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过。陈茶鼓掌, 啧啧有声,直白嘲讽:才要两千,确实不过分。我还以为你得开口要两万呢!
程栋眉头一皱, 张口就是一句:我们程家人说话轮不到外人插嘴。
程樘目光凉凉地落在程栋身上:我和陈茶是夫妻, 你们才是外人。
你程栋跟程燕飞一样从小就对程樘呼来喝去, 很不习惯他如今的性子, 下意识就想打骂。
但是程鼓明显是他们家最有脑子的,他扯了程栋一把,训道:人家程樘说的没错。他跟茶茶才是夫妻。跟咱们一个锅里摸勺子的时代过去了。就像你一样,以后结婚分了家跟我们也是亲戚了。
陈茶冷笑一声,这是挤兑谁呢?
一个锅里摸勺子或许是不假,但是你们吃肉程樘连汤也喝不上只是负责刷锅那个吧?你们程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程?那行!今天我这个外人就跟你们好好掰扯掰扯。
陈茶重重一拍桌子,你们住的房子怎么来的需要我再提醒你们一次吗?你们该庆幸,那时候我初来乍到不知道你们怎么曾经怎么欺负程樘的。否则别说二百,两千块我也不会让步。
今天既然说到这了,那我们就好好的算算账吧?!从你们占了应该属于程樘的房子开始说呢?还是从你们二百块钱把程樘卖两回开始说?
陈茶沉下脸,目光如刀语如利刃,狠狠地刮过程鼓跟程栋的脸。
程樘皱起眉,拿起陈茶拍桌子的手,翻过来一看,果然已经红了。
他低头,轻轻地在她掌心吹了吹,又用指腹在她掌心轻轻按了按,问她:疼吗?
陈茶:
疼肯定是疼的,但,这是重点吗?
别说陈茶,就连程鼓跟程栋都懵了。
一言难尽地目光来回在陈茶跟程樘之间扫,摸不透他们小两口子这是唱的哪一出。
半晌程鼓握拳虚抵在嘴边干咳了两声,摆出大家长的架子,一家人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不管谁对谁错,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再怎么说咱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以后好好团结,别让外人看低了!程樘啊,你看茶茶家离的远没什么亲戚,被人欺负了或者出个什么事还得咱程家人出面是不是?
陈茶听懂了,这是让她借两千块钱当保护费?!
陈茶嗤笑一声,刚想开口,程樘拉了下她手制止她。
陈茶皱眉看向程樘。
程樘没看她,跟程鼓对视,脸上像结了一层霜,沉声开口:二伯,自打我回来没登过你家门,我以为你知道什么意思。
程鼓愣了下,有些尴尬,不自在的搓搓手,你这孩子!怎么还记仇呢?怪不得人家说升米恩斗米仇
程樘打断他:你们的恩,五年前我就还完了。仇也谈不上。以后就当我出五服吧!你们要是介意,我会把我娘的坟从程家祖坟上迁走。
这下别说程鼓,就连陈茶也惊了。
历来这种打嘴架的事程樘很少参与,只要不动手,他习惯像背景板一样立在她身边。
没想到一开口就是绝杀!
出五服是钱榆村的土话,意思就是断绝关系,不再认程家这门亲戚。
程鼓算是个能说会道的人,被程樘这么轻飘飘一句话惊得嘴巴几次开合愣是没说出来一句话。
他做梦也想不到那个任打任骂从不还口的孩子如今意开口就是要跟他断绝关系。
程栋也傻眼了,他今天来是要钱的,要断绝关系了怎么要钱?
程樘,我爸是你亲二大爷,又没说你什么!不过是借你点钱,你至于连出五服的话都说出来?
