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膝盖,脸埋在腿上小声的呜咽。
如今社会明明号称男女平等要做新时代新女性,可一个女孩想凭自己安身立命怎么这么难?
她想家了。
可她不敢回去也回不去。
现在跟着个不像好人的陌生男人到了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没吃没喝没得住,连清白可能都不保。
陈茶逃家这么久,几经波折还是第一次绝望到哭。
程樘扛着一人粗的树干,走到门口,听见小姑娘压抑得哭声,脚步顿了顿。
良久,他把树干轻轻的放在地上,折了一根细长树枝削尖了一头,抓在手里掂了下,拎在手里又悄没声的离开了。
钱榆村不远的地方有一条河,程樘用刚在石头上磨过的斧头砸开一个洞,握着削尖的树枝虎视眈眈的盯着洞口,心里却想,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到底为什么背井离乡?宁愿跟一个陌生男人回家也不愿回自己的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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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樘拎着两串鱼回家的时候,小姑娘把房间能打扫的地方都打扫了一遍,还用乱糟糟的柴草铺成了一张简易床。
月光下,发霉的床垫和大红绸缎绣鸳鸯的喜被被她整整齐齐的铺在草床上。
程樘目光落在喜被上微怔了下,犹豫了一下,最终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掏出一盒火柴和一支白蜡烛,酷着脸递给陈茶。自己走到门外动作利落的给几条鱼开膛破肚处理鱼鳞。
陈茶怕黑,欣喜地接过蜡烛点燃。
程樘收拾完鱼,挂在门前的树上,自己回屋在灶台和炕之间扒用砖砌的间隔用的矮墙上的格子里掏出了几个满是灰尘盆和碗筷,又从角落里扒拉出一个军绿色的铁头盔。
他在屋子中间的空地的上生起了火堆,把串好的鱼递给陈茶,会烤吗?
陈茶茫然地摇摇头。
烤熟了不糊就行!将就一顿明天去给你弄吃的用的。程樘把手中穿着鱼的木棍塞进陈茶手里,自己拿着头盔走了。
陈茶看了看手中的鱼又看看程樘,终究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火堆旁开始烤鱼。
程樘再回来的时候,洗的干干净净的头盔里装满了干净的清水,他用绳子穿进了铁头盔两边自带的孔里吊在火堆上方烧着,然后爬上屋顶用绳子把白天砍的树干拉上去,简单的修补了一下。
等他忙活完,陈茶的鱼也烤熟了,见程堂洗完手,把鱼举到他面前,带点讨好问他,吃吗?
程樘垂眸,一眼就看出这讨好是演出来的,但也没拆穿她,你吃吧!我不饿。
海鲜不顶饱,他就抓这点鱼,不够塞牙缝的。
陈茶咬了一小口,慢慢的嚼着,没调料的烤鱼很嫩很鲜就是比较腥,但是对一个饥肠辘辘的人来说堪比人间美味。
她吃着鱼眼光追随着在屋内忙活着修补灶台的男人。
所以,他这是为了自己抓的鱼吗?陈茶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失落到极点的心情渐渐雀跃起来。
陈茶开心了,那边程樘却掐着腰低头看着灶台皱起眉头,有点后悔把这戏精捡回来了。
如果就他自己,饿着肚子躺柴草堆上将就一夜完事了。陈茶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显然受不了这份苦。
女人就是麻烦!
偏麻烦还是自找的。
程樘抬起右手,食指勾了勾眼角,然后扯了一截麦秆放在嘴里咬着,面上有些为难。
锅台和炕都得重新盘,但是冬天不好弄土和泥。倒是有木头能打张床,但又怕那戏精冻着,人瘦成那样不抗冷。
程樘回头瞥了陈茶一眼,再次感叹女人就是麻烦!
偏他这人还有个毛病,可以不管闲事,但是管了就不能敷衍了事。
陈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见他不耐烦地看了自己一眼,连忙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生怕他不开心了真把自己卖了。
程樘嗤了一声,嘴里咬着一小截麦秆走过来,在火堆旁坐下来,今晚只能这样了!明天带你去买新衣服被褥。
陈茶眨眨眼,没忍住问他,你有钱吗?他家这样可不像有钱的。
程樘斜睨她一眼,让你骗的财没有,买点日用品还够。
陈茶讪讪地小声辩解,我不骗财。她只求不被骗。
小姑娘唇角有点委屈的向下耷拉着,看着有点可怜。
鬼使神差地程樘抬手在她发顶上揉了下。
两个人都愣住。
大约这份亲昵的关系,陈茶把另外一串鱼递给程樘,你吃吧!
程樘扬眉看她。
陈茶解释,我吃不下了。
她不是很喜欢吃鱼,再饿也吃不多。
程樘这才接了过来,吐掉嘴里的小麦秆咬了一口鱼。
没什么调料,烤熟的鱼虽然鲜嫩但一股子鱼腥算不上什么美味,难怪她只吃了一点。
娇气!
女人就是麻烦。
程堂再次在心里腹诽。
陈茶抱着膝盖好奇的打量他。
火光给他冷硬的脸上镀了一层暖色,没白天看起来那么拒人千里之外。
陈茶鼓起勇气开口,程樘,你真是个好人!说这话时陈茶表情特别真诚,半点没演。
程樘一手往火堆里添了点柴火另一手拿着鱼,闻言撩起眼皮看了她眼,眼神嘲讽。
他明明是被迫当好人。
陈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咕哝道:我那是没办法。怕程樘再出言讥讽,连忙换了话题,指了指他的腿,你这腿是不是很疼?
她发现步行回来走那十多公里时,程樘脸色越来越白,越走越慢。明明是大冬天他只一身单衣单裤,背上却被汗渍浸透,应该是疼的。
而且看样子不像是旧疾。
程樘有些意外她能发现,瞥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陈茶眨眨眼,一脸诚恳:还需要换药吗?我可以帮你。
你就是再讨巧,今晚我也不会放过你!程樘起身逼近。
陈茶心里叫苦,这男人一点都不好糊弄。
程樘是个侵略性很强的男人,他一凑近,陈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可这屋子统共就巴掌大的地方她本就坐在草床上,一退就靠到泥墙上。
土灰掉了她一头一肩。
程樘弯腰伸手拍她肩上的灰。
他动作并不重,但是陈茶还是不由自主的瑟缩。
程樘低低的笑了一声,收了手。
他单膝跪在床边,另一条长腿曲在地上,左手撑在陈茶脑后的墙上右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仰头看着自己,玩味的勾了嘴角,这么怕我?嗯?
嗯字声音低,尾音上扬。
陈茶说不清自己是怕还是羞亦或是其他,头皮发麻,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视死如归的闭上眼。
第3章 、同命相连
陈茶逃家这段日子,什么苦都吃过,因为长相过于娇艳,几次险些被人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