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骑们都知道禁地有妖,但谁也没见过,郑鹰说的是大实话,移动木梯早就被禁用了,最近忽然被打开,一定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十有八九是冲着你来的。
苏衡再次一脸懵:我仇人这么多吗?
军医想开点,不招人嫉是庸才,郑鹰拍了拍苏衡的肩膀,表示安慰,在运宝司这样人才辈出的地方,遭人暗算还能全身而退,军医是人才中的人才。
谢谢啊。苏衡干巴巴地回答,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
其实我也想知道妖是什么样的,来都来了,出去瞧瞧?郑鹰艺高人胆大,半昏半醒这么长时间,其实体力恢复得不错,被苏衡戳穿以后也就懒得装。
靠!苏衡毫不客气地敲了一下郑鹰的胳膊,害阿爹担心了这么久!不解气地又踹了他一脚。
郑鹰双手一摊:解气了么?要不再来几拳?
滚!苏衡愤愤地往里走,背对郑鹰坐在池塘边,心中默念,医生不能打病人。
郑鹰没事人似的,走到苏衡身边坐下:黑骑们私下也争辩过,各说各的,总之说不出来的奇怪。
走开。苏衡不为所动,心情恶劣到极点。
有专人给妖送吃食,换季时还送衣物。郑鹰阴气森森,大白天讲鬼故事。
苏衡用宛若智障的眼神看向郑鹰:你不当说书先生真是可惜了。
郑鹰伸出左手,准备发誓。
忽然屋外就传来奇怪的响动,好像是什么重物落地又弹起的声音。
苏衡一溜小跑贴到空间的边缘,侧耳倾听,一下,又一下,离这里越来越近,沉闷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郑鹰又凑过来,保持着与苏衡一样的姿势认真听,小声说:禁地是圆形的,整体不大,但是有许许多多的岔路和死路。一边用手指画着大致的示意图。
苏衡看着指画的轨迹,不由地皱起眉头,这不是迷宫么?看起来像是为了困住什么,同时也阻止其他人进入,像个双锁。
咚!一声,几乎就在外面,然后就一片安静。
苏衡看了郑鹰一眼,又默默移开视线。
衡弟,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这样小气。郑鹰看着继续不搭理的苏衡,不知怎么的想到了死去很久的弟弟,也是这样容易生气,多逗几下就好。
苏衡紧张得心跳加速,理智提醒自己不能出去,同时又好奇心爆棚,不由自主地想出去看一眼,只看一眼,天人交战得厉害。
要不,你让我出去?郑鹰的伤其实还没好透,行动力比平日弱许多,比寻常人好一些,比如苏衡。
苏衡站起身,准备摸手出去的瞬间。
咚!又一声响。
未知的双方仿佛在比谁更有耐心似的,现在看来,空间外的不知名生物的耐心差了一些。
咚!响起第三声,响动明显减弱了,意味着不知名生物远去了。
苏衡等到外面完全安静以后,从空间里找了个称手的棍子,拿了根火把,悄悄出了空间。
明亮的空间到彻底的黑暗,即使有火把照亮,苏衡仍然有一瞬间的黑懵,连续眨了几下眼睛,才适应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以及诡异的冷气流涌动。
没人苏衡壮着胆子四下张望,这里的黑非常浓稠,火把都亮得有限,走得这么快?
话音未落,苏衡觉得后颈有一阵阵的寒风拂过,吹得发丝飘起,惊悸的颤栗从后颈传遍全身,哪有这样对人后脖子吹的怪风?
苏衡举着火把回头,一张诡异的肤色斑驳的脸庞、一双瞪得格外大的眼睛,在火光中几乎贴到了他的脸上,眼睛对眼睛,鼻息对鼻息,嘴巴一张露出一口黄牙,喷出一股难闻的臭味儿。
靠!!!
啊!!!
苏衡吓得魂飞魄散,瞬间回到空间,脑袋里一片空白。
第154章 误入禁地(下)
你看到什么了?郑鹰被苏衡吓到了。
苏衡闭上眼睛, 刚才受惊过度,肾上腺素飙升耗损以后,现在手软腿软地爬不起来, 干脆继续躺着;却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越来越远, 消失得极快。
你真的看见了?郑鹰观察苏衡不少时间, 他绝对不是胆小的人, 尤其是听说黑骑小六半张头皮掉下来,秘医们吓得不敢进,也是他进去在极短的时间里想好治疗方案。
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妖, 才能把苏衡吓成这样?
苏衡闭着眼睛, 心如擂鼓,好不容易才勉强恢复平静,在郑鹰的注视下爬起来,欲言又止, 最后决定把这个发现烂在肚子里, 那张诡异又斑驳的脸庞与雅公子有七成相像。
受惊过度的瞬间,让他以为那个就是雅公子。
你还好么?郑鹰见过累得半死的苏衡,却从未见过这样的, 仿佛全身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 像个活死人。
不太好。苏衡扭头进了卫浴房,在淋蓬头下面冲了不少时间, 直到郑鹰不放心地敲门,才换好衣服出去。
郑鹰觉得苏衡多半是吓傻了, 但又觉得不像。
苏衡又用放松法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 一遍遍地回忆那张脸, 在火把的亮光下泛着油光, 有明显的异味儿,像许久没洗澡的人,一张嘴的臭味儿,多半是有时间没刷牙了。
再联系郑鹰说的,有人定期送吃食和衣物,看来这个塔镇妖就像运宝司建在闹鬼地的原因一样,不让人轻易试探和靠近罢了。
苏衡又拿出一本极小的便携本,上面记录着之前和钟昕一起讨论时的疑点,有一条上面打了五个问号,你不是生而尊贵的人钟昕害怕那个声音,会吓得浑身冰冷。
盯着这条记录,他不由想起与钟昕第一次负距离后的闲聊:
你这个样貌,寻常人家应该生不出来吧?你在宫中和运宝司行走这么些年,就没发现自己长得和谁有点像么?
各种宴会围猎的场合,只有人赞美我的样貌和风度,从未有人提过我像谁,哪怕是玩笑话都没有。
苏衡整个人都不好了,运宝司的冰寒禁地和困住的妖,再加上那张斑驳的脸,就算睁眼说瞎话,他也不敢说和雅公子没关系。
尤其是钟昕说原主以前的记忆尽失,会不会和这个禁地有关?甚至于,原主小时候就住在这个禁地里?
苏衡一阵阵地头皮发麻。
即使这样令人惊悚,苏衡还是窝在角落,把那张脸画了下来,收好便携本锁进柜子里,那一刻,仿佛把这段记忆也关了起来。
苏衡做完这些,又坐到池塘边,放空自己。
郑鹰又坐到苏衡身旁,哥俩好地搂一下肩膀:放心,鹰哥一直都在。
鹰哥,苏衡并不喜欢与人有肢体接触,最多拍一下肩膀,这样被搂紧还是不太适应,坐一起有点热。
你有没有把我当哥?郑鹰不开心。
说得好像你很把我当弟似的,苏衡反唇相讥,真要当哥,别装昏装睡。
我在饥饿疲惫的时候,更能聚精会神,只是想借这样的状态,回忆起那晚谁打伤了我?即然有能力打伤我,为何还让我掉落在地给你提醒?郑鹰终于说出原因。
就像一头困兽,陷入绝境反而更凶猛。苏衡坐得离郑鹰远一些,避免大眼瞪鹰眼的尴尬:想起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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