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慵懒又炽烈,穿过一片片渐红渐黄的树叶,在广场上洒下斑驳的影子。风不急不缓地吹过,空气里带着干枯的草木香,偶尔还能嗅到从不远处商贸中心餐厅飘来的咖啡和烤面包的香气。
嘈杂的人声,车辆的轰鸣,一切噪音将这片自然的宁静割裂得支离破碎。熙熙攘攘的行人川流而过,有人抱着资料匆匆赶路,有人慢悠悠地拖着购物袋闲逛,还有家长带着幼儿出来玩耍,年幼的孩子在喷泉旁奔跑,笑声回荡在大理石铺就的环形广场上。
何晓芹坐在广场边缘的长椅上,低着头,左手轻轻握着笔,蘸着简易颜料盒中的水彩,在画纸上描绘眼前的景色。
她天生五感比常人敏感许多,尤其是色觉。她眼中的世界总要比旁人的更加斑斓。她看到阳光下的写字楼高耸入云,玻璃外墙将秋日的金光折射成千百束流动的光线,仿佛天幕下闪烁的流星。写字楼周围的法桐和槭树则以完全不同的色彩温度展示着它们的秋装:黄叶如蜡染,红叶似火焰。一人工一自然,一冷一暖,两种截然对立的意象在她的画笔下流畅地融合成一个整体,仿佛它们本该如此。
画笔摩挲过粗糙的画纸,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这声音让何晓芹感到安心,像是回到小时候的那些夜晚——只有深夜,养父母和哥哥都睡了,她才能在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下,用自己捡来的、被同学丢弃的笔头,偷偷画出她想象中的世界。
她的眼睫微微垂下,遮住了眼中的一丝酸涩。
常年的营养不良让何晓芹瘦得像一片秋风中的叶子。明明在青春期就发育成了Omega,她却因为营养不良而一次都没发过情——倒是好事,省了她购买抑制剂的钱。灼热的阳光透过树影洒在她脸上,那苍白的肌肤甚至显得有些透明,仿佛可以看到下面青色的血管。
起风了。风带来一丝寒意,吹拂起她肩上的围巾,也吹乱了何晓芹的思绪。
她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这一点,她的养父母从未让她忘记。
他们对她的嫌弃没有半分掩饰。童年时,她的世界是院子里的鸡圈和猪圈,是菜地里的泥土和灶台上的柴火。养母总会坐在那张摇摇欲坠的藤椅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她干活。瓜子壳散落一地,她刚扫干净,养母又随手丢了新的,咯咯冷笑着说着尖酸刻薄的话:“你小时候,要不是我们可怜你,把你从垃圾堆里抱回来,你早就冻死了!我们供你吃,供你穿,连学都让你上了几年,你可别忘了,你是我们家的童养媳!现在伺候我们,将来伺候你哥哥,这是你的本分!”
