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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乘子深吸一口气,运功杀来。
“呔!”
仙剑破风而至,剑意凌厉,眨眼功夫刺破她的前胸。
“还差一点,师父!心脏还没破!!”涂栩心掏出大把丹丸:“小雾你赶紧吃点,怎么死不是死。”
花听宵忍着笑在旁边鼓劲:“放松,小雾,放松!”
老仙祖面子很是挂不过去,拔剑后猛然又补一剑:“嗐!”
宫雾:“唔!”
她伸手把剑身推开,猛咳几声,差点又被呛着。
师父,这是毒丸不是糖丸,能不能以后搓小点。
程集凑过去一看,跺了下脚。
“坏了,连皮肉伤都好了。”
昊乘子沉默几秒,拂袖离去。
花听宵跟着在后面追:“师父,您干啥去啊——”
“练功!!”
阚寄玄嗤笑一声:“年纪不大,脸皮挺薄。”
宫雾咳了半天,又是灌水又是顺气,此刻也算认清了形式。
“如此三次,对剑伤也算是彻底免疫了。”
“我明日便启程历练,哪危险往哪钻,师尊前辈们都辛苦了,今夜早些睡下吧。”
涂栩心不假思索道:“我陪你去,你要是倒下了,我在旁边守着。”
“我来引路,”阚寄玄道:“地图是我画的,位置我最熟。”
花听宵跃跃欲试:“那个,我想跟着看戏……”
话还没说完,被程集扯了回去。
“你留下来好好教课!几千个弟子等着学药经!”
她同他们吃了一桌夜宵,待一一道别之后,独自拎着一食盒的元宵去了魔界。
阚寄玄提前给了宫雾一枚槐木腰牌,凭着这东西,她在魔界任何地方都可以畅行无阻。
——不过如今也没什么能难得住她了。
人间的夜寂静无声,天上繁星被长云遮了光亮,独行时偶尔能听见潺潺流水声。
在深入魔界之后,穹顶便变得晦暗血腥,地脉鲜有花草,上下均是赤红一片。
宫雾用掌心暖着食盒,坐在伞柄上不一会儿便飞到了那一处深渊里。
这里渺无人烟,便是孤魂野鬼也不会流连,像是被世间万物遗忘的所在。
她深呼吸一口气,飞身向下,去最深暗幽远的地方寻他。
昏暗里,有鸾鸟察觉到她的降临,很惊喜地叫了一声。
姬扬原本在打坐,闻声时怔了一下,没有立刻转身。
“你过来了?”
“给你送夜宵。”宫雾说:“顺便问你一件事。”
姬扬没说话,低着头擦脸上的尘土,仍没有回头看她。
“你问吧。”
“你喜欢我,对不对?”
第69章
她面前的青年像是木雕一般, 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像是听见了,但是不肯回应。
宫雾不气不恼, 拎着食盒走过去。
“看我。”
“不了。”姬扬低声说:“许多日子没有沐浴过, 你把食盒放在这里, 走吧。”
那人口头虽然这么说, 其实在她迈步过来的几秒里, 已经从头到尾都用仙气洗涤的一尘不染。
小枳猛地抬头:“嘎!”
怎么主人前面还灰头土脸的, 一下子就变回去了!
宫雾不讲道理, 直接绕到姬扬的面前,和他四目相对。
他们其实已经有十年未见了。
如今的姬扬已是而立之年,周身气质同从前并不一样。
似在风霜里淬过刀刃,他凌冽,坚韧, 目光却是落寞疏离, 有难以言说的矛盾。
她仍是十七岁的少女模样, 这十年里不曾变化。
“你变回去一点, ”宫雾说:“现在这副样子,我看不习惯。”
姬扬听话地应了,她怎么说, 他便怎么做。
仅仅是眨眼般的一瞬, 他便重新退作二十岁的模样,连装束发饰都换成了从前她熟悉的样子。
宫雾点一点头,凑过去抱他,手臂努力圈住他的腰。
青年仍是无声无息, 任由她抱着自己,但接过了她手里的食盒, 好让她抱得更紧一些。
“我给你带了夜宵。”
“我知道。”姬扬轻轻说:“你给我带了元宵,豆沙馅的,还给我带了米酒。”
“师兄身上好香,像雨洗过的竹子。”她伏身靠着他的肩,许久道:“还给你带了我做的蝶花糖。”
她一抱紧他,才觉得终于安心,如何都舍不得松手。
见姬扬没有推开,宫雾索性就这么赖着,又问:“我刚才问你的,是不是?”
