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四十六年春,农历三月初三,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
南州城茶商首富邬逢春,要给原配留下的哥儿办喜事——招了一个病弱穷书生当上门女婿。
消息传出后,整个南州城都炸开了锅。到了正式迎亲这一天,街头巷尾和茶楼酒肆的百姓们,更是从早到晚都在议论这件事。
“你们听说了吗?邬家招赘的这个上门女婿,就是那个大名鼎鼎,考了十年秀才都不得中的杜柏承。”
“什么?居然是他!之前听说他被考官悬牌批责后,无地自容跳河自尽了,没想到还活着呢?他一个穷书生,是怎么接触到邬家公子的?明明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读书人,又怎么会突然自甘轻贱去入赘?”
“我表妹和他一个村,说是这杜柏承跳河被救起后,卧病在床数月,不死不活都以为废了,没成想有一天突然就能下床走动了,自此性情大变不说,也不读书了,天天捣鼓些没人见过的稀罕玩意……知道最近邬家酒楼里卖的那神仙豆腐吗?就是他捣鼓出来的。”
“啊?怎么会!他就是个笨书呆子,他哪里的脑子捣鼓出那么稀罕好吃的玩意?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反正我表妹不会说瞎话!那豆腐就是杜柏承捣鼓出来的!他们村里人都可以作证!”
“不管怎么说,这邬夜家世好,又长的体面,虽然是个哥儿,但做起生意来比个男人都厉害,背后还有个位高权重的巡抚亲舅舅做靠山……没想到就找了这么一个山沟子里的穷笨书生来配,真让人感到意外。”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啊,是杜柏承借着谈生意,在花灯节把邬夜骗上了船,本是想给他下药好来个生米煮熟饭,却不想老天开眼让他掉进了湖里……邬夜为了救他,当众嘴对嘴给他渡气……邬夜再怎么说也是个哥儿,这清白没了,自然只能听天由命和他绑一块。”
这话立马引起一大片唾弃与鄙夷:“亏这杜柏承还是个读书人!没想到为了攀高枝!居然能龌龊到这种地步!”
“可怎么听我表妹说,是邬夜贪图人家豆腐方子,用钱没谈拢,一气之下便大半夜带人打砸了杜柏承的家……硬逼着人家入赘的?”
议论纷纷中,黄昏渐近。众人翘首以盼等了一天的迎亲队伍,终于吹锣打鼓回了城。
今日邬家大喜。
受邀前来观礼的,都是邬家的亲朋故旧和一些有生意往来的合作伙伴。因着邬夜那位现任两江巡抚的舅舅大人也要来,南州知府和官场上其他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也都不请自来,把个乌家门口堵的水泄不通。
家主邬逢春站在大门口迎接宾客,四十有二的年纪,一身月牙灰鼠长袍,面如冠玉丝毫不见老态。
听闻他十分宠爱原配留下的这个孩子,否则也不会在有儿子的情况下,还让邬夜这个哥儿插手家族生意。
只是为什么会给爱子挑了那么一个笨蛋穷书生?却是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