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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他竟然当着宋润升和静泓两人的面,唤她那声他们夫妻两人私下里才会叫的“真儿”。
见宋润升清隽的面容凝住、颇有些不知所措,静泓心道:
怪只怪宋大人方才看向静真师姐的眼神,流露了太多的欣赏和爱慕,马车车厢这样狭小的空间里,面对两个外男,王子自然要不动声色护好他的妻子。
这样想来,静泓便阖上了眼眸,装作什麽都没有看到、什麽都没有听到。
宋大人,王子他是个呷醋成瘾的,你习惯了就好。
怀里的音音面容沉静,眉目如画,双颊染着点点红晕,裴彦苏看着她微微向下撇着的唇角,俯身,轻轻落下一个吻。
她青丝挽的发髻与出门时不同,髻上也只簪了他悄悄塞到她袖笼里那一只牡丹嵌宝的银簪。
那年他在临漳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便是素衣便服,不做任何装饰,帷帽下的惊鸿一瞥,与她眼下这朴素至极的模样并无二致。
不过,原先他也只以为她清婉善良,她偶尔端起的架子也不过是在拙劣地模仿着她的姐姐;今日这一闹,才发现她骨子里也是又倔又犟的,而这真情流露之时,也是如此可爱。
无论哪一面,都是他的妻子。
马车在驿馆门口停好,裴彦苏将仍旧昏迷不醒的萧月音抱下了马车,刚踏进驿馆的正厅,裴溯便迎了上来。
其实,在萧月音从四楼匆匆奔下时,裴溯便已然听到了动静。她出来的时候,公主已经上了新罗太子的马车离开。眼见自己的儿子神色诡异、又丝毫没有追上去的意思,她便忍不住提醒。
“阿娘你放心,有我在,公主不会出任何事的。”那时候,堂堂状元郎是这麽同她保证的。
谁知道,她心急如焚地等了许久,终于听到了他们回来的动静,第一时间追出来看,却只见公主昏迷不醒。
“忌北,你是怎麽向阿娘保证的?”裴溯又气又急,直直质问。
裴彦苏大步流星,已经走到了楼梯口,见裴溯实在难掩关切,认真回道:
“公主只是路上太累睡着了,阿娘放心。”
“太累?”裴溯简直难以置信,“忌北,你又欺负公主了?”
一看自己的阿娘竟然有这样想歪的势头,裴彦苏无奈:
“阿娘,你儿子什麽时候是不知轻重的人了?你等了这许久也是累了,赶紧回房歇息,公主有我在,万事放心。”
打发走了裴溯,裴彦苏一面疾步上楼,一面心道:
若是自己将公主是装晕的真相告诉她,她恐怕又要多想,或者忍不住刨根问底,将他们夫妻之间发生的事情都问个清楚明白。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也并不愿意他的音音在裴溯面前出丑的,当场揭穿她,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他只想看看她能装到什麽时候。
回到卧房,裴彦苏将萧月音小心翼翼放回了床榻上,身后跟着的戴嬷嬷和韩嬷嬷也和裴溯一样心急如焚,只是两人方才也听了王子对阏氏说的那番话,不敢多言,韩嬷嬷便试探问道:
“奴婢这就去为公主打些热水来,公主惹了一身尘埃,这样就寝实在不便。”
“不必,”裴彦苏淡淡制止了两人,“公主任性,你们跟着担惊受怕也是辛苦,伺候公主的事,还是留给我吧。”
王子的态度坚决,已经习惯了他脾气的两位嬷嬷自然不能再说什麽,又多看了一眼床榻上睡颜如花的公主,只好应诺退下。
等到房中彻底只剩他们夫妻二人,裴彦苏又坐在床头,静静看了萧月音好一会儿。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伸手将她发髻上的那支银簪摘了下来,一面放在手中把玩,一面优哉游哉说道:
“为了让他们放心,我也不好说真儿其实是在东宫门口晕倒的。不过,为了真儿的身体着想,我自然会把静泓师傅叫来,让他瞧瞧你。”
即使心中有万般不愿,不愿让静泓看到她现在这楚楚动人的样子,他也必须得把静泓先擡出来,用一下。
萧月音眼皮下动了动。
“晕厥是大事,到时候静泓师傅来,恐怕也免不了为你施针拔罐的。”裴彦苏又故意叹了口气。
眼见时机已到,他便一面顺手将银簪插在了自己的发髻上,一面起身,就準备往房外走去。
果然,衣袖被床上装晕的某人一下拉住了。
“别别别,千万别找静泓师傅来,”萧月音急急说着,向他撒娇一般,“我不要针灸拔罐,好痛好痛的。”
在这样的地方,尽管知晓外面不会有人看到听到,可空旷的视野和声声潮落仍旧带来别样的意趣,萧月音闭上了眼,也不自觉向后仰起了螓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