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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子、首饰。”兵士说, “还请王妃不要为难小人。”
雪龙眉头微蹙, 最终还是什麽都没说, 伸手拔下头上所有尖锐的饰品,递到兵士手上。兵士伸手接了, 默默在两边让出道来, 宫门缓缓开啓,让祝扬和雪龙走进去。
幽长的甬道里只亮着几盏宫灯,黯淡如点点鬼火,两人一路无话, 脚步飞快地朝内走去。宫门在两人身后?缓缓阖上, 发出沉重的“吱呀”一声。
转过深长的连廊,春秋代序近在眼前。祝扬走在雪龙前方两步, 在转角处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雪龙不明所以, 差点儿直接撞上他?的胸膛, 被祝扬及时护了一把?。她擡起头来, 问:“怎麽了?”
祝扬问她:“你怕不怕?”
“都走到这儿了, 问我怕不怕,不觉得有点儿迟吗?”雪龙反问道。
“那看起来就?是不害怕了。”
雪龙摇摇头, 直白地说:“比起害怕,我现在更?加关心的是, 道长为什麽要?害大王?”
今晚这事出得蹊跷。
前几日镜神道长在宫宴上被蜀君当?场赐座,蜀君对道长的态度衆人都看在眼里。继续留在宫中做诸道士之首,荣华权势来得不费吹灰之力,道长为什麽要?在这个时候对蜀君下手?
祝扬回过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春秋代序大殿,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想要?父王死?的人不在少数,或许镜神只是一颗棋子,或许他?是被人所陷害,谁知道呢?”祝扬目光越过大殿,看向半空中厚重的积云,脸上神情晦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真切。
“......有人要?坐不住了。”
春秋代序门口?齐刷刷跪了一地的人,大殿的门开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殿内的诡香飘出来,在闷热潮湿的空气里叫人几欲作?呕。
祝扬在门口?停住了脚步,有个人从殿里出来,见了两个人便匆匆迎上来。
雪龙认出这是国君身边跟着的小宦官。
小宦官的脸色分外难看,欲言又止片刻,还是领着祝扬和雪龙进屋去了。
雪龙跟在祝扬身后?,摸索着往里走。层层的纱帘被撩起来。一阵穿堂风经?过,幽微烛光摇曳如火光,叫人窒息的血腥气更?是从四?面八方扑过来。
四?下一片死?寂,雪龙恍然间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观澜陂出事那天,她一个人穿梭在黢黑的密林里,远处是铺天的火光,鼻腔里全是烟灰和血气。
她皱了皱眉,脚步几不可查一顿。
雪龙本?来以为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的异样,谁知刚刚再往前迈出半步,黑暗里突然伸出一只手。
微凉的触觉自皮肤相贴的地方传来,记忆里那场大火里灼烧的热慢慢褪去了。雪龙眨眨眼,这才发现祝扬朝后?递过来一只手,不由分说将五指挤进她指缝间。
祝扬拇指在她虎口?处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默默地牵紧了她的手。
“跟紧,”他?低声说,“没事的。”
垂挂的帘子被一层一层掀起,几个宫女恰好从内殿出来,手中拿着的衣物和帕子上全都是血。小宦官将他?们领到内殿里,掀开床榻边的帷幔。
“大王,世子和王妃来看您了!”小宦官抹了一把?眼泪,对着床榻里的人喊道,不出意外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床榻前围着两个御医,见了祝扬和雪龙,赶紧退到旁边。祝扬将雪龙牵得更?紧了些,走到床榻边。
床榻上、被褥上、蜀君的里衣上,全是斑斑驳驳的血迹。一个宫女跪在榻前,正?用帕子擦去国君嘴角流下的一线黑血。
蜀君对二人的到来毫无察觉,呼吸急促,胸膛起伏微弱,像是个漏了风的破风箱。前几日在宫宴上精神焕发的模样好似昙花一现,很快就?以更?快的速度枯萎下去。
雪龙皱了皱眉,目光扫过国君全身,却并?未在国君身上看见任何一点儿伤口?。
祝扬看向旁边沉默不语的御医,直截了当?地问道:“大王有无性?命之忧?”
御医犹豫了一下,深深地拜下去,战战兢兢地开口?:“......暂且不会伤及性?命,请殿下放心。”
雪龙:“你说‘暂且’,是什麽意思?”
御医抹了把?额角上的冷汗,犹豫不决:“这个......”
祝扬声线冷下去:“回话。”
御医深吸一口?气,将脊背埋得更?低,道:“回两位殿下的话,大王这些日子服散太过频繁,表面上看上去精神焕发,可从脉象上看,内里已经?虚透了。”
“小人医术不精,即便用药能保住大王一时,恐怕也?......没法保太长时间了。”御医说,“至于让大王醒过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