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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此时,听到安阳口中关注的竟是不相干的别人,倒让他挑了挑眉。

殿下竟更在意这无关的旁人。

褚卫压着声音,有些泛酸地开口。

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挑弄是非的味。

安阳:

听这话就知道是也没什么事了,都能让褚公公开些玩笑了。

差不多得了。

她叹了口气,抬起手,从桌案上拿起一柄折扇撑开。

扇面上是青山绿水,掩过她的半边颜色。

她遮住下半脸,目不改色。

好啦,你去忙罢,今日事多,等你辛苦回来,我自有别的犒赏。

语气轻得只有两人听得见,带着几分难言的亲昵与娇嗔。

谨遵殿下口谕。

褚卫听到想听的话,勾着嘴角,如已经叼到肉的野兽般欣然折返。

安阳见他挺直腰身,从容不迫地走了,这才用面前的折扇打了几下风,散去身上的羞臊。

这才将折扇若无其事地放下。

时辰已不早了,是时候赐下花神印了。

安阳望向一旁的孟院长。

瞬间宴席安静了下来。

事实上赐印一事应在献神舞一事结束,贵女们换下衣衫时就开始的。

不过谁也没能想到这样的场面会有此刻暴起。

更令人惊叹的,大概是安阳公主坐于位首,意外当前竟无半分紊乱罢。

她坐下时,连满头的金玉都没有半个缠绕错位,如柳枝稳稳垂落。

不过众人期待这一刻已久,再大的事都敌不过这万千荣耀于一身的花神印。

仿佛拿到之后,身份就瞬间不同以往。

与科举张榜不同。

安阳从信封中拿出一张花笺,上面只余一人名。

她带着笑容,指尖一动,花笺反转。

方羡青。

纸上是非常正规的馆阁体,清晰又简明。

站起的少女额间还有未曾抹去的花钿,她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像是久日的努力没有白费。

安阳拿起一直放在桌角,宛如玉玺般的方盒,托着站起走下。

长至曳地的裙摆纹着翩飞的鹓鶵,领口微开,雪白的锁骨与肩在烛光之下仿佛点缀着金粉。

安阳走到了垂着头行礼的方羡青面前,清楚地看见她脖颈处的汗滴与没有完全遮盖下去的黑眼圈,而后欣慰一笑。

她打开那盒子,里面赫然是一枚昆山白玉制成的小印。

印顶雕成了精细的兰花。

荣临公府二房嫡女方羡青,秀外慧中,柔嘉维则,乃逸群之才,今由本宫赐下花神之印,望从今往后引以为荣,谨遵圣主之谕,为国为民

圣主自然指的是开国女帝。

谢殿下。

方羡青又过大礼后起身,恭敬地双手抬起,接过印盒。

辛苦了,之后回去好好休息吧。

安阳轻声说道,在方羡青反应过来之前转过身,回到了上座。

接下来,就是单纯的宴席了。

原本掐着半口气的气氛终于散开。

考核一事乃难得的偏公平的竞争,便也该有愿赌服输之气量。

任何时候社会以及资源的不平等都会造成不公平的结果,只能说这已经是在竭力避免考核中有外在影响的相对公平了。

但仅仅是这样的相对公平,也是从开国至今竭力延续下来的传统。

宴散。

夜深人静。

安阳原本想着要去给阮明樱提个醒。

可是褚卫真的回来得太快了。

她甚至提着好走路的轻薄裙摆,刚准备出门,就被正面回来的褚公公逮了个正着。

健步如飞走回来的人脸上带笑,手中拿着供词,欣然堵住了安阳出门的路。

殿下,这个时辰已是宫禁的时刻了,可还是有要事在身?

安阳:算了,算了,服了你了。

信邪。

就再安阳准备转身回崇雅宫的时候,褚卫叹了口气。

他上前两步,指尖按在了安阳的手腕处,好声好气地开口。

殿下,既出来了,便让奴随性,陪着您走走吧。

安阳扭过头,拿他的话回怼了去。

天色已晚。

褚卫笑着:这般晚了殿下还有心情去找旁人,竟不肯伴着月色陪奴走两步。

安阳:

她撇了撇嘴,走到了前面,步伐果断。

褚卫立即跟了上去。

奴在湖边准备了小船与热茶点,殿下在宴席上未用几口饭食,与旁人饮了不少酒水,奴心疼殿下受腹痛之苦。

他声音斯文,透着体贴与担忧。

没一会儿就把安阳突发奇想的计划失败的情绪给安抚了一通。

湖边的船只不大,带棚。

为了不让安阳真如她之前所说去给蚊虫上菜,选的自然是一片无植被的湖面。

安阳搭着褚卫递过来的手,踩着木板被他用力一带,轻巧落在了船上。

水面微波荡漾,随着他们的动作泛起层层涟漪。

隐约有远处的荷香随着风被卷来。

船内煮着茶,香气四溢,旁边是些好克化的小食。

褚卫扶着她坐下。

安阳鼻尖动了动,抬起眼直视着他。

你身上还有血味。

褚公公的瞳孔骤缩,而后眸光闪烁,扯起嘴角,试图用笑容掩饰其下的慌乱。

殿下莫笑,奴已经尽快赶回崇雅宫想向您禀报,哪知您如此无情当即要走,若不然,奴肯定洗漱之后见您,哪能这般狼狈。

安阳一想,也是,没有接他递过来的供词。

她是谁的手下?

卢家。

安阳本想着听到主使人就大抵知道动机了,却在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陷入了迷惑。

卢家?为什么,是我们拖延太后的事败露了?

褚卫摇了摇头。

卢家对于您积怨已久,卢氏女落选的事只能算是新仇被记到了您的身上。

安阳眼神放空。

思考了一下,竟真不是没可能。

此事父皇明日定会唤你去问,你如实说便是。

她说着,打了个哈欠。

此时的酒水酿造技术远不如后世,度数很低,大部分是果子酿,在她喝来与甜水无异。

奴有一话想问。

安阳顺势在一旁的靠枕边倚趴,听他开口才转过视线。

船只在湖面泛着,能清晰听到的只有清浅的水声。

月如流金。

殿下为何与那阮家庶女关系甚好?

像是不解,明明一直陪伴在安阳公主身侧的是他,现下却被另一个女子插了队。

那淡色的月光落到他的侧颜,显得他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

安阳:

我没有办法和你解释.jpg

她眼神往旁边飘了下,而后顺势拉起了褚卫的手。

这不重要,我心里最重要的人自然是你。

安阳真诚地说。

殊不知她这副架势,像极了在外面有人,然后回来身上还带着别人香味,却对着家中贤妻说着浑话的三心二意丈夫。

奴知晓,殿下总是这样说,奴自然也是信的。

褚卫弯起眼。

仿佛在证明着,只要是她说的话,自己都信。

可是奴感觉,您与她有一种奇异的默契,就好像有一个共同的秘密,却瞒着奴。

并且就他多年的直觉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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