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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忱见状,心里有几分忐忑。
楼观雪松开手,稍稍沉吟后有了判断:“成年旧疴,已经成了定形,恐怕难以治疗。”
谢时鸢一顿,也産生什麽异样的情绪,他好像只是心血来潮问了一句,无妨结果如何:“那便罢了。”
楼观雪却想到什麽,多说了一句:“我医术不精,但似乎感受到他体内存留的一丝毒息,隐藏得很深,如果能找到人将毒引出,或许另有转机。”
谢时鸢身子轻动,随意应了一声:“我知道了,多谢观雪兄。”
楼观雪似乎叹了一声,轻得微不可闻。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谢时鸢接着就要带楼观雪前去安顿,但楼观雪不欲叨扰,只让小厮带路离开。
兰楚尧也道别:“事情既已办成,我也该走了。”
说罢脚底像抹脸油似的,跑得飞快,浴房里留下他们两人,宋忱捏着自己残破的衣角,眼睛湿漉漉的,像池子里的水蒸气一样,难以消散。
他张了张嘴巴,想说什麽,谢时鸢没给他这个机会,擡步往外走。
宋忱只能将一切抛之脑后,快步跟上。
*
楼观雪来的第三日,宋忱按兰楚尧所说,邀请各家公子小姐游湖,地方定在城外的清和湖,各家都很赏脸,但凡收到贴子的,都到场了。
此时是晚上,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点起了盏盏河灯,光芒倒映在湖中,像是坠落人间的星星,岸上灯火阑珊,依稀可闻丝竹嘈杂声。
他们乘的是兰楚尧的私舫,横在湖心,华丽非凡,一副海上明珠的气派,在一衆船舫中十分惹眼。
就连一向享尽奢靡的公子哥都亮着眼四处打量,对宋忱感叹:“你从弄来这麽好的东西,我今个算是开了眼,当真不虚此行啊!”
宋忱摸摸头,沖他浅笑:“朋友借的。”
说罢看向外面,有点坐不住,兰楚尧怎麽还没来?不是说了很快就会到吗,这都戌时了,人影都不见。
刚想着,船走到一半,停下了,宋忱心头一动,忍不住朝外面张望。
兰楚尧和楼观雪一前一后进来。
楼观雪今日也穿了白色浅衫,长身玉立,眉目如画,那银发又让他看起来好似山间云雾,飘渺得即刻就要散去。
宋忱眼里放了光,楼观雪不好约,他还以为对方不来了呢。
宋忱偷偷看旁人的脸色,果然不出所料,大家不约而同把注意力放在楼观雪身上,眼底浮现出惊豔之色。
兰楚尧拉着楼观雪一起坐下,从桌上拿杯子倒了两杯酒,楼观雪面前放了一杯,另一杯自己饮了:“来晚了,我自罚一杯。”
随宋忱出来的几位都是世家子弟,与兰楚尧互相都认识,虽然平时不一起玩,但也能说起话来,见状便与他调笑起来。
楼观雪静静坐着,没有参与衆人的喧嚣。
宋忱正想找机会介绍,有人冷不丁开口:“不知这位公子是?”
宋忱闻声望去,原来是李小姐,李小姐也是侍郎之女,比宋忱虚长一岁,知书达礼,温婉大气,平时都是拿宋忱当弟弟照顾,宋忱挺喜欢她的。
她今日穿了件湖蓝色的长衫,外面裹着云白的貂裘,看不出来对楼观雪有什麽心思,倒是她身边坐的几位姑娘面色微红,时不时偷看楼观雪。
兰楚尧心里明了,笑道:“是楼公子,我从南洛请来的贵客。”
楼观雪也微微欠身:“鄙人楼观雪,只是一介乡野郎中,见过各位。”
衆人一听南洛,姓楼,又懂医术,立刻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姑娘们心绪略微複杂,以楼观雪的名声,说是乡野郎中那确实是谦虚了,但若是考虑谈婚论嫁,门户就又有些低了。
她们不禁为楼观雪这一身容貌气度感到可惜,无声叹了口气,虽然感到遗憾,但接下来便是对楼观雪再有好感,也不会再往别的方面去想了。
撇开这个不提,大伙依旧对楼观雪十分照拂,没有冷落了他,尺度把握得很精準。
兰楚尧看在眼里,心如明镜,勿怪姑娘们这麽想,从小接受的教导不同,出身摆在那儿,她们不会以这个去评判人,却在某些时候不得不限制,这样对大家都有益。
反正今日也不是为了这个。
就是无故连累了楼观雪,兰楚尧暗骂自己一句,在心里对楼观雪说了声抱歉,记下了他这个人情。
第 38 章
楼观雪不知他在想什麽,聊了一会儿,揽着袖子起身,说想出去走走。
宋忱四下看了看,不想要他独自一人,但又不好离席。
兰楚尧瞧出他的纠结,心下一喜,推波助澜:“你陪观雪走走吧,这里有我守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