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徐小姐。席牧一通点头,往自己房间走。
席凝也默默上楼,被徐女士叫住:对了凝凝啊,我这个老同学就是你孟阿姨,她女儿就是邱樱啊,我记得你们初中那会儿是同学,关系还不错吧?
听到这个遥远的名字,席凝猛然顿住。
徐女士继续念叨:不过你们是因为高中不念一所学校所以生分了吗?以前明明很要好唉,凝凝你该多交些朋友。
席凝回头:我可以不去吗?
徐女士有点惊讶,席凝一向是很听话的孩子,不管他们提出什么要求都很少反驳,何况这次只是去参加生日宴而已,不由问:怎么了,为什么不想去啊宝贝?你们不是朋友吗?
而且邱樱可是特别给我说了希望你去的。
席凝没说话。她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乖乖女,学习好又听话的别人家孩子的形象,她已经习惯了这个角色,加上从小就不爱分享自己的情绪,哪怕是至亲,所以在家里的两位家长眼里,她一路顺风顺水长大,除了初三惊动学校最后叫了家长的那件事,但是事后席凝也表现的很正常,他们也渐渐把那件事遗忘了。
徐女士从她肩上取下书包,叹气道:宝贝啊你哪都好,就是性格太闷了,什么都不愿意和我们分享,真是遗传了你老爹的性子,你能跟席牧那傻子中合一下就完美了,唉。
席老头扯着领带走出来,刚好听到这话,乐了:说明我的基因强大嘛,看看凝凝就随了我这聪明脑袋,就是话少一点而已,长大就好了。
可我怎么觉得是越长越像你,越来越闷了,尤其一有事闷心里的时候。
两人拌起嘴来就没别人什么事了,席凝站了会儿,悄悄上了楼。
既然对方明确提到她,那便也不好推脱。
席凝坐在自己床上怔然出神。
尘封的往事浮出一角,她恍惚觉得,那些连她自己都以为已经忘记的阴霾,时至今日,原来一直都在影响着她。
夜晚,华灯初上。
席凝面无表情地盯着脚下,她身前徐女士正在更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寒暄。
凝凝都已经长这么高了呀?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小樱樱都十八岁了。
一些毫无营养的对话。席凝始终低着头,因为妇人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少女。
跟着来见人是出于礼貌,很快席凝就找了借口,撤回到座位上。
席牧给她端了杯果汁:哎,要不你趁现在偷偷开溜吧,不想来就别来呗,不就是个生日宴,你俩这么尴尬的矛盾,要我才不会来呢。
之前初中同一所学校的,席牧自然是知道她初三的那些事,只不过时间有点久了,他那种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可能完全跟女孩子感同身受,就模糊记得,当时有个特别垃圾的男生,因为表白被拒,故意以朋友的名义接近席凝,又借着席凝对朋友无差别的信任,扭曲事实,在外面散布了十分下三滥的谣言,而当席凝当面找他质问时,那男生又情绪激动突然发疯,直接从教室二楼跳了下去,最后因为楼层不高,只是轻微摔伤,但跳楼这种举动实在太吓人了,家长还去学校闹事,影响挺大的。
至于邱樱,她是席凝初中时期最好的朋友,但友情却单方面悄悄变质了,席牧也不知道她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这事还是他偶然撞到俩人吵架才发现的,但是邱樱当时讲的话很绝,听口音还信了那个垃圾男生的话,席凝肯定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不然后面也不会跟初中所有的同学都断了联系。
想到这,席牧还是很心疼他姐的,小小年纪就遇上这种事情,不可能没有阴影,虽然之后徐女士就找了心理医生疏导,但席牧认为她还是受到了很大影响。所以他也很理解为什么席凝变成这样,如果换成他,他估计自己可能也不会相信这世界还有爱了,爱情的爱。
席凝接过他递来的玻璃杯,神情很淡: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席牧瞪大眼睛:你真这么觉得?
席凝抿了口果汁,实在没心情跟他讲这些:你闲的话就出去吹吹风。
席牧见自己又被嫌弃了,吸着鼻子起身:行吧,我这就自己滚。
人走开后,席凝随手把玻璃杯放在餐桌边,垂下眼睫,眼底又笼下一层暗淡的阴霾。
独自坐了会儿,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徐女士发来消息。
【徐女士:宝贝,好友加一下~】
后面推了一个微信号过来。
席凝盯着手机,她很少主动加陌生人的联系方式,如今好友列表躺着的号码都屈指可数。
迟疑了许久,她才点下发送按钮,对方几乎瞬间就同意了好友请求。
【xxx:席凝,我是邱樱。】
屏幕上弹出的消息让席凝手指一僵,似乎是怕她拉黑,第二条消息也同时发了过来,很长的一段话。
【xxx: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十八岁生日宴,原以为你不会来的。明白你不想再见到我,所以原谅我自作主张用这种方式要到你的联系方式,因为我该向你道歉,为我之前说过的自私自利又伤人的话。对不起,该对此感到愧疚和歉意的本应一直是我才对,但我却无耻地企图把责任都强推到你身上。我不配,但还是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了解你,所以我想尽可能的弥补对你造成的负担,因为我已经放下了,也希望你不要再受影响。最后,谢谢你让我知道喜欢女孩子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在美好的年纪。】
席凝盯着手机,修长的手指紧绷,垂下的眼眸看不出情绪,像一张定格的照片,静静坐在椅子上,浑身透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良久,她唇边才扯出一丝弧度,冷淡地嗤笑了声。
从后窗一头跳下去前,他狰狞地说:是你逼我去死的,你毁了我,你永远别想好过!
最后一次争吵前,她指着她说:我变成变态都是因为你,你害了我,你永远不配被喜欢。
现在他们自己却一句轻飘飘的放下了,一句对不起,就能消除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对别人的伤害吗?
明明是她最信任的人,却可以好无负担地转身就拿刀刺向她。
仿佛回到了那年夏天,不管走到哪里都被人远远地指着脊背,孤立、议论、异样的眼神。
明明已经过去了很久,那种委屈愤怒的感受却又那么清晰。
她低着头,盯着脚下,视野逐渐开始模糊,酸涩溢出眼角。
十六七岁的少女,再冷静又能有多冷静,克制,又能有多克制。
喜欢这个词在曾经的一段时间里被她视如蛇蝎,就像装满阴暗面的魔盒,不知道一旦打开会从里面出现什么。
索性周围人来人往,没人注意到这个空档的角落。
指尖抹掉水痕,似乎多年压抑在底部的阴霾也一并被蒸发,抹去了。视线重新变得清晰,席凝深深输了一口气,胸口轻盈了不少。
既然他们都不在乎了,又为什么要惩罚自己。
攥在掌心的手机又发出了振动,席凝顿了好久,才垂眸看过去,微红的眼角一怔,随即阴郁驱散,唇边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来。
【孔念溪:吃晚饭了吗?我一个人点了外卖...可怜兮兮.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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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念溪给她分享了自己的晚餐,一份蔬菜沙拉,另一张是满盘的烧烤,还有一倍奶茶,照片边角还能看到塔塔的毛茸茸企图偷吃的猫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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