何晓芹总是低着头,不敢反驳。不是因为她听不懂这些话里的恶毒,而是她太清楚,争辩只会换来更多的辱骂,甚至是责打。她十岁那年有一次忍不住顶了几句嘴,换来的是养父手里的竹条落在背上的火辣疼痛,从此她学会了沉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甘愿忍受。相反,她对养父母和那个懒惰又自私的哥哥充满了恨。
饭桌上,她只能吃到素菜,鸡肉、鱼肉这些“好东西”,永远是养母亲手夹到哥哥碗里。偶尔家里来了客人,摆出一桌好菜,她连饭桌都上不了,只能在厨房里,端着一碗稀粥配咸菜默默吃着。
她恨这家人。她恨养父母从来只把她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劳动力”,更恨养兄坐享其成、把她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她恨得连梦里都在想象,有朝一日自己会逃离那里,像个自由人一样生活。
她不属于那个家,没有人懂得她敏锐的感觉和细腻的情绪。何晓芹总觉得自己的生活缺失了重要的一部分,但这种缺失她却不知道去何处寻找,这让她无比孤独。
画画是她唯一可以忘记恨和孤独的方式。
她第一次拿起树枝在泥地上画画时,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当她看着暮色里西边的落日染红了整个天空,或者风吹过田野,卷起炊烟轻飘飘散开的瞬间,她的心会莫名地平静下来。她感受到了美,尽管这种美和她的生活毫无关联。这种视觉的美丽遥远得像是另一个宇宙,但它们让她觉得,这个世界上也许还有一些东西值得她留恋。
她想把这些东西记录下来。
没有画笔,她就用树枝;没有画纸,她就把煤渣涂在废弃的纸箱上。每一笔、每一划,都是她努力逃离现实的方式。在那黑白的线条和粗糙的涂抹中,她似乎找到了一个没有束缚的地方。她画过落日下的田埂,画过院子里摇晃的老树,也画过她幻想中的美好生活——画里总是没有人,只有风吹过的草原、只有没有尽头的远山海洋。
她越痛恨身边的人,对画画的爱就越深。画画不是为了让谁看见,也不是为了得到谁的赞赏。她画画是为了提醒自己,生活中还有超越一切人类关系的东西存在。那些美好的瞬间,那些流动的色彩,证明她是活着的。
14岁那年,她并没有像养父母预期的那样,发育成Beta给他们家贡献劳动力,给同样是Beta的哥哥发泄性欲。何晓芹发育成了Omega。养父母大喜过望,当场宣布要她给哥哥生个小孩,然后再把她嫁出去换彩礼钱。那一晚,何晓芹彻夜未眠。她没说一句话,也没哭,只是静悄悄等到夜深人静,整个村子安静下来,她带着仅有的一点积蓄和几件旧衣服,逃离了那个她从未感到温暖的家,逃离自己成为生育工具的命运。
那年何晓芹初中都没有读完。她害怕发情期,她记得当年村子里一个没被标记过的Omega男人在做农活时发情,招惹来附近几个村的Alpha大打出手,赢的那个光天化日之下就开始和他乱搞。但是她也不想这么快被标记,她害怕自己逃出一个魔爪又落进另一个。权衡之下,何晓芹选择远离服务员、销售这种需要跟陌生人打交道的工作,而是进入了一个全是Beta女工的纺织工厂,在流水线上做起了绣花女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女工的生活枯燥而冰冷。流水线的噪声像一场永不停息的机械洪流,日复一日地灌满耳朵;车间里汗水和机油的气味浓重得令人窒息。然而,对于刚刚逃离养父母束缚的何晓芹来说,这种枯燥竟然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慰。这里没有拳脚,没有尖酸刻薄的辱骂。她埋头工作,专注于眼前的针线与花纹,所有人都只看结果,没有人会为她的“身份”发难。
她上手很快,绣花做得又快又好。流水线的工资是计件的,第一个月的工资拿到手时,她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收入竟然比厂里干了好几年的老员工还多一些。这一刻,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自豪感。下班后她走进了厂区旁边的文具店,拿起一盒彩色铅笔,那些鲜艳的颜色像流淌的光,将她从单调的灰暗世界中拉了出来。她把彩铅拿到柜台,结账时,手心里全是汗,但当收银员递过找零时,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接了过来。她第一次感到自己有了独立的力量,第一次真正拥有了可以支配的东西。那一晚,她紧紧抱着铅笔盒躺在床上,睡觉都不舍得撒手。她觉得自己终于掌握了改变生活的钥匙。
