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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拖长了尾音调侃:“简、大、少、爷!”
简暮绷着脸:“吃不吃?不吃就走。”
他说着就要踩下油门,霍予安连忙说:“吃!我吃!”
一推开车门,步行街还是扑面而来的各色美食交融的油烟味,如果是盛夏,这油烟味还会被暑意炽烤,混合着不远处学校的铃声和喧嚣,是别具一格的青春的气息。
火锅店面翻新过,和记忆中的装潢有所差别,不过显然也有些年月了,鞋子踏在地面上,还是熟悉的黏糊糊的脚感。
上学时霍予安那一帮人是这家火锅店的常客,不过现在的老板换成了当年老板的儿子。
毕业后没有再来过,霍予安本以为新老板不认识他们,但没想到听到门口电子招财猫动静的老板下意识地喊着“欢迎光临”从厨房里走出来,视线掠过了他,见到简暮愣了愣,紧接着扬起熟络的笑。
“简暮?前两天我刚说有一段时间没见你了,竟然今天就把你等来了!”
霍予安一愣:“你们认识?”
简暮微抿着唇没有答话,倒是老板对着看不清脸的霍予安诧异地说:“哎?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见简暮带人过来,真稀奇。”
霍予安眉心微蹙。
老板带他们上了楼,进了一个相对外面环境来说很干净的包厢,说着“哪怕你没来,这个包厢我也得维持好,桌椅墙壁地面全都是我亲自擦的”。
老板问:“今天多一个人过来,要重新点菜吗?还是原来的菜式从半份换整份?”
简暮说:“直接换整份吧,汤底要中辣。”
霍予安问:“你吃微辣都够呛,还要中辣?”
中辣明明是霍予安的口味,以前来这家店都是点中辣,第一次带简暮来时,把简暮吃得胃里面险些烧起来,眼睛水汪汪地潋滟,让霍予安猛灌了一大瓶冰可乐。
老板转身要推门出去,被霍予安叫住:“汤底换成鸳鸯锅,一边微辣,一边清水。”
老板:“清水?确定不是清汤?”
霍予安点头:“对,清水,不要放任何调味。”
“行。”老板推门出去。
包厢的门叩上,霍予安朝椅背后仰,问简暮:“你后来经常来这里吗?”还和老板混得这么熟?
简暮倒了一杯热水,小口地抿着,点了点头:“感觉这里味道不错。”
霍予安眸光幽深地凝视着他。
平心而论,这家店除了离一中近,藏了一些年少的回忆,除此之外平平无奇,更别说有什么让简暮流连忘返的口味。
而且简暮这种从小吃习惯了美味珍馐的人,就连家里的保姆也是去国内国外最好的厨师院校进修过,他能看得上这里区区一口火锅?
可能是被他一瞬不转地盯得不自在了,简暮放下水杯在掌心中握着,转移话题低声问:“微辣是给我点的吗?”
“嗯。”霍予安颔首。
“你吃清水锅?”
“对啊。”霍予安理所当然说,“今晚得开始吃药了,要忌口。”
果然。
可是这和简暮带他来这里的目的相违背:“药可以晚几天吃,最后放纵几天……可是可以的。”
“那可不行。”霍予安拒绝,“我得和时间赛跑,能早一天治好就算一天,这颗不定时炸|弹埋在岁岁身体里,我放心不下。”
简暮没有再说话,只是错开视线低垂着头,搭在桌面上的纤长手指无意识地互相抠弄着。
等他再次抬起眼眸时,是老板亲自端着菜品上来,霍予安掠过他眼尾沾着一些红,今天这薄红已经在他眼角眉梢残存了许久,霍予安感觉他的情绪里远不止对他,对岁岁的心疼。
……兴许还有后悔和自责。
一顿饭吃得沉默,且食不知味。
霍予安是物理意义上的尝不出味道,用药期间要戒重口,清水锅里只有一些盐巴,他连调料都不敢沾,像之前健身的减脂期一样,水煮完就囫囵往胃里塞。
霍予安苦涩地想,这不是吃饭,这只是进食。
不过他发现,桌上这些全都是他喜欢吃的菜,就连记忆里简暮从来不敢碰的脑花,桌上竟然也有。
有几盘菜显然是简暮不爱吃的,例如丸子、豆制品,他只夹了几筷子,剩下的全部都进了霍予安肚子里。
吃到一半,霍予安想起来,桌上的这些菜是简暮每次来必点的老套餐……可有一小半菜品,简暮明明不爱吃啊……
霍予安咬了一口蟹柳棒。
这一次,和从前,从前简暮来这家店的每一次,这些都是简暮为他点的。
口中本应鲜香的蟹柳棒泛出了苦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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