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擦着对方带水的头发,担心地问:晕不晕?有没有觉得恶心?
见对方半天没回话,他停下动作伸手就要去抬继准的下巴。
这不废话,喝大了当然晕啊。继准仓惶地避开,闷声说,没事,头撞得不狠。
你确定?谭璟扬皱眉问,那是哪儿疼?
尾、尾椎骨。
继准有些尴尬地用谭璟扬的衣服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身上。刚刚摔倒前,他本能地用手撑了下墙,避开了要害部位,可屁股还是狠狠坐在了地上。
要不要去医院拍个片子?谭璟扬问。
应该不用。继准抽了下气,试着动了动身子。
还好,疼痛这会儿已经开始减轻了。
他提了口气,蹭着身子再次要从床上爬起来,被谭璟扬一把攥紧了肩膀。
你又要干嘛?
继准抿抿唇,声音不禁放软了些下来:我想再去洗一下,现在浑身都特码难受。
谭璟扬看着他,眼底的急躁被对方有些示弱的样子安抚到,渐渐平息了下来。
末了,他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低声说:我帮你吧。
看着继准犹豫的样子,谭璟扬平淡地转身在他的包里翻找毛巾,头也不回道:放心,同性恋也不是见个男人都要下手的。
余光注意到继准明显慌神的表情,谭璟扬的眸中划过一丝自嘲的笑意。
帮继准洗完了澡,看他躺在床上盖好被子。谭璟扬把外套拉链拉上,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房间。
正当继准以为对方是不是回去了的时候,他再次拎着一个塑料袋走了进来,从里面掏出一瓶药酒。
转过去。谭璟扬低声说。
继准怔了下,但还是听话地翻了个身,拿背对着谭璟扬。
谭璟扬坐在床边,将继准的T恤轻轻撩起来,又把他的裤子向下褪了些。而后把药酒倒了些在掌心搓热,将手贴在了继准的尾骨上。
被谭璟扬触及到皮肤的时候,继准还是不由得颤抖了下。抱着枕头的手指蓦地收紧,十指骨节突出。
这个力度行么?谭璟扬帮继准一下下揉着问。
嗯。继准将头埋在枕头里,为缓解尴尬随便抛出个段子,十号技师的服务很到位,待会儿给你个好评。
可谭璟扬完全不接他的梗,只沉默地继续帮他按摩。
房间里此时只开了盏橘黄色的台灯,暖调的光线将周遭的一切都遮上了层柔光的蒙版。
谭璟扬下手的轻重很合适,继准觉得腰部的疼痛正在一点点减淡,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带着热度的酥麻感。
都青了。谭璟扬淡淡开口,嗓音听起来有些暗哑。
不知为何,继准一听到这声音,整个人都像触电了似地麻了一下。
咳,你按就按,别乱看。
继准将脸又往枕头里埋得更深了些,心说还好谭璟扬现在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不然可真就说不清了。
但他同样也没看到,身后的谭璟扬此时耳垂早已红到滴血。
因为竭力克制,给他按摩的手都在不住地发抖。
好了。谭璟扬帮继准提好裤子,转身快步走到窗边。
他推开窗户,狠狠呼吸了几口新鲜冷空气。身体的明显变化告诉他,此刻千万不能转身。
谭璟扬背对着继准从桌上够过烟盒点了一支,沉默地一口口抽着。
继准将被撩起的T恤盖了回去,小心翼翼地翻过身平躺着,用一只胳膊垫着脑袋,半抬着眼眸看向谭璟扬。
谭璟扬抽完了烟,从床上拎起自己刚刚用来给继准擦身子的衣服去到洗手间。
这期间,两人始终无话。
继准听着洗手间里传来的冲水声轻轻叹了口气,而后伸手到床头柜前熄灭了台灯。
待谭璟扬洗完衣服再次出来后,屋里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以为继准该是睡着了,便轻声轻脚地重新回到座椅前坐下,打算就这么待到天亮。
谭璟扬。
黑暗中突然传出了继准的声音,听起来很清醒。
谭璟扬愣了下,但还是低声应道:嗯?
继准许久没说话,正当谭璟扬以为对方只是在说梦话的时候,他又再次淡淡开口:
你是不是喜欢上了一个人?他顿了顿,又道,这个人我还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
对啊对啊!他喜欢的就是你!
第43章 糟糕
若不是趁着今天这点酒精, 若不是黑暗中他看不到谭璟扬的脸,即便再借继准俩狗胆他可能也不敢将心底的疑问就这么抛了出来。
话在喉头滚了半天,真到说出来时还是不免感到有些后悔。
谭璟扬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 整个身型都潜在夜色中。
漫长的沉默过后,他终是认命般地扬了扬唇角:
是。
继准藏在被子里的手心出了层虚汗, 他深吸口气稳了稳心跳:不是程罪吧。
说这句话时,他用的是陈述句。
谭璟扬先是一愣,继而眼中流露出了无奈,反笑了下:当然不是。
他又伸手去摸桌子上放的烟盒, 沉默了会儿才又低声开口道:继准, 下次再见到你认识的那个人,能不能帮我问问他
问什么。继准眸色一晃,指甲抠着床单划出一道痕。
谭璟扬擦亮打火机,微弱的火光短暂地照亮了他的面庞。
他的眼神压抑交织着无数情绪,可语气却仍是平静温和:
帮我问问,知道了我心思的他, 又是怎么想的。
两人在这之后便都不再说话, 谭璟扬沉默地将烟一口口抽完,捻灭进烟灰缸。又重新将窗帘拉开, 好让外面的风将屋里的味道尽快散尽。
他今天的烟着实抽得有些多了, 这会儿嗓子里又干又涩。
身后一道目光始终都在跟随着他。谭璟扬眺望着城市星点的微光,背对着身后的人轻声道:睡吧, 有什么事就叫我。
他说完重新回到椅子前坐了下来。
你这么一直坐着算怎么回事?继准闭了闭眼, 片刻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上床睡吧。
他说完翻了个身, 却因不小心又牵动到尾椎骨,疼得眉头一紧。
谭璟扬还是没动, 就在继准以为他真得要这么坐等天亮时,床边空出的位置忽然轻轻陷了下。
一阵窸窣响动后,被子被他掀开,而后沿着床边缓缓躺了下来。
从对方小心翼翼的动作,继准即使不看也知道谭璟扬此时内心的忐忑。可他自己其实也压根没好到哪儿去。整个背部都在放大着对方身上的体温,像有无数细小的电流沿着脊柱狠命往上窜。
继准强行闭上眼无视这种感受,心中反复默背文言文。
要是老马知道他把为数不多的几次努力读书花在了这种时候,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也不知到底挣扎了多久,继准终于伴着急促的心跳,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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