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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鸢沉浸在思绪里 ,对外界没有感知。
宋忱坦然往地上一坐,背对他,两人都挨着笼子,如同背靠在一起似的,相互依偎。宋忱目光飘向远处,眉目间染上迷茫。他这几日已经慢慢开始想起一些事情了,只是脑子不算太灵光,恢複得慢些,而且落水流下了后遗症,他时而迷糊,时而清醒。
现在他觉得很奇怪,因为寒气渗入骨头,血液也冻起来了,可他不觉得冷,只有谢时鸢披着衣服,他的心才会真正暖起来。想着想着,宋忱把心事朝谢时鸢吐露出来:“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谢时鸢向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冷漠极了:“我没功夫听你说胡话,离我远点。”
宋忱顿住了,眼神难以名状。
谢时鸢想远离他,刚动,就发现了身前不知何时披上的外套,他眉头一皱,就想扯开。
宋忱背后一空,转头看见他的动作,立刻命令道:“不许脱!”
谢时鸢怎麽可能乖乖听他的话。
宋忱急了,接着无师自通,厉声威胁他:“我说的话你听不见吗,你要是敢脱掉,我就让父亲对你的族人用刑!”
谢时鸢蓦地僵住,接着手握狐裘与他对望,笑了一声,丹红双唇满是讥讽:“宋家灭我满门,你有什麽好假惺惺的?收起你那副肮髒的嘴脸,僞善得让我恶心。”
宋忱不理会他的嘲讽,盯着他语气冷硬下来:“我说到做到。”
谢时鸢眉目蒙上一层阴翳,他眯着眼睛与宋忱对视,对方不退不缩,谢时鸢莫名有种在深处看见自己的错觉,他不禁恍惚了一瞬。
这个癡傻公子,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谢时鸢晃了晃脑袋,把手垂下,终是不敢再动了。
第 15 章
宋忱来的越发频繁了。
他好像没有别的事情,每日花大把时间陪着谢时鸢,就在笼子外面,只静静待着,什麽也不做,也不怎麽说话。他每回都会带一件狐裘,不过等他走的时候一定会收回去。
谢时鸢最开始一见他就会眼睛赤红,散发着仇恨的目光,一副恨不得把他生剥活吞的架势。久之他便觉得这是一种新的报複方式,仇人故意在他面前晃蕩,欣赏他束手无策的样子。
而那件狐裘,就像在驯一条狗,在他每每垂死时给他一点甜头,然后又带着希望离开,想让他感恩戴德,想让他期待下一次的到来,一次又一次。
谢时鸢觉得恶心。
有宋忱在,连生就不敢来找他,他连唯一获取信息的途径也没了。谢时鸢没办法,只能问宋忱谢家还有多少人,怎麽样了,他却总是默不作声。
谢时鸢一拳砸在笼子上,从此对他视若无睹。
宋忱依然雷打不动。
谢时鸢心烦意乱,眼睛变得越来越红,状态越来越不对,全然不像个人,活脱脱就是一只被桎梏的困兽,但凡给他一个机会,就会沖破牢笼,带着狰狞晦暗的目光,用生满铁鏽的爪牙给你致命一击,再生啖其肉。
被关在笼子里的日子是单调乏味的,他在这样的情景下又熬了一个多月,不知不觉离年底仅有几日。
宋忱又来了,这回他带了一个汤婆子,一床棉被。谢时鸢用生冷的目光扫视着他,宋忱沉默着递进去。
这次他走时没有带走,谢时鸢拿着这两样东西过了两晚。
两日后,除夕,宫中设宴。
谢时鸢被放出笼子。
宋忱拿着太后给的钥匙,亲自为他打开了门,镣铐没脱,谢时鸢跨出那道坎,在外面站了很久。
等到身体发僵,才听见宋忱提醒:“走吧。”
谢时鸢不言不语,跟着他赤脚踩在雪里,他一只腿跛着,走得极为缓慢,宋忱也等着他。两人身后,有两串脚印,其中一串带了血,镣铐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宫门前车如流水络绎不绝,王公百官身着貂裘蟒衣,搀扶着下了车,没一会儿,就见宋府的马车到了。
身份稍低的人自动退让,马车停稳。须臾,宋家的宝贝疙瘩出来了,他没有直接走,转过去在等着谁。衆人望过去,等另一人出来时变了脸色。
谢时鸢没去抓宋忱伸出的手,他扶着车辕落了地。周围的人看见他狼狈的样子,心思各异,不过都是些老狐貍,没有一个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所有人纷纷进了宫。
宋忱到那时,宋父已经在等他了,他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说了几句话,接着随意扫了谢时鸢一眼,就带着宋忱进去,
谢时鸢是罪臣之身,宫里宣他,他却没资格进去,他跪在殿门外的玉阶旁,有几个侍卫看守着。谢时鸢眉目低垂,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没有在意旁人的目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