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夜阑啊赵夜阑,你也有今天。李遇程期待地搓搓手,扭头吩咐小厮,他近日可有出过府?你去找几个人,蒙着面,找个他落单的机会记得做得隐蔽点。
是。
大声密谋完,李遇程就摇着阔步,春风满面地离开赌坊,没有注意到立在门口的门童立即转身上了二楼。
外面传的风风雨雨,将军府的人自然也听说了,下人们私下讨论了起来,立即觉得又赢了一局,主人都被贬了,看那群赵府的下人还能趾高气昂到什么时候。
覃管家心事重重地找到正在练剑的燕明庭:将军,你和夫人刚新婚,夫人就被贬,那你会不会也被
燕明庭停下来,接过他手里的帕子擦汗,又似乎觉得不够,回到房里用冷水洗了一遍手,这才将汗味洗去。
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覃管家瞠目结舌,难以相信这是从小和父亲在沙场上滚过无数遭的不拘小节的人。
不会,他被贬职是必然的事,他自己也知道,没见他这么淡定么?何况他本就是仰仗着皇上,才走到万人之上的地位,可只要皇上不乐意了,他随时都得撤下来。
燕明庭重新拿起一块帕子擦水,又拿着这块帕子去擦剑鞘,我不一样,我是定国公之子,是一品大将军,是燕家军的真正号令者。即使再不喜欢我,也要给足我面子。
覃管家仿佛间看到了老将军,不,比老将军更意气风发,张狂又自信,他笑着点点头:将军说的是只不过,你要不要去看看夫人?
看他?
是啊,夫人现在肯定很难过。覃管家推己及人地说道。
尽管他并不喜欢新主子,可赵夜阑真的一旦出大事,也会牵连到将军府,更何况两人还有了夫妻之实,他劝道:既然你们现在是共同体了,遇事就要一起面度,共渡难关啊。
他人呢?燕明庭并不觉得赵夜阑会难过,但想了想,还是去府里寻找了一番。
在后院呢。覃管家说。
燕明庭意外地挑了下眉,大步流星往后园去,有些担心赵夜阑一个不开心,把圈里的鸡全杀了怎么办,这一两天也吃不完这么多鸡肉啊。
万幸,鸡圈的鸡都还幸存着,他转了一圈,瞥见鱼塘边的身影,原来是在钓鱼。
高檀正蹲在他身边,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听到脚步声,回头喊了一声将军,便站到一旁去守着了。
嗯,在钓鱼呢?燕明庭走过去。
赵夜阑头也不回,继续盯着鱼钩:明知故问。
你现在心情怎么样?燕明庭直截了当地问。
什么心情?
外面都传的沸沸扬扬了。
与我何干。
燕明庭回头冲覃管家耸耸肩,示意这人不需要安慰。覃管家却给他使眼色夫人这是强颜欢笑呢,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
燕明庭又问:那你中午想吃点什么?
怎么?你有想吃的?赵夜阑抬起头看他,太阳有些耀眼,晃得眼眸微缩,睫毛在阳光下似蜻蜓般振翅欲飞。
蜻蜓吧。
我竟不知将军口味如此之怪,还想吃蜻蜓。
不、不是。燕明庭后知后觉地摆摆手,随后弯腰,笑着指了指睫毛,我的意思是,你的睫毛有点像蜻蜓。
赵夜阑怔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偏过脸,望着鱼钩出神,我钓不到。
燕明庭不明所以,正想劝他有点耐心,钓鱼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就听他说:你去帮我抓两条来。
我?燕明庭指了指自己。
嗯,我饿了。赵夜阑侧头,脸上覆了一层温柔的阳光,神情温和,嘴角泛起一个笑,你不是功夫好么?快抓一条去红烧了。
燕明庭颇有些得意,下两步台阶,站在鱼塘边,安静观察片刻,倏地抽出佩剑,眼疾手快地插/进水里,再取出来时,剑上插了一条疯狂弹尾巴的鲈鱼。
一条够么?燕明庭问。
赵夜阑双目直视着他,轻轻一笑,像是平静湖面被鸟儿的爪子拨动了一下,泛起一层层涟漪,构成一个美丽的陷阱。
不够。
燕明庭又去捞了好几条。
覃管家看得很欣慰,但又忍不住想劝阻他换个工具,这剑可是皇上御赐的宝剑啊,用来叉鱼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最后一共抓了六条鱼,燕明庭这才惋惜道: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多浪费啊。
你不是还有几个部下吗?他们每天都来府里,今天就留他们一起用午膳吧。赵夜阑道。
真的?燕明庭微讶,你居然主动邀请他们来吃饭?
不是你说浪费的吗?赵夜阑脸色一正,不用就算了,吃不完就扔掉。
别,我等会跟他们说说。
何翠章几人这几日都会来将军府商议要事,偶尔闻到厨房开始飘香味了,就赶紧告辞,生怕留下来和赵夜阑一同用饭。经过何翠章的转述,这群武将已经将和赵夜阑一同用饭列为回京后遇到的第三大难事。
可是今日几人刚到府,就被燕明庭好言相劝留了下来。
用饭时,大家面面相觑,最后钟越红率先站起来去洗手,其他人也纷纷跟上。
赵夜阑满意地点点头:大家随意吧。
让这群武将随意的结果就是,他又没能吃饱饭,一桌子菜和六条鱼都不够他们吃的。
放下碗筷,他们又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好意思,局促地笑了笑。
见状,燕明庭转头准备吩咐厨房再去重新弄一份,却被赵夜阑拦住了:不必麻烦了,我要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
会春楼。
看把你娇贵的。燕明庭马上吩咐厨房重新做。
赵夜阑额头青筋跳了一下,保持微笑:顺便去一趟赌坊,把你的剑赎回来。
众人一惊,燕明庭不可思议道:你说真的?去帮我赎回来?
赵夜阑点头,不慌不忙地看了眼桌子:就当是为了感谢这几条鱼。
嗐,我们这关系,客气啥。燕明庭说着就站起身,催促道,那还等什么,一起去啊。
手下们也松了口气,虽然那把剑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习武之人都拿剑当宝贝,被输到赌坊里去,实在是埋没了。
可是,我之前去找过掌柜的,他不肯物归原主。钟越红说。
那只能说明,你们给的银子不多。赵夜阑取出一沓银票,赌徒,眼里只有钱。
众人被他随手拿出来的大手笔吓了一跳,又觉得很有道理,便一同去取剑。
何翠章却突然觉得有一丝不对劲,拉着钟越红说悄悄话:奇怪,明明是他把将军的剑输掉的,本就应该是他去取回来,怎么现在我们还有点感恩戴德的意思?
钟越红:!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赌坊,赵夜阑说:你们就在此等候吧,免得大家看到你们的剑吓得不敢动弹。
好。燕明庭和手下们在大门守候,一行人腰间的佩剑和刀让人望而却步,压根没人敢走近。
忽然,里面响起了打斗声。
几人迅速冲进去,就看见赵夜阑被一个黑衣人揪着领子,朝墙壁上扔去。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燕明庭脚下发力,身形矫健地踩着桌子三两步跨过去,接住了赵夜阑。
你没事吧?
赵夜阑惊慌失措地看着他:他们不止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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