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有时间允许简暮把这个问题想透彻,外面的脚步声已然在门口驻足。
毋庸置疑,是徐乐颖来了。
她终于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在意识不清醒时把自己儿子囚|禁在这憋闷的阁楼里了吗?
简暮松了一口气,嘶哑着嗓音说:“妈,开门吧。”
他挺起一股劲,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踩过地上散乱的购物袋和面包,蹒跚朝门口走去。
等待面前紧闭的门为他敞开,放他回归光明。
徐乐颖问:“你认识到错误了吗?”
短短一句话,让简暮如坠冰窖,在这闷热的阁楼里浑身冰冷。
他在距离阁楼大门半米之处驻足,似乎不敢再往前,不敢僭越雷池半步。
身体滚热,加上失血,简暮已经流失了太多水分,喉间干燥到几乎裂开。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口含着血腥味的唾液。
“妈,放我出去。”简暮无视她的逼问,冷淡地说。
徐乐颖在此时仿佛哄骗小孩子吃下毒糖果的女巫,语气极致温柔,话语又极致残忍:“你向妈妈低头,认错,和妈妈保证以后再也不和那个alpha接触,妈妈就放你出来。”
后颈再次传来抽痛,简暮闷哼一声跌倒在地,右手捂住腺体,死死地抠紧,未愈的伤口涌出的血痕在他身上如流水般蔓延。
徐乐颖说:“岁岁是你的孩子,我的孙子,虽然孩子是你犯错的产物,但终究是无辜的,我不会伤害他。让那个alpha把岁岁送回来吧,以后你们父子就和他断了关系,不要见面了。”
她伟大地宽恕了她犯错的孩子,和那个错误的产物。
简暮呼出一口浑浊滚烫的气息,他已经分不清是痛感、发烧还是功能紊乱的腺体让他浑身灼热干燥,出口的声音已经抑制不住颤抖。
“我认错,你就放我出来?”
徐乐颖说:“对。”
“可是我没有错,我为什么要认错?”简暮紧咬着牙,死扛着这具近乎下一秒就要报废的身躯带给他的痛苦,每个字都是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妈,我没错,我不认为爱霍予安是我的过错……你放我出去,我很难受,需要去看医生。”
“看来在里面还没待够。”徐乐颖的温言软语陡然变得狠厉冷硬。
“你说不想我逼你,那么这次我不逼你了,你好好想想,继续一个人在里面待着,等你想通了,想透了,认错,保证以后不要再犯,我就让你出来。”
木地板的吱呀声再次响起。
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了力气,简暮带着血的手狠捶地面,声嘶力竭朝门口喊:
“简钺诚困住了你,你把我困在这里,你和简钺诚有什么区别?”
脚步声一顿。
徐乐颖愤怒的嗓音隔着门板闷闷地传来:“别把我和简钺诚相提并论,他不配!”
她加快了速度逃离。
阁楼拽着简暮,再次陷入死寂的安静。
-
徐乐颖断断续续来了几次,问他认不认错,简暮咬死了他的答案。
尽管他知道,只要稍微向徐乐颖低头,他就能从这个已经让他落下心理阴影的阁楼出去,重见天日,他能去医院,腺体的伤痛将会得到救治。
但他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忠诚地坚守自己最赤忱的信仰,筑起坚不可摧的瓦墙,无人能够侵犯。
六年前,他已经妥协过一次。
这次,他不愿再背叛。
徐乐颖每次都被他的执拗气走,简暮从一开始的倔强到后来的苦苦哀求,让她开门,但始终不愿意松口。
他们陷入了僵持,谁也不让谁,谁都觉得委屈,觉得对方不可理喻。
再一次从迷离中找回意识,简暮靠坐在箱子旁,失神地凝视着黑暗中不知名的某处。
他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他不记得了。
可能只有一夜,可能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黑暗让所有感官被封闭,加上他时不时的昏迷,他无法感知时间的流逝,听不见屋外的人声,除了绝对的寂静之中耳朵里断断续续的嗡鸣,就是从腺体出发,传向每一处肢体的长长久久的疼痛。
手指嵌入体内,指缝里,颈窝中,头发根,肩膀上,前胸后背……全都是干涸后的黏腻血迹,指甲里嵌满了自己的零星碎肉。
很疼。
这不可能不疼。
但用痛感制服痛感,给他一种莫名的得到解脱的快意。指尖多嵌入嵌入一分,全身的痛感就少了一分。
他换上的白色上衣被血液和满地灰尘染尘了诡异绮丽的水墨画。
意识昏沉,就像吃了许多安|眠|药,他清醒的时间似乎更少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