后来,何晓芹用存下的钱买了一部二手手机,开始跟着网上的免费视频自学画画。她用业余时间不停地临摹、练习,再把她满意的作品拍下来发到网上。渐渐地,有人注意到了她的画作。她第一次收到私信时,屏幕上的字几乎让她不敢相信:对方愿意出钱请她画定制头像。她的机会多了起来。有人请她为CP画定制图,还有人要求她设计小众活动的插画。钱不算多,但这些来自陌生人的信任和赏识,像是一种温暖的火光,点燃了她对未来的信心。她开始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绘画中,画单增加了,收入也是。她辞去了工厂的工作,带着存下的积蓄,搬进了城市的地下室。
起初尽管地下室潮湿阴冷,没有阳光,连电热水器的热水都经常被室友用光,何晓芹却从未觉得如此自由。她不再需要听从任何人的命令,不再需要看谁的脸色。她用自己挣来的钱,买了颜料、画布和一台二手电脑,还买了一块数位板,专心在网上接单。她骄傲地对自己说,她靠着自己最喜欢的事情,活了下来。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开始意识到,这种自由是多么脆弱。
每个月的房租提醒她,她永远不能停下手里的画笔。她的收入仅够勉强维持温饱,而任何意外开销都会让她喘不过气来。每当她从地下室出门,走在城市的繁华街道上,看到那些衣着精致、提着购物袋、脸上没有一丝忧虑的人时,她的心底总会涌上一股无法抑制的嫉妒。购物中心的橱窗里总是摆放着华丽服饰和精致甜点,她却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她必须要精打细算每一分钱。
不知不觉,何晓芹的目光渐渐变得不甘: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有钱人,而她却不在其中?她甚至开始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天赋”为何不是别的技能,比如金融、编程或者商业,任何能赚大钱的能力都好。她擅长的是艺术,一个高尚却廉价的东西,她曾经全心热爱,如今她却逐渐兴趣缺缺。
画画的爱在日复一日的疲惫中消耗殆尽。她画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随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生活继续。她的画曾经充满情感与力量,如今却变得敷衍,公式化。她的客户依旧满意,但她自己知道,这些作品已经失去了当初的灵魂。
正在何晓芹看着画板沉思时,一阵突兀的电子音却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大屏幕。那是商贸中心中央悬挂的大广告牌,高清的LED屏幕正播放着一则新闻,背景是庄重的旋律和金色的公司标志。屏幕中央,是一个年轻女子在新闻发布会挥手微笑的画面。
“程氏集团正式公布,旗下最大金融企业翊宸资本新任CEO由程氏千金程嘉翎正式接棒。她将成为集团历史上最年轻的继任者。这是程氏家族对新一代的信任,也是集团未来发展的重要里程碑……”
主持人的声音清晰流畅,但何晓芹的注意力已经被屏幕上的女子完全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子,她乌黑的头发挽成一丝不苟的低髻,鬓角柔顺地贴合脸颊,耳朵上戴着厚金拉丝的珍珠耳环。她的妆容精致自然,肌肤如瓷般光滑,眉毛画成淡淡的棕色,眉形弯曲饱满,唇上点着一抹浅玫瑰色的光泽,显得优雅端庄又不失亲和力。她穿着的那件深灰色西装,剪裁合体,材料隐隐发光,领口垂下细腻的真丝丝巾,一看便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的价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在何晓芹的眼中,这层华丽的妆容和得体的衣着却被径直剥去,只剩下她五官的轮廓结构。
她本能地以一个绘画者的眼光去分析这张脸,越看越却觉得窒息——鼻梁挺起的弧度,鼻尖上翘的轮廓,脸颊与下巴的线条比例,甚至眉骨的弧度与眼距的间隔……这女人五官的所有细节,都和何晓芹自己的五官,完全一致。
唯一不同的是,何晓芹的左上唇有一颗小小的痣,而屏幕上的女子却将那颗痣“移”到了右边,如同点击了图像的镜像反转编辑。
何晓芹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握着的水彩笔,笔尖砸在画板上发出一声轻响,染料晕开了一小片水渍。她感觉自己胸口像压了一块重石,无法呼吸。
这不过是巧合,她知道的。可是,怎么可能会有人和自己如此相似?
那种从小感觉自己缺失了一部分的孤独,与眼前屏幕上这个人,是否有什么无形的联系?