程樘掀起眼皮,目光淡淡地在程栋身上落了落,你们还想说什么呢?好话坏话都是你们在说。我程樘活了二十余年又哪对不起你们了?我命大没死在西北还妄想我回来继续给你们当牛做马?他顿了下,扭头看了陈茶一眼,又道:其实怎么对我,我无所谓。但是你们不该一遍遍来惹陈茶。
他是真无所谓别人如何骂他,不疼不痒当听不见就行。
但是,陈茶不一样。她会因为别人辱骂他生气愤怒心疼。
自打上次陈茶被张红艳气得拿擀面杖追着打的时候,他就想跟程家断绝关系了。
他不想,陈茶有一天因为自己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这世间,除了陈茶,他都可以不在乎。
程鼓再能说会道,这会儿也卡了壳。
程樘态度摆在这儿,明显不是开玩笑。
你程栋开口说了一个字,发现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如程樘所说,这些年他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他们家的事,任劳任怨,任打任骂。被骗去西北五年,回来一个字都没提,也没来家里找他们算账。
客观来说就算有那么一丁点养育之恩程樘也早还清了。程家谁都没理由挽留他。
一年前如果程樘说出五服,程鼓和程宣谁都不会打个半个磕巴。可如今程樘对他们来说是飞黄腾达的存在,以后还指望程樘在钱上帮衬他们,万不能这时候出了五服。
半晌程鼓扯出一抹干笑,你这孩子,栋栋就说了一句气话,还往心里去了!茶茶是咱程家儿媳妇哪能是外人,我们
程樘再次开口打断他:以后不是咱们程家了,是你们和我们。
程栋腾一下站了起来,都是男人谁不要点面子,他怒声道:行!程樘你自己说的出五服!从此以后你是你,我们是我们!我就不信离了你我还娶不了老婆了。
说完就拉着程鼓要走:爹!人家都出五服了,你还留在这做什么?回家了!
站住!陈茶开口,以前我看在程樘面子上,对你们再三忍让。既然如今出五服了,那么帐更得算清楚!当年你们卖程樘的钱,十倍还回来。另外,让张红艳自己去村里用大喇叭说清楚所谓程樘坐牢的真相。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这事她早就想做了,就怕程樘不开心,如今没了顾虑,这笔账非算清楚不行。
程鼓没想到钱没借成,还惹得程樘彻底翻了脸,一下有点棘手,沉默着不说话。
倒是程栋年轻气盛,当场驳回去:我倒看看你一个外乡人能怎么不客气!
说完大步往外走。
见事情完全不在掌控之中,程鼓也跟着跑了,只留下一句:都在气头上,先冷静冷静!出五服这么重的话就别说了。
等他们都走了,陈茶转身抱住程樘的腰,脸靠在他胳膊上,程樘,对不起,因为我你没家人了。虽然这些家人还不如没有,但,到底也是他在这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亲人。
程樘拍拍陈茶的头,有你就够了。
陈茶是爱人是朋友是亲人偶尔也还是老师。
陈茶往他怀里拱了拱,承诺:以后我会对你更好的。
程樘摇头,不用,你晚上多主动点就行了。
陈茶:
好好的气氛就这么被破坏了,陈茶气得抬手掐他。
一抬头看见程樘眼里都是笑意,才知道他故意逗自己。
陈茶哼了一声,仰头:你真打算跟他们断绝关系?
程樘点头。
那我可真收拾他们了!我忍很久了。
别为他们脏了自己的手,他们不值。
陈茶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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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杨春凯乔迁那天,陈茶才知道他在单位里到底是个多大的官。
除了他们小两口是平头百姓之外,剩下的人互相称呼时都是姓后面跟着总或者经理。
陈茶出于好奇问了一嘴杨主任跟杨工的关系,才被告知杨春凯的主任头衔已经是十年之前的事了,如今是北镇项目总负责人兼总工程师。
他个人不喜欢别人叫他杨总,所以大家叫他杨工,总工程师的意思。
至于杨主任是他分第一套房子时的官职,小区的人住久了改不过口来一直那么叫着了。
程樘和陈茶第一次见这么大场面,难免有些局促。
好在杨春凯的老婆最近跟他们混熟了,拿他们当朋友,半点不让他们受冷落。
这顿饭被就是当初杨春凯答应陈茶给他们拉关系的,所以杨春凯特别隆重地把他俩介绍给了自己这些同事又把他们一一介绍给了陈茶和程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