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宛若一阵阴冷的风,没有奔赴任何一个分.身的方向,却准确地擦过君婉的面颊。
在君婉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陆北津气息冰冷得宛若山顶经年不化的积雪:第四个才是本体。你把君卿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连自己的分.身都信不过,非要用本体去开启阵法,又何时给过我一同复活君卿的机会?
君婉想要挣扎,身子在冰冷的剑气之中逐渐刮出深可见骨的伤痕,动作却晚了一步。
陆北津在她身前,亲手将她苦心经营布下的九道禁制捏碎。
阵法呻吟着,震动了天地,而后变得衰败。
就这样吧。陆北津一瞬间想,之后就可以处理君婉了。
看看这个人到底瞒着他,为了复活君卿,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陆北津的眼底划过一丝惊异。
一般的阵法最多禁制只有九道,但这个夺舍阵法,在破除了九道禁制之后,他才触及到阵法的真正核心,被重重包裹起来、坚固无比的最后一道禁制。
那道禁制极难攻破,若是强行破除了,恐怕他连自保的力气也不剩下。
但此时在最后一道禁制的作用下,其他禁制也慢慢开始复苏,吸取灵境的生气。若是不能尽快将它们处理掉,恐怕整个灵境都会化为废墟。
陆北津轻呵了一声,一丝兴奋从心底蔓延而上,他将身体之中剩下的灵力,尽数注入最后一道禁制。
你疯了君婉先是惊讶,紧接着却大笑起来,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可以随时杀了你!
陆北津似笑非笑:杀了我你的阵法也保不住,不去救你的弟弟了?
君婉愤恨地咬紧了牙关。
陆北津在摧毁最后一道禁制,但她也并非没有机会这阵法生机顽强,只要趁禁制被全然摧毁之前,用阵法制住景瑜,将他带走,后面再想夺舍,也不是没有办法。
她也早已在驱动着阵法,方才只是与陆北津逞一时口快。没想到还逞输了。
待会就送你徒弟和你一起上路。她恶狠狠道,眸中红光大作,操纵着阵法寻找景瑜的踪迹。
陆北津轻轻垂眸,压下躁动的心魔。
你疯了!你在为了个什么东西去死!心魔疯狂嚎叫,陆北津只觉得好笑。
平常用景瑜和君卿折磨他那么顺手,到了关键时刻,却不想与他同归于尽。
果然是魔,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只希望景瑜能机灵一点,跑得越远越好别过来送死了。
摇摇欲坠的阵法之中,攒射出了几道强大的灵力,直直朝着灵境的某一处而去。景瑜还在阵法之中。
君婉笑得张狂。
陆北津面色如冰。
那几道灵力到时,景瑜的法术刚刚结束。他只是调息了一瞬,身体比意识晚动了一息,要夺他性命的灵力便已经到了眼前。
他迟滞的手脚终于闪动,本以为会被那些灵力擦伤,却没有一点痛感。
容积羽护在他身前,眸中尽是痛色。
少年有点愣怔,他刚刚才对容积羽用了不好的术法,这人救他到底图什么?
他在容积羽的眼底看到了一丝趣味,他好像就是为了看自己不知所措的模样。不知道下一波攻击何时到来,景瑜将容积羽扶到一旁,微微皱眉:伤得重吗?
以他现在的修为,竟然看不出容积羽伤到了什么程度。
应当不是他方才术法的缘故,那术法是为了限制魔气种下这术法以后,只要容积羽想要修炼或是养活魔气,就会痛入骨髓。那种痛苦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容积羽勉强笑了笑,没敢说出那阵法的灵力其实对他无效。
方才景瑜将那术法灌入他体内,他便发现了术法的用处,一直克制着不敢让景瑜发现他体内的魔气。好在快要克制不住的时候,阵法忽然启动,给了他一个受伤的理由。
眼见容积羽面色苍白,景瑜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是他疏忽了,光想着解决所有的事情,便可以安心离开。却忘记了有人想要先解决他。
这道术法在你体内,以后你便熄了用魔气的心。景瑜指尖光点闪动,从灵境之中取出了一粒疗伤的灵果,递给容积羽,你先在此调息,我走了以后阵法与灵境便都不会对你发难。剩下你自己注意着我先走了。
容积羽疼得面色惨白,却由衷道: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就凭这道术法能够切实伤到他,景瑜绝对不是普通的神道修士。
什么?景瑜的视线落在那被切成几节的蛊虫身上,嫌恶地皱了皱眉。
容积羽苦笑一声,将实话吞回了肚子里:没什么,你万事小心。我回无极宗等你。
少年怔了一瞬,笑了笑:不必了,我随师尊回上玄。就此别过吧,不再见了。
他摆了摆手,身影几次腾挪,最终消失在扭曲的空间之中。
其实有了陆北津的灵力,景瑜的气息已经混杂,想要躲开那些只冲着他而来的攻击,倒也不算太难。
但他隐隐有些担心,因为那些攻击越来越弱了。而且越靠近阵心,他就越感觉到陆北津的气息。
感觉到陆北津的气息在燃烧,他的生气与阵法一同削弱。
这个人景瑜没见过陆北津与人交战的样子,在他眼中,陆北津一直端着高高的架子,他能让陆北津气恼,却永远也不能让他为难。
何况此时不仅仅是让陆北津为难了,这人怎么一副拼命的架势。陆北津骨子里竟然是这样一种喜欢玩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子吗?
最有希望的几道灵力,并没有为君婉带来景瑜的身影。
阵法逐渐削弱,君婉越来越焦急。
在她的不远处,陆北津的面色越发苍白。君婉动了杀心,但指尖刚刚挪动,还未来得及构建阵法,便察觉一股冷冽的灵气攻向她手中的阵法,差点就将阵法的控制权从她手中夺走。
君婉心中一凛,闪过那丝要命的攻击,继续心急如焚地操纵着阵法。
果然是她大意了,这样耗下去,只要她轻举妄动,陆北津就能从她手中抢过阵法,根本用不着耗死。
她知道最好该怎么做放弃这破烂阵法,直接上前去杀了陆北津。
可复活阿卿的可能就在她面前,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弃。陆北津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选择与她耗着。
君婉柔柔弱弱道:北津,这么耗下去,最后死的肯定是你。
陆北津勾起唇角,眸中尽是挑衅的意味。
君婉被他一眼看得怒火攻心,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却强忍着,摆出伤心的模样:我知道你对阿卿有多用心,你我都是为了阿卿好,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呢这样下去,我们一个都活不了。
陆北津淡声问:你想?
我们和解吧我退一步,撤了这阵法。这阵法与阿卿的命魂连着,要是毁了,阿卿也会受损,说不定以后再也无法恢复了,你真的忍心吗?
陆北津轻笑:怪你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