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阚霖道:“你这是......”
薛朗抿了抿嘴又松开,熟练地翻开中间一页,递给阚霖。
上面乱糟糟几个笔线团遮掉了一些字,下面干干净净写了几行字。
李来贵家,江娟丽,被打死。
万强家,田甜,跳河死。
李大狗家,袁月娥,活。
张全有家,陈淼,生孩子而死。
王老五家,阚霖,活。
王福气家,林荫,活。
阚霖一行一行看完,心里一点一点混乱,他有些颤抖了,捏着本子的手用了劲。本子立刻被捏得皱起来,此刻苍老无助得像一个可怜兮兮的老人。
“这是什么?”他听到自己明知故问地说。
薛朗道:“你明白。”
阚霖手上蓦地松了劲,问,“你收集受害者名单干什么。”
薛朗垂着眼皮看着身边男人的脸,阚霖皱着眉,又舒展开,眼睛一直盯着本子看,那张脸上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悲哀。
薛朗:“你觉得,还能干什么。”
阚霖沉默了,侧过头去看薛朗。本来就紧挨着的两人,起先没太注意,此刻同时看向对方,距离感就清晰起来。
近在咫尺的距离,对视良久却谁也不曾先移开的视线,和一起蹙起的眉,两个相同的愿望终于碰面。
屋外忽然有人悲伤地大叫一声,随即大哭起来。村里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推门走了出去,就见村长万勇哭倒在村子唯一的小池塘前,面前躺着一对湿漉漉的母子。
那池塘在村尾,没想到万勇竟然哭得这么大声,村中村头的村民们几乎都听见那声音了。
那女人脸色苍白,毫无生气,浑身被水浸透了。女人身边还躺着一个小婴儿,被水呛得脸都青了,软趴趴地睡在地上一声不吭。
万勇哭得肝肠寸断,不停用手捶打自己的胸口,嘴里念叨着,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卫生院的医生刚好路过,走上前摸摸女人心口,探探婴儿鼻子,深深摇了摇头。村名们一下子全明白了。
原来那天何江荣怄气抱着孩子离开后,死活不愿意再回万勇房子。她因为性子直在村里惹了不少人,人缘极其不好。于是游了一天,晚上实在没办法了,又拉不下面子回去,于是打算从池塘边的小路回娘家暂住。
孩子哇哇哭,何江荣一天没吃饭,腿也有些软了,低头哄孩子的时候没看到眼前的坎子,绊到后腿一软,就这么抱着孩子跌倒了池塘里。
夜色正浓,睡意绵绵。
谁也没听到那微弱挣扎的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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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上车
何江荣母子坠湖第二天,万勇把妻儿移到正屋的灵床上停丧,告知了何江荣远在他乡的老父母。没多久就摆起了丧酒席。村里凡是平时有些交情的都前去帮忙了。
而采买食材的事宜,万勇毫无疑问交给了村里读书最多、做饭最好吃的薛朗去办。薛朗一口应下,暂时搁置了修建猪棚的活。以至于王春花想单独找薛朗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自从昨天看过薛朗的笔记本后,阚霖的失眠就更严重了,一整天都在想方设法寻找机会与薛朗见面。毕竟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不再是单枪匹马一个人,多一个帮手总要少忧心一些。他太想回家了,巴不得立马和薛朗挨在一起讨论对策。偏偏现在猪棚暂时不能建了,薛朗又去了镇上。
酒席第一天,阚霖一大早就被叫醒。
王老五和万勇是表亲,亲戚出了事,肯定要尽心尽力。而尽心王老五必然是尽了,这个尽力嘛,只要是力,又何必在乎力出于谁呢。阚霖成了冤大头,嘴皮子活王老五耍够了,脏活累活就扔到了他身上。大早上万勇家院子就聚了许多帮忙的人,各家凡是有的,都搬来了家里的小方桌。
王老五家也不例外。阚霖一路扛着桌子去,到地方了又立刻被吩咐去打扫全屋全院的卫生,遇到边嗑瓜子边随地吐皮的蹭席老人,更是苦不堪言,不敢说也不敢赶,只好东跑西冲,一个小时下来累得满头大汗。打扫完刚想找个位置坐,屁股还没沾到凳子,就被眼睛红.肿的万勇叫住。
“你就是我老舅家的女婿吗?”
阚霖左右看看,又看向万勇,指着自己问:“你在跟我说话?”
万勇擦擦眼泪,“是你。你就是春花的男人吧,这么说,你还得叫我一声表哥呢。”
阚霖急忙摆手否认,坚决道:“不是!”
谁知万勇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又问,“听说你是大学生,表哥想请你帮个忙。”
别乱认亲戚啊!阚霖心中咆哮,刚想纠正称呼,又见万勇指着院子门口的桌椅,可怜兮兮地说:“还差一个记账先生,我们村里人都没上过什么学,本来打算让薛朗来做这份事,可是他去了镇上,现在看来,只有你最合适。”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