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亦融彻底僵住。
过了良久,他抖着手关上和彭帅的聊天框,白着脸抬起头,对前座的南荣昌和顾思娟道:爸妈,我现在就想回东城。
急促的脚步声和悲怆嗯哭喊声在耳边响成一团,冉远星打了一个激灵,被乍然惊醒。
他从病床边抬起身头,面前戴着呼吸面罩的老太太还在沉睡。
冉远星松了口气,转头去看床位旁边的心电图机,心率、血压和呼吸频率还是老样子,没有恶化也不见好转。
冉远星垂眼,抿紧嘴唇,抹了一把脸。
他放下手,拿起旁边的手机想看一下时间,手指一碰屏幕,上面显示无数条未读消息。
冉远星点进去,最新一条是张鸣的:【大哥你在干嘛,还不快回你对象微信,他把整个班的人都问了一遍,我们应该是瞒不住了】
冉远星一愣,赶紧翻出南亦融的消息,聊天框里最后一条消息显示的时间在2个小时前。
冉远星忙编辑消息回复:【刚才睡着了,没看手机,你考完了?考得怎么样?】
打完这行字他觉得不太好,忙又删除了重新编辑:【马上要二模了,老师都疯了,布置了一堆试卷,我我刷试卷刷累了,不小心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刚刚才醒。你才考完试,不用着急着回来,在北京多呆两天,好好陪叔叔阿姨放松放松。】
对着这消息,冉远星反复修改,改到语气十分自然,才按下发送键。
然后他抱着手机,瞪着眼睛等南亦融的回复。
等了好一会,南亦融那边也没有动静,冉远星有些渴了。
他放下手机,动了动酸麻的腿起来,一转身看见南亦融推着门进来。
第九十一章 我后悔了
冉远星怔住,他微张着嘴,呆呆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南亦融。
男生扶着门框轻轻喘气,平静地和他对视。
南亦融调整呼吸过后,轻轻带上房门,悄声往前走,他蹲下来看了看老太太的状况了,最后来到冉远星面前,抬手碰了碰他的眼下乌青的黑眼圈。
他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冉远星却读懂了他动作中的心疼,抓住他的手轻轻一吻,压低声音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南亦融知道他要强,转移了话题,老太太怎么样了?好点没?
冉远星摇摇头,带着他往走廊去。
还是老样子,吃得很少,睡得很多,但是睡不踏实,经常睡一会就醒了。
南亦融叹气,扣住他的手,你也注意身体,别把自己逼的太狠了。
冉远星点头,不想他跟着一起愁眉苦脸,笑着打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叔叔阿姨不是不让你给我接触吗?你这样他们放心吗?
他的话音一落,就听见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抬起眼发现顾思娟从长廊那一头匆匆赶来。
冉远星忙松开手,和南亦融拉开了距离。
顾思娟很快到了两人面前,她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最终叹了口气,对冉远星道:我来看看你奶奶,老人家还好吗?
还好。冉远星拘谨地点头,阿姨您跟我来。
说完,他率先转身,顾思娟拉着南亦融跟在他后面。
顾思娟跟病床上的老太太其实也就一面之缘,要说多伤心肯定是没有的,但是唏嘘叹息还是有的。
她静静地看了一会老太太后起身,拉起站在一旁的冉远星的手,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跟阿姨说,不要不好意思。
冉远星笑了笑,当着南亦融的面他点点头,谢谢阿姨。
顾思娟松开他的手,给南亦融使了个眼神,让他跟自己出去说话。
冉远星目送二人出去,带上门的往前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站在门口竖起了耳朵。
门外的母子俩好一会没有动静,就在冉远星觉得自己行为不妥,转身要走的时候,顾思娟开口了。
你急着回来是不是为了冉远星?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冉远星按在门上的手一紧,他屏住呼吸要听南亦融的回答,但是等了半天门外没有半点声响。
好一会,还是顾思娟的声音:我现在不逼你回答,你好好想想回家该怎么跟你爸爸解释。
母子俩的对话到此告了一段落,顾思娟很快笑容满面地推门进来跟冉远星辞别:小冉啊,阿姨后面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南南留下来陪你哈。
冉远星点头,顾思娟又摸摸他的头,看了立在旁边不出声的儿子一眼,无声地叹息,背上包走了。
顾思娟一走,冉远星欲言又止地望着南亦融,他嘴巴张合多次,最终偏开了头。
南亦融皱眉,上前掰过他的头正对自己,:你想说什么?
冉远星沉默了几秒,你们刚才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
我能搞定。南亦融打断他,十分笃定。
怎么搞定?摊牌吗?摊牌之后呢?你和我一定会在一起吗?冉远星看着他,忽然一笑。
他的眼神很不对劲,南亦融心里不舒服,蹙额道:你发什么神经?
冉远星笑容发苦:其实我不想这么快告诉你的,但是我不想把你蒙在鼓里。
什么?
我跟东大签了保送协议。
南亦融一怔,猛地抬起头。
冉远星避开他的眼神,我奶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根本离不开人,这段时间我没办法好好复习。真的考到了北京,我也没办法安心去上学。
南亦融哑然。
冉远星深深地看着他,你一定能考上北电的,我不想拖你后腿。你要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想和我分手,我能理解。
在两人的这段感情里,南亦融能感觉出来冉远星没什么安全感,他总是习惯性地比自己付出得更多一点。
所以听他说出这样的话,南亦融有些难以置信,直接气笑了:冉远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他低声应答,不敢看南亦融的眼睛。
我看你是不知道。
南亦融冷笑,他憋着气还要说什么,旁边病床上的老太太忽然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南亦融当即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跟着冉远星一起到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醒来看到南亦融,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她费劲地想要抬起没有插针管的右手。
南亦融见状,忙绕到另一边握住她的手。
手被握住,老太太安静下来,她隔着呼吸面罩望着南亦融笑,好一会她迟缓地转动眼球,望向另一边的冉远星。
怎么了奶奶?冉远星弯下腰。
老太太张了张嘴,把目光转到南亦融脸上,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好几次。
二人摸不着头脑,折腾了半天才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她想把他们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冉远星眼眶一红,绕到南亦融旁边,顺着老太太的心意,握住了南亦融的手。
老太太放在他们手上的手指动了动,满意地笑着闭上了眼睛,再次陷入沉睡。
两人立在床前看了老太太一会,才放开手。
南亦融侧头,目光停留在冉远星脸上,男生的眼眶还有些未退的红,他抿着嘴唇,望着床上的老太太发愣。
南亦融看得难受,凑过去捂住他的眼睛,低声道:冉远星,要我帮你哭吗?
听了他这话,他手掌下的男生身体一僵,而后猛地将他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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