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瑜只觉得烦躁。
前一秒扼住他的脖颈,后一秒说是为了救他。
陆北津就把他当傻子耍吗?
丹田处的魔气搅得他心神俱疲, 景瑜疼得脸色苍白,却因太过疲倦, 晕倒在陆北津怀中。
少年脖颈上一圈青紫色的痕迹, 是陆北津方才失控时留下的。白皙的肌肤与狰狞的痕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竟然有些让人移不开视线。陆北津喉头微动, 暗骂一声勾人, 将景瑜抱进了怀中。
景瑜一昏过去, 他方才的一腔怒火没能发泄出,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心底烦躁浮动。
他将之归咎于,景瑜又未经他允许私自乱跑。其实他并不担心景瑜看见君卿留下的东西,顶多也就闹几天脾气。只是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濒临失控了。
景瑜再醒过来时,已经在回上玄仙宗的灵舟之上。
感受了一下,周围禁制重重,一时半会出不去。景瑜坐起身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床头的一盆盆栽。
这么怕他玷污君卿的痕迹啊,陆北津。只是误打误撞进去了一次而已,就慌得把他关回上玄仙宗。
可真是用情至深。景瑜讽刺地想。
他从床上下去,伸手去碰禁制。
身周忽然掀起一阵冰冷的气息。
纤细的手腕被人捏住,陆北津忽然出现,垂眸望着他:不要命了?
禁制还不是陆北津下的,要死也死在他手里。
景瑜被他一碰就犯恶心,猛地挣开了他的手,忽然垂着头笑了出来:啊,我没有注意到这里有禁制。我只是太想见师尊了他四下里看了看,好像有点害怕:原来这么多禁制啊。师尊,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那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又浮现了。陆北津耐着性子质问景瑜:这要问你为什么要乱跑。以及乱跑之后,看见了什么。
但后半句话他没说出口,说了好像显得有些心虚。
景瑜装着无辜,故意恶心他:可是我就是为了追查魔气啊,积羽没有告诉你吗?你应该从我身上看见了他的令牌才对。
积羽?陆北津的语气沉了些,不满景瑜叫得如此亲密。
偏偏少年一派无辜,看见他的脸色不好,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捂住脖颈上的掐痕:师尊别生气,我知道错了,你不要掐死我好不好?
陆北津烦躁地蹙眉,便见少年又可怜巴巴地往后缩了缩,忍不住冷声说:别装了。
景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呆滞了一会儿以后,伤心地喃喃自语:什么叫装真的好疼啊。你想让我死,我当然没有还手之力,但是为什么要这么侮辱我?
陆北津快被气笑了:我掐了你,你很生气?
生气谈不上,恶心罢了。景瑜夸张地道:师尊怎么会这么想。如果师尊想掐,就掐死我好了。反正这痕迹好像也消不掉了,以后师尊看我丑,估计也不会要我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捂住脖子上的痕迹。陆北津之前给他上过药,那处青紫已经淡了很多,变得像是个暧昧的项圈。合该从里面延伸出一条线,落在男人手中,被人牵着走。
陆北津淡声道:不会。
嗯?
不丑。
哦。反正在把君卿的魂魄引渡过来之前,肯定会把这些痕迹都给消掉是吧。
景瑜有点不开心,所以陆北津也别想开心。他装作感动:我好开心啊。
陆北津冷笑:你方才还很害怕。
怕、怕的。但是想起来密室就开心了。少年笑得眉眼弯弯,师尊对我那么严苛,私底下却把我的画像挂在密室里嗯,被我撞见了,师尊生气也很正常的。我原谅你啦。
话音刚落,他如愿以偿地看见陆北津的脸色沉了几个度,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景瑜差点没忍住笑出来,然后非常有自我防护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免得陆北津发疯再掐他。
然后继续用亮晶晶的眼神挑衅他。
不让他玷污君卿哈。
看不起他哈。
对君卿情根深种哈。
景瑜的眼神愈发真挚。
陆北津一瞬间,确实有将景瑜的嗓子就此掐哑的冲动。
但对上少年真诚得堪称天真的目光,那股冲动便陡然消散了。
其实过了这么久,他对景瑜已经没有了太多气性。更何况容积羽确实向他解释了,景瑜是在无极宗内发现了魔气,受了他的委托才会出去。
对了,这事确实需要处理。
景瑜看见陆北津动了,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却被人按着肩膀,压倒在床上。
一股精纯的灵力闯入他体内,直冲着丹田而去。景瑜的身子猛地弹动:不要
颤抖的尾音与挣扎的身体都被压了回去。
灵力注入丹田,与被人种下的魔气激斗,景瑜痛得缩成一团,却被陆北津掰开了手脚,强行环在怀中。
魔气不敌灵力,很快抱头鼠窜,钻进了丹田深处。陆北津的灵力在景瑜的丹田里转了一圈,还想拨动之前已经断了联系的炉鼎印,撬了半天也弄不开炉鼎印封禁的门,便暂时作罢了。
老实了?
景瑜听见男人这么问,偏过头去懒得理他。
只是累了。
陆北津见他乖了,轻笑一声:你知道自己很敏.感吗。从身体到神魂,你是我见过最娇贵的修士。若不淬炼你,你便很容易走火入魔,到时候的痛苦,是我施加给你痛苦的千百倍。
他讽刺道:可惜你只当我是故意折磨你。
景瑜胸脯起伏,贪婪地呼吸着空气,脊背弯出姣好的弧度。
气的。
他好怕疼。可他如果记恨陆北津,绝不是因为那些疼。
从见陆北津第一面开始,景瑜就一直在经受着痛苦,他甚至慢慢习惯了那些痛苦。
他最恨的是欺瞒。
不与他说一个字,便烧了还仙草。而后将他当做引出魔修的诱饵,放任他在大火之中挣扎。
口口声声说着不会将他当做炉鼎,君婉第一次见面却只知陆北津有一个炉鼎,而没有一个徒弟。
至于君卿他是一开始便把自己当成了君卿的替代品吧。
陆北津那么热衷双修,双修的时候,脑子里面想的都是谁呢?
他用君卿的画像恶心陆北津,陆北津却口口声声讨伐自己误解他。
少年扯着陆北津的衣领,用力地攀爬到与他同一个高度,而后跪高了身子,垂眸俯视着陆北津。
他的声音里带了点危险:师尊,你挂着的那副画像,真的是我吗?是君卿吧。
陆北津爱的真的是他吗?是君卿吧。
为这幅身体做了那么多,真的是为了他吗?是为了君卿以后能更好地使用这具身体吧。
恐怕还在暗暗嫌弃他身上有个肮脏的炉鼎印,配不上君卿吧。
少年目光灼灼,陆北津忍不住泛起一阵心虚。
但他仍装着若无其事,皱眉训斥景瑜:胡闹,除了你还能有谁?
没意思。
都已经这种时候了,还在骗。
景瑜没了力气,也懒得再气陆北津了,爬了两步,把自己团在了被褥里,缩在墙角不理陆北津。
陆北津皱眉:你
景瑜转过身不听,声音闷闷的: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