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抽多了,走廊尽头靠窗的位置可以吸烟,去吧。”
窗外大雪呼嚎,北方的凌晨本就冷的瘆人,碰上这样的恶劣天气,更是阴森骇人到了极致。
顾燃费力的将冻结的窗户嵌了个小缝,一缕淡青色瞬间在冷风中消逝不见,不停钻进缝隙的白雾让烟头的橙红色骤然亮起,随后又再次归于平静。
昏沉的脑子逐渐清醒,顾燃猛吸了一口,随后吐出呛人的烟雾,他按灭了指尖的香烟,只觉得这味道恶心却又让人上头。
他一直都很讨厌烟味,小时候念叨顾芳华把家弄得乌烟瘴气,长大了厌恶裴子俊在房间里吞云吐雾,后来自己被生活折磨的精神几近崩溃时,也就顺其自然的开始拿起打火机,点燃那一根根呛人的心瘾。
再后来他就只在顾芳华的坟前点烟,可那个对自己掏心掏肺的亲爹,却再也没法给他任何回应了。
最后一次,是重生的那晚,被裴子俊家暴后,回到老房子。
那第一次呢,是什么时候?
他不记得了,许是某次被裴子俊外面的男人女人们刺激的狠了,才拿起烟盒的吧。
蹲在街角流着泪抽完,仰头望天的时候,他好像也曾想过,如果这时候有个男人站在自己面前,牵起他的手,那他一定义无反顾毫不犹豫的立马跟那人逃离这苦难至极的日子。
可惜到最后,除了眼前愈发模糊的街头巷尾以外,连只流浪狗的影子都没有,世界就像被罩了层厚厚的玻璃纸,麻木的只剩空虚。
无尽的空虚……
那时候陆淮天又在干什么?他不知道。
应该已经在国外念完大学,早早回鸿远接班了吧,那样遥不可及的高阶层二代,未来早该被家族安排的妥妥当当了,他要走什么样的路,娶哪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开什么样的车,住怎样的房子,都该是被精密计算过,不会有丝毫差池的。
也就是说,当年自己在泥潭里挣扎匍匐的时候,陆淮天合该早已娶妻生子,在上市企业里一呼万应了。
谁还会记得自己高中时那懵懂的可笑暗恋。
窗台上,走廊里,随处可见的幼稚小作文,广播站里的不管不顾的勇敢告白,以及周南口中湖边写生时的一眼万年,不过都是年少青涩的莽撞臆想罢了。
过去了就过去了,顾燃不会知道,陆淮天也会悄然忘记。
可为何偏偏这一世,一切都变了。
这个时候本该在国外好好念书的人,怎的就会突然以死相逼也要回来呢……
还口口声声为了跟自己在一起……
这太荒唐了。
细碎的信息突然涌入大脑,顾燃一时还不能捋清思路,他无助的靠在窗边,只觉得那个一直站在他身后,如同冬日暖阳般的大男孩,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轰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