姬扬叹气:“你问这种话,我哪里还吃得下。”
宫雾松开手,见他垂眸看着自己,也不知目光里是愧疚还是忍耐。
“你是无情道,我知道。”她淡淡道:“你感觉不到,体会不到,既不会想你是不是喜欢我,也不会考虑我是不是喜欢你。”
姬扬不说话,只一直看着她。
像是舍不得眨眼睛,也像是无法辩驳。
“那你仔细想想呢?”宫雾打开食盒,把元宵递给他,道:“你守在这里,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怕我又像那次一样消失好久?”
“你一次次出面为我退婚,是因为看不上其他人,还是不愿意旁人来娶我?”
“师哥,你守了十年,到底是不是在等我?”
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却又有种把一切都挑破的痛快。
见姬扬还是沉默不语,小姑娘隐隐有些火气,凶巴巴道:“你现在只用说一句不是,以后不用再见到我,什么师兄师妹的,我不在乎了。”
姬扬像是察觉自己做错了,本来在安静地吃元宵,此刻停了下来。
“我感觉不到。”他低声说:“就像得道之后,感觉不到饥饿寒冷,也无法感觉到疲倦困乏一样。”
“但是……当你抱着我的时候,我会很开心。”
“每次看到你的,我的道痕都会烧灼作痛。”
“今天听到你的声音,七情都像要崩裂作废,一身道行如同要就此毁掉。”
“我只知道这些。”
“柳风,你不要生我的气。”
宫雾沉默一会儿,说:“你继续吃吧。”
姬扬很听话地继续吃了。
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他很有自己的性子,或许说,如今对其他人也是一样,我行我素惯了。
可他已经十年没有见过宫雾了。现在宫雾说什么,他都肯听。
青年慢慢喝着元宵汤,眼睛一直在看她,却见到小姑娘在簌簌地掉眼泪。
“怎么又在哭。”他有些慌乱:“我说错了的话,现在就道歉。”
“没什么。”宫雾揉着眼睛道:“我就是想听你说你喜欢我。”
姬扬放下碗筷,用指腹去擦她脸上的泪痕,却越擦越多。
他直觉这时候该亲一亲她,也许就能哄好了。
可是无情道心烧得发痛,像是威胁着要把他这一身道行立刻毁去。
他哑然忍耐,笑着摇头。
“我说不了。”
“也许有一天,等这身道行都无所谓了,便可以说了。”
宫雾点点头:“我都知道。”
“我这次来,就是要和你告别。”
她站起身,转着圈给他看自己身上的日冕光华。
“很快,再努努力,我就可以冲破玉衡境,离你越来越近了。”
“到那个时候,如果还没法解决这个本魔,我就去成仙,如果成仙还不行,我就去跟它杀个三天三夜,叫它彻底服了我为止。”
“师兄,我再陪你一会儿就要走了,师尊和阚前辈还在等我。”
姬扬轻声应了,问:“再抱一抱你,好不好?”
宫雾不假思索地搂了过去。
他们用力拥抱,许久都没有松开。
“感觉怎么样?”
“感觉……”姬扬低声说:“痛得要命。”
宫雾飞回月火谷时,涂栩心一行人都在山谷口等她。
“姬扬还好吗?”
“还好,”宫雾点点头:“走吧,我们抓紧。”
第一站便是淮南慈州明河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