喧嚣的人声似乎一下子被隔绝了。城小区的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沉闷又刺耳。她僵坐在椅子上,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屏幕上,主持人的声音继续解说:“程嘉翎女士从小便展现出卓越的领导能力,她不仅获得了海外顶尖商学院的硕士学位,还曾担任多个重要项目的负责人。程氏集团董事长表示,翊宸资本将在她的带领下,迎来更辉煌的未来……”
何晓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名字。眼前的画面已经模糊成光影的重叠,但这三个字却如刀刻一般,深深嵌入她的脑海。
程嘉翎。
程嘉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聚光灯闪烁,闪光灯的噼啪声此起彼伏。
程嘉翎站在发布会的讲台上,保持着一贯的从容微笑,回应媒体的每一个提问。
她的声音清晰,语调平稳:“翊宸资本在过去五年的表现证明了量化投资的潜力,我们将继续优化算法模型,提升市场敏感度,同时大力推进我们在新能源和生物科技领域的布局。”
一番言简意赅的发言赢得了热烈的掌声,摄像机镜头定格在她脸上的微笑上,仿佛这一切不过是她日常的一部分。
仅仅十五分钟后,她已经坐在了集团总部的董事会议室中。长桌上的投影屏幕亮着,各部门经理们轮流站起来汇报当前的状况。
“翊宸资本三季度净利润同比增长23.5%,其中量化交易贡献了74%的收益。对冲策略表现稳定,但外汇投资板块有小幅回撤。”
“新能源基金目前已完成第三轮融资,达成超额认购,投资重点集中在北美和东亚的太阳能储能项目……”
“生物科技方面,程氏旗下子公司瀚生科技本季度开始发售一款全新的基因编辑工具商品套装,目前正在与顶级药企洽谈合作。技术团队表示,配套使用的溶瘤病毒模板下季度预备正式投入三期临床实验,会成为癌症疗法的重要突破口。翊宸资本决定追加注资八千万元……”
程嘉翎点点头,假装自己在听。但她的目光已经不受控制地游离向窗外。
外面的世界变得不再明朗,发布会时还灿烂的阳光被几朵高积云遮住,云层的轮廓被阳光镶上一层耀眼的银边。上方的云朵如棉花般洁白明亮,而底部却压着沉重的铅黑,仿佛这城市即将一场未定的风暴。光线穿过云隙洒向地面,在大楼的玻璃墙上投射出斑驳的明暗交错。
她的视觉一向格外敏锐,尤其是色觉。只一看,便被这光和影的美丽交错吸引住了视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CBD中心的环形广场清晰地映入她的视野。地砖是暖灰与橙红交织的拼图,每一片叶子形状的纹理都被秋日的光线轻柔地点亮。广场上的人群穿梭不息,他们的步伐轻快,有人捧着咖啡,有人提着购物袋,甚至还有孩子蹦蹦跳跳地追逐着落叶,笑声隐隐飘上楼来。
程嘉翎的目光在广场上停留,忽然捕捉到一个与周围喧嚣截然不同的身影。那是一个安静地坐在长椅上的人,面前立着一个画板。尽管距离太远,看不清那人的脸,但画板上的风景与那支快速移动的画笔形成了一种动态的对比,让人一眼便能看出对方正在专注地写生。
写生?程嘉翎有些愣住了。这是她十几岁时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坐在户外,观察光影在物体上流转,用笔将一切转化为自己内心的色彩。可如今,这样的时间,这样的自由,离她似乎已经很遥远了。
她的目光停留在那个写生者身上,忽然涌上一股淡淡的羡慕。那个人看起来随意而从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程嘉翎不禁想,如果此刻能不必在这间密闭的会议室里面对那些冰冷的数字,而是能够坐在那里,任由阳光洒在身上,用手中的画笔随意涂抹,该有多好。
“程总?”
开口的男人约莫四五十岁,额前有一缕早白的头发。
这是翊宸资本的首席投资官CIO周谦,也就是她的副手。他的声音打断了程嘉翎的思绪。她猛然回神,将目光从窗外拉回。
“关于新能源基金的扩展计划,我们建议在德国设立新的分部。程总有什么意见?”
