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敲桌面的指节忽然顿住。“不可能吧?”凌枢愕然。哪儿就有这么巧的事?他意识到不对劲了。一开始,他以为这场问讯只是例行公事。也有可能是岳定唐得知他在杜蕴宁死前与对方有过往来,特意让史密斯为难他一番。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杜蕴宁死了,死前想要和凌枢私奔。凌枢还跟她的丈夫袁冰,在众目睽睽下争执,差点动手。旁人看来,凌枢与杜蕴宁的关系,不说牵扯不清,肯定也有那么点暧昧的。岳定唐说杜蕴宁死了不止两个小时,那可能是更早出的事。而这段时间,凌枢正好有五个多小时,既不在家,也不当差。他在肖记面馆吃宵夜,跟老板闲聊瞎侃。但老板现在死了。没有人能证明他的话是否真实。“为什么怀疑我?”凌枢缓缓道,“我没有杀人动机,我杀杜蕴宁,图什么?”说话的是岳定唐。“你说杜蕴宁想跟你私奔,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事实也有可能是反过来:你想跟杜蕴宁私奔,但杜蕴宁不同意。袁冰发现她婚后还跟你有所往来,所以昨天你走了之后,他跟杜蕴宁大吵一架,离开袁公馆,而你则趁机返回袁公馆,想说服她收拾细软跟你私奔,但杜蕴宁后悔了,拒绝了你,你一怒之下,失手将她掐死。”凌枢叹了口气:“老岳啊,咱们也算老同学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种睁眼说瞎话的能耐?”岳定唐淡定道:“我这是合理推测,而且,我们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发现。”凌枢抬手:“且慢,你方才说你不是警察,只是因为旧识,才跟过来。那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过问案子的?”旁边的史密斯随即道:“岳教授是我们警务处特聘的顾问,可以参与任意案情的咨询调查。”凌枢:……“这个顾问是上一秒才聘请的吧?”史密斯没理会他的讽刺,站起身,拍拍岳定唐的肩膀。“我还有点事,这里就交给你们了。”铁门打开,又再度关上。凌枢以前都是坐在对面的位置,未曾想自己有朝一日也成了嫌疑犯。这真是一次新奇的体验。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就应该坐在肖记面馆里了。岳定唐:“这件案子,发生在公共租界,以杜蕴宁的知名度,和袁冰的人脉,肯定很快会闹到见报,众所瞩目。史密斯将它当作政绩来办,你那个在市政府任职的姐夫,就是想插手,也有心无力。我劝你,最好认真面对,老实交代。”凌枢:“你刚才说的重要发现,是什么?”岳定唐:“杜蕴宁出事的卧室窗台上,发现一个右脚脚印,经过验证,是一只警靴留下的,而且尺码——”他看向凌枢的鞋子。沈人杰会意上前,将凌枢脚上的皮鞋脱下来,就着他们从凶案现场拓印下来的图片比照,对岳定唐点点头。岳定唐:“很不幸,正好和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