没有忘记。
那时候我急着上学,看到你手上有伤口,也不敢去问。楚怜转身看着他,又紧紧抱住,那天你看起来很难过,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以后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会好好听的。
那把伞太小了,没办法挡住你。不过以后,顾敛周
我不会让你再淋雨了。
*
楚怜是被顾敛周喊醒的。
迷迷糊糊间被喂了粥,又躺了回去。
昨晚很多东西都记不清了,但依稀还有画面在脑子里闪回。顾敛周真的很疯,边疯边在他耳边说着无数遍爱你。
而此时,他感觉身后床陷了进去,接着,有双手帮他轻柔地揉腰。
楚怜舒服得轻哼了一声,带着鼻音:别碰我
他这些日子被养得恃宠而骄,整个人皮肤都散着透亮,用胳膊蹭了蹭身后的男人:要睡觉。
男人手上的力道更轻了,觉得揉得差不多了才松开。楚怜已经昏昏欲睡,眼睫紧闭着,突然觉得手指上多了个东西。
他睁开,看到自己无名指上戴着个戒指。
很简单的款式,可仔细看,上面刻着一个很小的枫叶。
以前经历的世界里,男人不是没跟他求过婚,但楚怜还是压不住心跳。
前段时间订做的。顾敛周抱住他,又紧扣着他的手指,本来想过两年向你求婚,但你昨晚太可爱了,没忍住。
楚怜摸了摸戒指,温热的,也不知道顾敛周握在手里多久了。他翻了个身,两人对视上。
顾敛周的眉眼尽在咫尺:怕别人觊觎你,很想把你藏起来,但同时又想让他们知道,我拥有这么好的你。
就只能用一枚戒指,把你套牢。
楚怜笑了笑:我又不走。
又钻到他怀里:快把我套住吧。
大概是累坏了,少年钻到他怀里后就又睡着了。顾敛周看着他的睡脸,思绪被拉到很远。
楚怜说得没错,那个下雨天确实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是夏至。
不是个好天气,同样,发生的事情对于顾敛周也是个打击。
那时候他才上高二,在射击队里颇受教练青睐,锋芒毕露,一身的意气和骄傲遮也遮不住。参加全国比赛拿回金牌也是意料之中。
他没参加聚餐,坐车赶回了家,想将这份惊喜送给父母。
然而却没想到,两人吵得不开开交。他想让他们停下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然而刚想拉架,手腕就被谢敏扔过来的烟灰缸砸到。
大概是打到了神经,他的整条手臂都麻了,手上的金牌也跟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谢敏只是惊讶了一瞬,注意力又回到面前的男人。两人吵得歇斯底里,用所有恶毒的话去攻击以前曾经最亲密的人。
等缓过神来,顾敛周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顾敛周不敢相信那些狰狞的面孔是自己恩爱的父母作出的,他一直觉得他们家过得很幸福,也不愿意相信有人会出轨。
手臂还在疼着,他不管这些,只想离开这座城市。
他去车站随便买了张票,等进站了才看到是去隔壁雾城的。他没去过这座城市,出站后外面在下雨。
他没带伞,坐上了公交,漫无目的,又随意找了个站点下车。
周围大概是学校,上课时间没什么人,他淋雨走着,听到小巷子里有几个学生正在勒索。有个低年级的学生正被围在中间。
他平时遇到这种事会制止,但这次,直接动了手。
像是将满身的怒气发泄出来。
那几个人以为遇见了疯子,被打之后全都跑了,而低年级的学生惊恐看向他比起那几个勒索的,对方似乎更害怕他。
一瞬间,巷子空了。
顾敛周的手臂开始流血,应该是刚才打架不小心刮破的。
他突然没了力气,觉得一切没意思透了。
顺着墙壁滑落,他垂着眼,感觉到不断有人从自己面前经过,喧闹的。他们很吵。
他想起身离开这里,面前突然多了一双鞋。
他怔住,抬眼,一张安静白净的脸出现在面前。
是个少年,穿着校服,举着一把嫩黄色的小伞,整个人都干净极了。越发衬得他狼狈。他皱眉,不想让对方这么盯着自己。
可那双眼睛太特别了,是他见过最好看的。
琥珀色。
纯粹的没有杂质。
少年嘴唇红润,动了动,大概是想跟他说话,却又不敢。
片刻,不远处传来了上课铃。
少年立刻慌了神,迅速将伞放在了他手旁边,也没说话,小跑着往学校的方向。
淅淅沥沥的雨里,他像个欢快的小鸟。
那把伞并不是随意放的,而是放在了他的手臂上,帮他挡住了伤口。顾敛周盯着伞上的那个兔子,又朝自己手臂上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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