程嘉翎眨了眨眼,调整了自己的语气与思路,努力让自己重新回到这里,回到这个过分精确和冰冷的世界,回答:“扩展可以,但选址不能仓促,德国的能源政策正在调整,税收可能对投资回报率有影响,仔细分析政策风险后再汇报。”
另一位高管开口:“瀚生科技这边的问题是研发投入过高,目前与药企的谈判,对方要求大量的专利分成。我们作为股东之一需要投票表态。”
她眉头微皱,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专利问题绝不松口,谈判要保持主动权。研发经费的优先级不能动,这是公司未来增长的核心驱动力,绝不能牺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简单两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带着敬畏与服从。程嘉翎习惯了这种场景,甚至有些厌倦。
她的注意力再一次飘远,窗外高积云的层次与缝隙中洒落的光线让她一阵恍惚。程氏选在此刻让她接任CEO,是因为她的母亲沈雅萍,程氏集团的奠基人之一,因为乳腺癌不久于人世。她的父亲于是辞去了翊宸资本CEO的工作,准备回去陪伴母亲度过最后的日子。
她应该也这么做的。她应该也去多陪陪父母的。可程嘉翎却感到内心毫无波澜。
如果她可以选择,她宁愿这两个人一起死掉。
这个念头让她一瞬间感到刺痛般的内疚,却又无法压制心底翻涌的恨意。她甚至无法细数这些恨意的根源,因为它们太多了,像密密匝匝的杂草缠绕在她生命的每个角落。
从她记事起,父母对她的人生便掌控得滴水不漏。幼儿园开始,她的时间表上全是被精心设计的课程:英语课、数学课、马术课、编程课,每一项都是“未来精英”的标配。她从不怀疑这些安排的初衷——他们希望她成为最优秀的自己,但在这条轨迹里,没有一丝属于她的选择。
她唯一热爱的绘画课,每周母亲只安排了一小时。按母亲所说,那只是兴趣,不是她的人生。
程嘉翎很快明白,她的情绪从来不是父母的关心重点。他们关心的,是她的成绩单上有没有足够多的“A+”,是她在钢琴比赛里有没有拿到一等奖,是她是否在其他孩子的父母面前显得足够优秀。只要这些条件满足了,其他一切的诉求都被归为“无足轻重”。
这个家不属于她,这里没有能理解她那些细腻而无从倾诉的情感的人。从小学开始,她的睡眠变得越来越差。她常常半夜惊醒,胸口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攥住,呼吸困难,冷汗浸湿了睡衣。但她的父母一向觉得是她太过脆弱。直到有一天,在学校的走廊上,她因为一次突如其来的惊恐发作瘫坐在地上,才终于被父母带去看医生,继而转诊到心理科。
就是在心理诊所的一次家庭治疗中,程嘉翎的父母终于不情不愿地承认——她是被领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嘉翎记得,那一刻,她竟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释然。至少,这解释了她为什么总觉得和他们格格不入。可这种释然并没有让她的生活发生任何变化。孤独感仍然像一片无形的网,笼罩在她的世界里,甚至比过去更加浓烈。因为她终于意识到,这个“家”从来不属于她。
这些缺失,似乎唯有在与一位心理医生的交谈中,才能被稍稍填补。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名叫王旭深。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总是倾听她那些被父母视作无理取闹的想法。每当她感到喘不过气时,他就像一扇窗,带来一丝新鲜的空气。
程嘉翎无法描述自己对他的感情,那是一种混杂着依赖与幻想的复杂情感。她曾幻想过,或许如果她能逃离这个家庭,成为一个独立的人,与这个温柔的Beta大哥哥在一起,人生或许会有不同的模样。但这种幻想还未成形,便被现实击碎。她16岁那年,王旭深突然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她的治疗也随之中断,而她的父母对此轻描淡写,劝说她不要太把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人生需要自己掌控。
