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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传闻中的都是假的,永安公主并非对赫弥舒王子一往情深,而是钟情于宝川寺的沙弥静泓?
“我、我没有唤他,真的没有,真的没有……”萧月音急急为自己辩解,原本毫无血色的脸颊也起了点点红霞,樱唇一张一阖:
“那几声‘哥哥’‘哥哥’,我、我也不知是在唤谁,我没有撒谎……”
越说越乱,她也心知这样的情状三言两语,根本就说不清楚。
眼前的秦娘子是她的救命恩人,生得月闭花羞仙姿玉色,温柔体贴又是善解人意的,实在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更何况,秦娘子是医者,萧月音的病又因为忧思而起,理应追根溯源。
这样想来,她也不再踌躇,便将自己的身世和替嫁的始末,原原本本告诉了秦娘子。
“秦娘子,我所说的这些事情,关乎两国外交和无数人的性命,可千万千万,不能再对旁人提起半句。”娓娓说完,面前凤眸乌鬓的神医陷入了她的故事里,萧月音顿了顿,又连连补充道:
“即使、即使是对秦娘子的夫君,最好也一个字都不能提。”
庄令涵也兀自回神,默默心道:
陈定霁又哪里懂那些弯弯绕绕的少女心事,他本就对今日之大周羸弱到割地和亲的地步颇有微词,要是被他知道当年他拱手相让江山的小皇帝萧殷的后代做出这些荒唐事,还会不会沖冠一怒,也未为可知。
“公主不必多虑。你既信我、将如此秘辛告知于我,我又怎麽会失信于你、将其宣扬?”庄令涵做了个“你放心”的眼神,悠远绵长,重新收拢心绪后,又试探着低声说道:
“依公主所言,静泓师傅虽然与你从小一起在宝川寺中长大,但你却对他并无半点男女之情,只是出于友人的关切。而赫弥舒王子呢,他有着一以贯之的情深似海,但因为你深知他只是把你当做了长姐,所以你也从未对他有过心动?哪怕一点点?”
“我、我……”话到了嘴边,萧月音又不知该如何组织了。
真的,一点点的心动都没有过吗?
她从小遍习佛法,惯常与清冷疏离,初初被迫扮演萧月桢时,面对裴彦苏真情流露的亲密,是十分不适应的。
但他看向她的眼神太过炽烈灼热,他的甜言蜜语字字珠玑发自肺腑,他为她偶尔任性而呷的醋,每一次都过分浓烈过分真实,偶尔有那麽一瞬,她以为他知道她是她,萧月音。
以为他深爱的人是她,与萧月桢并无半分关系。
但下一瞬理智回笼,她只会嘲笑自己入戏太深。
成亲之后,与他朝夕相对,见过他的伟岸英姿,听过他披星戴月的曾经,也半是主动半是被迫,和他有过夫妻间才有的密切的、不可分的举止,无数次为他脸红心跳,不是扮演出来的。
何况与他几番历经生死,为他担忧为他悬心,都是真真切切的感受。
即使再不愿意承认都好,在她的心里,裴彦苏和静泓是完全不同的。
与静泓更多的是回望孑然萧索的过去,与裴彦苏则是立足于当下。
或者未来,前途不明的未来。
可若要她像他爱萧月桢那样奋不顾身,那样毫无保留,她自忖她对他万万没到这样的地步。
她不能爱他,她不该爱他。等到梳洗结束,用了饭服了药,萧月音才慢慢将心思从与裴彦苏圆房的事实上,转移到别处。
这一场惊变是沖着她来的,即使已经过去了一天半,她仍然要将很多细节料理其中。
而其中最重要也是最让她难以接受的事,是隋嬷嬷竟然乃是漠北在周宫之中策反的奸细,水实在太深。
而此番,她又因为对隋嬷嬷的无限信任上了个大当,差一点就连累了裴彦苏,连累了他们所有的人。
但自醒来之后,见韩嬷嬷她们的神色,似乎还并不知隋嬷嬷的事。
又或者是,在她昏睡的这一日一夜里,她们不仅知道了,而且还已经完全将这件事消化了下去。
“你们、你们就不想知道,那晚我同隋嬷嬷出城,为何最后会一人被王子带回来吗?”萧月音把玩着身上的系带,一字一句问道。
此时她身边仅有两位嬷嬷,刘福多公公等并不知晓她真实身份的人并不在场,她说话便可以放心一些。
“公主是想说隋嬷嬷的事,”韩嬷嬷率先回答,“王子在昨日清晨走时,已经向我们两人交代过了。”
韩嬷嬷是知晓萧月音和萧月桢的交易的,且前晚便已经推测出萧月音反常的举动所为何事,现在裴彦苏亲口为隋嬷嬷盖棺定论了,她除了认下之外,还不能让戴嬷嬷知晓两个公主的交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