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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收回了打帘外望的手,她对面坐着的裴溯,便温柔说道:
“其实,幽州距离直沽不过四百余里,在两日三日之内,紧赶慢赶,也能赶到的。忌北这个孩子,一心立功,倒是苦了公主,要同我们一道这麽早起。”
但裴溯并不知晓,和裴彦苏一样,萧月音也是个习惯早起之人。不过,她如今扮演的萧月桢,倒是听说从前在周宫中时,日日懒睡,每每错过晨省。
眼下,裴溯自然以为她面色不愉是因为起了太早,她便顺水推舟,立刻捂嘴,懒洋洋打了个呵欠:
“大人的事是要事、大事,若是为了我区区几个时辰的睡眠而耽误,我可是当不得这个千古罪人的。”
“若是属什麽生肖便忌吃什麽,天底下会少多少人间至味?兔肉不似猪牛羊那般肥腻,烤着吃最香最劲,公主要是错过了,恐怕要后悔。”
他贴着她,说话时微微震动,她虽一直凝着那兔肉,却也知晓他应当正在看着她。
“牛、兔、蛇、羊、鸡……”萧月音抿了抿唇,擡首回视裴彦苏,“这生肖中可食用的畜禽确实种类颇多,听大人的意思,似乎你的生肖,也是可以食用之?”
“公主怎麽这般健忘,”裴溯笑道,“当初撰写婚书时,公主已与忌北合过八字了。忌北大公主五岁,下个月便是他二十二的生辰。”
大五岁?
萧月音在心中默默掐算。
她是属兔的,大五岁的话……
喔,原来裴彦苏是属狗的。
44.
其实,细究起来,裴彦苏并没有比萧月音年长有五岁那麽多。
只是一个属狗,一个属兔,乍一粗算,有那麽大的差距罢了。
至于狗肉究竟能不能食用,萧月音眼下并不想关心,要紧的是裴彦苏曾与萧月桢合过八字,她却连这点都忘了。
是以,在听完裴溯的话后,她便只能装作恍然大悟一般,一面走到裴溯身旁的位置坐下,一面同样笑道:
“阿娘,瞧我这记性,大约是今日起得太早,到现在也还未完全清醒,竟将这麽重要的事都忘记了。”
果然,裴溯闻言又狠狠剜了裴彦苏一眼:
“忌北,下次定要听阿娘的,左右按照公主说的来。今日赶那麽早起,委屈了公主,你得到什麽好了?”
“是是是,阿娘教训的极是。”裴彦苏笑着应下,又从怀中掏出匕首,拔了刀鞘,一点一点为面前的两个女人熟练解了那只被烤得外焦里嫩的兔子,谦然道:
“自从登科后,儿子也是许久没有下过厨了。今日这只烤兔子,光从色香来看,应当不输往日,至于味……你们未尝,我也不好做这卖瓜的王婆。”
裴溯微微侧头,浅笑着看向萧月音,后者便支起筷箸夹了一小块裴彦苏割下的兔肉,徐徐放入口中,一面品尝着这入口香脆、鲜香四溢的肉块,一面又听裴溯在身旁笑道:
再回到客房时,裴彦苏也早已回了。
日头西斜,这个亲手烤兔来向娇纵公主赔礼道歉的漠北王子,此时正半倚在窗边,凝神细思。
从侧面看,他有着比寻常汉人男子更加优渥的面部线条,深邃,硬朗,也正因为如此,他也比寻常人更让她捉摸不透。
“北北可好?”听见她的脚步,裴彦苏转了脸过来,半边俊容被暮色斜照,另一边却仍旧阴冷。
萧月音不想多口舌,只微微颔首示意,便径直前往湢室。
谁知他竟然跟了上来。
随侍的韩嬷嬷见状,斜斜看了一旁的毓翘一眼,两人便默默退下,关上了房门。
身后的气息已然迫近,萧月音滞了一息,后颈上的热温传来,是他微微握住。
“我尚在癸水之期,大人再等等……”
他明明并未做什麽,只是一只手,她却已然呼吸不稳。
“既然是癸水之期,公主要那麽多冰来,又是做什麽?”那只手却撩开她故意遮住双耳的鬓发,说话时,气息在她耳上缭绕。
另一只手,微微拢上了她的小.腹。
45.
从前几次,裴彦苏揽住或者握住她的腰侧时,萧月音砰砰的心跳,也断没有此时这般快过。
只有两次被他热.吻,他缠住她,她脑海空白一片,却也不似眼下这样胡思乱想。
其实,自从他与她从那月色下的山顶返程、又一同对付了硕伊母子的诡计和胡搅蛮缠之后,他对她行动上可以说是极为克制,与大婚之前他惯常的言行逾矩比,简直堪称君子典範。
就说连续两晚与她同床共枕,她不与他睡于一床被衾之下,他除了关切什麽话都没有多说,只悉心帮她把被衾掖好,熄灯就寝时,放低所有动作的音量,生怕将她打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