掌控?程嘉翎觉得可笑。她的人生,何时真正掌控在自己手中过??从17岁出国留学开始,她如同沿着轨道行驶的火车,按照父母的期望顺利进入了金融业。这条路无比光鲜,却让她越走越孤独,越走越感到无力。她把所有的情绪都倾注在画笔上,但哪怕画画本身也让她伤感。即使她拥有了财富,地位,学识,也没有人能够真正理解她。即使她满足了所有人的期望,这一生她也没有机会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拥有自由,成为一个画家。
“程总,”会议结束时,周谦的声音再次响起,“要一起去聚餐吗?大家想为您庆祝上任。”
程嘉翎没有表情地摇了摇头:“不了,你们去吧。”
“那我让司机送您回家?”秘书王丽试探着问。
“不用了。”她捡起自己的包,径直走出了会议室。
夜幕低垂,程嘉翎漫步在商贸中心的街道上。她的家人曾为她在郊区购买了一套宽敞的别墅,但她最终却选择了一处离公司不远的公寓——宽敞舒适,却不算豪华,最重要的是,离她的家人够远。
回到家后,程嘉翎随手将外套挂在椅背上,径直走向自己的画架。只勾勒出草稿的画纸正平整地铺开在画板上。她脱掉了手表,卷起袖子,拿起画笔的那一刻,疲惫仿佛暂时被抽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盈的自由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蘸了些许淡金色的颜料,轻快地在纸上勾勒出第一只蝴蝶。笔触顺滑自如,翅膀的纹路精细而灵动,仿佛随时要从画纸上振翅飞起。她的画笔不停歇,深紫、淡紫、白色的颜料交替涂抹,蝴蝶的数量在画面上渐渐增多,每一只都呈现出不同的形态,有的翅膀微微张开,有的则如同正要收拢,轻盈中透着一种脆弱的美感。
程嘉翎眉头微蹙,视线专注,手中的线条开始从蝴蝶的群舞中延伸,勾勒出一个女人的脸部轮廓。高挺的鼻梁,柔和的下颌线条,唇角微微上扬……即使只是轮廓,也已经令人惊艳。可她仍然不满意。
她放下画笔,转身走向酒柜,拿出一瓶红酒。开瓶时“砰”的一声脆响打破了室内的静谧,她倒了一杯红酒,一边小口品尝,一边返回画架前。酒液的酸涩与微醺的暖意逐渐在舌尖蔓延,她重新拿起画笔,试图勾勒出女人的五官。
但她的笔停滞了。她的手停在画纸上方,迟迟无法落下。她的眼神逐渐变得犹疑。她知道应该如何勾勒眼睛的轮廓,却总觉得缺少了灵魂;她试着涂抹嘴唇的形状,却又觉得那弧度过于僵硬。每一笔下去,似乎都与她的想象背道而驰。
“为什么……”程嘉翎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像是在对自己说。
她的眉头皱得更紧,手中的画笔开始颤抖。她举起酒杯,一口将剩下的红酒饮尽,随即又再次倒满。酒精迅速扩散到血液中,让程嘉翎的脸开始泛红,脑海愈发混乱。蝴蝶继续占据了整个画面,女人的五官被雾气笼罩,模糊得如同镜中的幻象。
外面的天色愈发暗沉,窗外的高积云此刻已经压得很低,阴影像水墨般洇开。她听见风吹过窗户的呼啸声,雨点开始细碎地敲打玻璃,随后大滴大滴的雨水接踵而至,声音逐渐变得沉重。
画笔滑落到地板上,颜料在木质地板上晕开一片暗红。程嘉翎的视线模糊了,她的手指还沾着未干的颜料,带着酒意的身躯摇摇晃晃,最终扑倒在沙发上。
那张未完成的画纸静静地立在画架上。金色与丁香紫的蝴蝶依旧鲜活,但画中的女人却始终没有五官。雨点不停拍打窗户,外面的世界陷入一片深沉的灰暗,而程嘉翎浑然不觉地沉沉地睡去,醉得一如大多数夜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何晓芹像梦游一样回到地下室。
她机械地拧开灯。老旧的灯泡在打开的一瞬嗡嗡作响,光线勉强将阴暗潮湿的空间点亮。
这个地方狭小又逼仄,低矮的天花板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脱下外套,踢掉鞋子,坐到破旧的书桌前,双手放在键盘上,停顿了片刻。
