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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来,邹池跑遍了国内大大小小的神庙神山,无一例外都是为了薛献。
只是他自己的身体依旧没什麽好转,甚至偶尔会梦到薛献血肉模糊倒在他怀里的画面。
在深夜中猛地被惊醒,睡眠质量也不见好。
邹池在天池边碰到一位带着毛线帽的姑娘,与印象中一样,背着很大的包。
想起之前收到的红包,他刚要上前去。
一瞬间,他顿住了脚步。
酒店昏暗的光打在薛献头上,浓密的睫毛盖住眼睛,辨不出神情。
“邹池,如果我不见了,你怎麽办?”
“找你。”
跨过时空,邹池听到自己的回答。
心髒像被浸入醋中,酸涩的汁水涨满。
难怪……难怪薛献那时候这样问……
邹池终于知道当初究竟哪里不对了。
不对的是薛献。
邹池脑海中的对话并没有停止。
“那我要是不愿见你呢?”薛献问。
“等。我已经等了那麽久,再等一会儿也无妨。”邹池听见自己这样回答。
好在当初没有含混不清,而是大大方方地表明了心意。
最起码,薛献知道了邹池爱他。
邹池上前去跟昆玉打招呼。
昆玉看起来比之前还瘦了不少。
她见到邹池很惊讶:“是你?你怎麽在这?!”
邹池淡淡一笑:“跟你一样。”
昆玉一时不明白,转而换了个话题。
邹池知道了,几年前她就接到了钟承苍已经在西北长眠的消息。
“你的朋友呢?他没来吗?”昆玉把话题从自己身上扯开。
纵使多年来已经接受了薛献不在的事实,但每次这样真挚的发问总会精準地像一把刀插进邹池的心髒,随后又缓慢地抽出带血筋的肉。不亚于淩迟。
“来给他祈福,”邹池面上强装镇定,“他叫薛献,我的爱人。”
昆玉顿时清楚,安抚性地从兜里掏出糖递给他,声音很轻:“会平安的。”
“嗯,”邹池擡头看向面前白茫茫的雪,“他会的。”
下了山,两人酒店不同,很快分道扬镳。
邹池的酒店是山脚下木制的民宿,进门的时候衆人在庭院升起熊熊烈火。
老板娘是个近五十的妇女,为人热情。一见到邹池回来边招呼着他坐到篝火旁。
邹池没有推辞好意,脱了大衣搭在手上,接过她递来的热茶:“谢谢。”
“没事。”老板娘大气地摆手。
等她忙活半天真正坐下来,开始认真打量这个沉默少语的男人。
他是不带攻击性的相貌,很秀气,能让人一眼就挪不开眼,但又不敢让人上前搭话,像水一样。
从刚开始就拒绝了很多服务和活动,一直都呆在自己的房间不出来,除了偶尔在庭院里发愣没见过他有别的活动。
为人礼貌又疏离,每次都会客气地道谢。也没见他有什麽朋友,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不茍言笑,连来都没有跟旅游团,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安安静静。
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团体活动。
邹池冰凉的手指在滚烫的热茶温暖下终于恢複了温度。
他知道旁边有人在看他,默不作声地擡起眼,从周遭的人脸一个个扫过。
很快,那目光不见了。
他窝在软沙发中,在人群边缘看着年轻人起哄玩闹。
听着他们叫嚣閑聊才知道,又是除夕夜了。
日子过得真快啊。
不知道是哪个富二代,居然把烟花搬到了酒店。
很快漆黑的夜被炸亮,宛若黎明一般。
邹池静静看着,白亮的烟花映在他的眸中。
他在心里默念,给那人传着话——
“薛献,当你看到烟火时,是我在你身边。”
从他十九岁两人亲吻,到现在二十九岁孤寂一人,又是一个十年。
与此同时,海市。
徐桥新手里抱着一捧菊花走进墓园。
可他径直走过那个石碑上写着“薛献”的地方,而是目不斜视走向它旁边的那块地。
碑上没有灰,前面是一枝菊花,那是前段时间邹池去看薛献随手给旁边这个连姓名都没有的可怜人带的。
徐桥新叹了口气,白雾缭绕。
“你说得对,居然还猜中了他真的会给你带花。”
“薛献,聂家已经倒了。”
“新年快乐。我和柏生都记得你呢。”
“你小子好福气啊,找了邹池那麽好的人。”
“之前有个什麽男的老总借谈合作,霸王硬上弓,非要跟他在一起。
“结果呢,邹池一巴掌把合同拍他脸上,死活都不和他再谈生意了。
“他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说:‘就你这货色,给我爱人提鞋都不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