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中。
他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那深邃的五官有些乖戾地微垂下,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随后,在威廉.格雷的下一步动作之前,自己率先摔回到沙发上。颇有些无力地静寂坐在那里。
客房的门又被合上。显然苏利文的提议非常撩动威廉.格雷的心。让他愿意为此详细谈谈。
威廉.格雷转身停了下来。他狐疑地望着苏利文。似乎在斟酌苏利文话语的真实性。
只是在片刻后便挑起了眉。颇有些凌乱的黑发下,一双眼睛晶亮无比。“怎么说?”
苏利文那白皙如玉的手指捏得死白。比烦躁更甚的感觉袭上他的心头。
他现在不想跟威廉.格雷多说哪怕一个字。只想让他从自己的面前消失。
只是,不能。
和威廉.格雷合作,是目前为止,他唯一可行的路。他已经在西境沉寂了十二年。再没有其他的理由错过这次机会。
即便为了促成这次合作,他得付出自己从未想过的代价。
……
饶是不善察言观色的威廉.格雷也能够看出来。尊贵的苏利文先生现在难受异常。
可惜,他并没有因此感到惧怕,反而非常快慰。
苏利文难堪的脸色增加了他话语的真实性。说不定真的可以帮助温特脱离这样危险的境地。
“我可以……,让人听不见他的心声。”苏利文的眼睛低垂。深邃的五官线条流畅,在阳光下显得坚毅又淡定。
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些接近发色的细密睫毛在微微颤抖。
“只要他自己不暴露自己真实的窥探别人命运的能力,就没有人会找到他的麻烦。”苏利文微微蜷着自己的手。声音低沉又疲惫。
他白皙的皮肤即便被阳光照耀也汲取不到任何的热量,显得有些苍白。
“我就知道是你这个伪善的混蛋搞的鬼!”威廉.格雷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苏利文却恍若未闻,他默默起了身,扭头望着睡梦中的温特。
平日里的刚毅和骄傲荡然无存。
苏利文呆呆地望着他,不知不觉便呼吸急促了起来。
沉重的脚步悄无声息地慢慢离近床边。
苏利文躬下身子,任凭自己那漂亮的头发垂下。
似乎迫切地想要看清楚床上人的神情。
只是,在自己的发梢落在温特漂亮的脸颊前时,又突然僵住了身子,顿在了原地。
漂亮的鼻翼轻轻翕动着,手中的权杖紧了又紧。
苏利文猛地将倾斜的身子直了回来。
突然才发觉,他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淡漠和无畏。
他在害怕。
害怕失去温特的陪伴。
苏利文小的时候过的并不美好。至少他觉得是这样。
德兰特最大,最富丽堂皇的城堡里什么都是最好的。但却并不属于他。
送进他嘴里的东西,不是带着浓重腥味的汁液,就是苦涩不堪药剂。
他知道他生来便被那位伟大的安妮特王后不喜。他生来品尝到的第一口东西,便是母亲的眼泪。
那东西太过苦涩和咸,像是在苏利文舌头上烙下的诅咒。
直到他三岁生日的那年,偷偷品尝到了一块自己生日宴上,别人掉在地上的一块奶油。
香甜又可口的味道让他恍惚。
只是可惜,当他举起手想要品尝第二口的时候,便被那个女人疯狂拦下。
她歇斯底里地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发了疯。命令仆人洗干净他的手。
并在自己的寝宫里恨不得将苏利文的嗓子抠挖出来。
“你是不配吃到这么美好的东西的,你这个……异种……”被称为他母亲的女人抖着唇,一遍一遍重复着这些话。
那有如梦魇般的呢喃声,就那么萦绕在苏利文的耳边。
让他小时候每逢在心底泛起追求美好的欲.望时,便忍不住望而生畏。
他的母亲告诉他,这世界的一切美好他都不配得到。
哪怕是那么一口香甜的奶油蛋糕。
或许,那个女人说的确实没错。
因为他是一个异种,他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恶魔。
因为他该死,是个天生的坏胚。
毕竟,即便他知道这样会让温特先生被盯上。也还是将温特先生利用得彻底,毫无心软的时候。
所以,即便再舍不得,他也不配得到是吗?
所以,让温特先生离开,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
苏利文先生离开了床边。
那白皙深邃的脸上一贯的面无表情。甚至连下巴微抬的角度和平日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只是,却在走到威廉.格雷面前时微微低了低肩膀。
苏利文那琥珀色的眼睛里平静地倒映着威廉.格雷那张狂发怒的神色。
就在威廉.格雷以为他要讨价还价的时候,苏利文先生轻轻启了口。
低沉着声音道:“我甚至可以给他一笔钱,帮助你送他离开这里,去往别处,成为一个地位崇高的绅士。”
“但是,温特先生现在,需要这么一份保护他的力量。让他免受和我一样无耻的人,对他的觊觎。”
“我建议你,如果想要保护他,最好尽快努力做些什么。”
“现在的西境处境非常差,在问题没有爆发之前,你得拥有不被他人吞噬的能力。”
“他每个月都有将自己薪水的大半捐给曾经救助过他的救济院。”
“我想,他也会非常在意,随着安德烈的失踪,而引发的社会动荡。”
“你最好,用你的脑子和你能够得到的力量,去处理好这件事情。”
“温特先生,会因此而高兴的。”
苏利文先生的侧颜有如工笔的线条一般流畅,一双眼睛的眼尾微敛,有些不近人情。
却因说话时的那份淡薄宁静,罕见显示出一丝静寂与落寞。
好似沉醉的大提琴拉到了最触动人心弦的乐章,那声音被蒙上了一丝郁色。
虽然只显露了一点,却也足够明显。最起码,如果他面前站的是温特的话,一定可以察觉到。
“我想他再没过多久就要醒了。”
“你可以去洗个澡,然后像我一样等他。”
“再……,带他离开。”
最后一句,轻的不能够再轻了。似乎耗尽了主人所有的力气。
可苏利文先生还是努力确保自己可以平稳地走出去。
随即带着手杖,消失在走廊的深处。
虽然不舍,但还是选择了放手。
…………
温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醒过来的。
睁开眼的时候,他的头有些痛。
只再过一瞬间,便知道为什么了。
那位安德烈子爵的所有的人生剧本此刻全部涌进他的脑子里。
且因为手段过于残忍,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