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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量着雪龙的妆容和发饰,眼底慢慢浮现出了难以压抑的惊豔。朱砂笔在他?手中缓缓转了几圈,雪龙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祝扬低声道:“别动。”
朱砂点在眉心的时候,带来微凉的触感,一笔一笔扫过时落下轻微又奇异的痒。
这一次雪龙没有闭眼,目光一直落在祝扬的脸上,流连半晌,再?缓缓挪到他?露出的半截苍白劲瘦的腕骨上。
祝扬原先正面无表情地在她?眉心勾画,过了片刻,他?手上动作忽然一停,神?情略有点不自?在地说:“你......还是把眼睛闭上吧。”
雪龙眨了眨眼,看见了他?耳边有点不太自?然的薄红。
做登徒子的时候面不改色,这个时候反倒害羞起来了?
她?有点儿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没拆穿他?,只是依言阖上了双眼。
最后一笔落下,祝扬搁下笔,道:“好了。”
雪龙依旧闭着眼,故意道:“我?害怕。”
祝扬问:“怕什麽?”
“你毕竟是个男子,给女郎画花钿,我?自?然担心你毁了我?的妆容啊。”雪龙有模有样地说,“我?怕出丑。”
对面的人说:“你睁眼瞧瞧就是了。”
祝扬声音暗含了点儿笑意,像是很?满意自?己方才的杰作。雪龙不自?觉笑了笑,睁开眼睛,朝着桌上的铜镜里看了一眼。
祝扬凑上前来,同她?一起看向铜镜里:“如何?”
“......”雪龙看了半晌,这才开口,郑重地叫了一声:“殿下。”
“将来咱们家若是落魄了,便到街上支个小摊,以此为生?罢。”雪龙诚恳地转头看他?,“你有这个天赋。”
祝扬缓缓地转了转眼珠,在听见“咱们家”三个字的时候,几不可查地弯起了一边唇角。
他?在她?眉间画的是一朵山茶花。
花枝花瓣分毫毕现,层层绽开,朱砂沾得浓豔了些,衬得她?皮肤更白皙,仿佛盛放在白雪里
雪龙轻微地转了转脑袋,正对着铜镜仔细观察,忽然听见祝扬说:“若是给别的女郎画,我?就画不出来了。”
雪龙问:“什麽意思?”
“意思是,我?只能给你一个人画。”祝扬的脸和她?的近乎挨在一起,与她?的目光一同朝着铜镜里看去,擡抚上她?的面颊,“别人麽,千金万金都不画。”
雪龙噗嗤一声笑了:“净会说漂亮话。”
祝扬摩挲着她?的脸颊,微微掰过她?的侧脸,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与她?鼻尖相抵、呼吸相缠。
此时天光渐渐攀上天际,厚厚的乌云笼罩着青河城上空,空气中水汽浓厚。
府邸里的女侍和家臣来往频繁起来,恰在此时,起居室的门?被?人从外敲响了。
“殿下,王妃,车马已经备好了。”君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没听见里面的回话,又敲了敲门?,“现在要出发麽?”
屋内两人皆是一僵。雪龙率先反应过来,赶紧推开了祝扬,走到屏风后头去寻自?己的外袍:“祝扬,我?们该走了。”
突然被?打断,祝扬脸上流露出一瞬的不快。他?“啧”了一声,缓缓朝着起居室的大门?走去。
君照正欲再?敲,起居室的大门?突然被?人拉开了。祝扬负手立在门?里,眼神?凉凉地扫过君照,揉了揉眉心:“敲门?敲一声就可以了,闹t?出那麽大的动静来,是在招魂麽?”
君照不明所以地看着祝扬,不知道主子大清早在闹什麽脾气,犹豫着问:“您又和王妃吵架了?”
“......”
祝扬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又将大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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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设在王宫之中。祝扬和雪龙共乘一车,穿行过青河城的街巷,沿着长街和御道朝着王宫大门?里去。
走了没一会儿,雪龙便发现了什麽。她?掀起车帘,看着车窗外的街景,试探着问祝扬:“我?瞧着,这不是去王宫的路?”
祝扬正阖眼靠在车厢里闭目养神?,闻言答道:“不,我?们今日要走另一条路入宫。”
雪龙问:“为何?”
“今日的寿宴不在正殿举办,而是在王宫后方一处名为‘上阳’的高台举办。”祝扬道,“我?们走的这条路,便是直通上阳高台的去路。”
今日宫宴,达官贵人的车马纷纷从这条长街上穿行,飞廉卫已经提前封锁了这条街道,往来行人都不见蹤影,大白天里显得格外冷清。雪龙放下车帘,恰好看见祝扬的眉心皱了一下。
像是说起这麽一桩事,他?心中烦闷似的。
雪龙问:“这上阳高台,怎麽了?”
“倒不是说这上阳高台有问题。”
祝扬睁开眼,眉间有淡淡的忧虑之色,“只是,这上阳高台乃是祭祀拜礼专用所设,宫中从来没有在这儿举办寿宴的先例,这也不合规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