程嘉翎。她脑中回想着这个名字,回想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却明显保养更得当、未经过风霜的面孔。
何晓芹打开浏览器,输入“程嘉翎”,按下搜索键。
无数条搜索结果在屏幕上弹出,附带着一张又一张光彩夺目的照片。程嘉翎在这些画面中无一不显得优雅、得体,如同完美的化身——新闻标题也都无不纷纷赞扬:“程氏集团千金出任翊宸资本CEO”、“她是如何成为新一代商业女神的?”、“程嘉翎:天才少女到商界传奇的成长之路”。
天才少女。
这个词刺痛了何晓芹,像是一根细针,悄无声息地扎进心脏。
她盯着屏幕上的这三个字,感到胸口隐隐发闷。她并不是没听过这个词。小时候,在学校里的那些短暂时光,她的老师无一不夸奖她何晓芹是天才。她的成绩总是满分,数学题做得飞快,语文作文经常被当成范文读给全班听。村里唯一的代课老师甚至对她保证,如果她能好好读书,将来一定能考到省城,考到首都,前途不可限量。
可是,天才又有什么用呢?她的天赋没能改变她的命运。
天才,从来都不是属于穷人的词。天才是需要时间来培养的,而时间,只属于那些不需要扫地、不需要喂猪、不需要洗衣服、不需要担心挨饿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满分试卷最终也只是废纸,天赋被埋在洗脚水中,老师的夸奖连同被风吹散的肥皂泡,一起无影无踪。她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端茶倒水,听养母的吆喝,连自己的梦想都没有心力去承载。
她回过神,点开其中一篇报道,文章介绍了程嘉翎的家庭背景:
“程氏集团董事长独生女,自幼接受精英教育,三岁开始学习钢琴与马术,十岁时随父母一同出席访谈节目,展现出彬彬有礼的教养与超凡的语言能力。她那一口英伦腔的英语甚至让主持人惊叹……”
那是她十岁时的生活吗?何晓芹轻轻笑了一声,带着些无奈的自嘲。
十岁时,她被关在农村的小院里,日复一日喂猪、扫地、洗碗。母亲一声怒吼,她就得放下手中的活跑过去端洗脚水,晚上眼看着养兄吃掉桌子上所有的肉菜,她却还没吃饱饭碗就已经空了,半夜饿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她手指微微颤抖,继续翻阅。另一篇文章介绍了程嘉翎的学术成就:
“十四岁,她在国际青少年数学建模挑战赛中摘得金牌。十八岁,以全额奖学金被美国顶级商学院录取,随后以优异成绩毕业。归国后,她接手了程氏旗下的恒峥投资公司,三年内将其资产规模翻了十倍……”
恒峥投资公司?
她飞快地查了查这家公司。成立初期规模不大,主要从事信息科技领域的小型投资项目。但在程嘉翎的带领下,这家公司开始涉足量化投资,成功捕捉多次市场波动机会,从一个区域性小企业,发展成了行业内的中流砥柱。媒体纷纷将这称为“商界奇迹”。
何晓芹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广场大屏幕上的女人:她西装笔挺、笑容优雅,背后是一整片灯火辉煌的都市,仿佛生来便被命运青睐。
而那时的自己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年前,她还在一家纺织厂的流水线上,一天绣花十二小时,全年的休假只有三天。每天都要工作到深夜,眼睛酸涩得几乎睁不开,却只能忍住不让泪水落在绣布上。没有人夸她优秀,没有人期待她能有什么“成就”。她拼尽全力不过是想活下去罢了。
何晓芹抬起头,盯着屏幕,忽然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懑与酸涩。这些光辉的成就,背面是两种人生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疯了。程嘉翎,那样光鲜亮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和她有什么关联?
她几乎要关掉电脑,可下一刻,何晓芹又鬼使神差地点开了一篇不起眼的老新闻。那是一场慈善画展的报道,主旨是为精神分裂症儿童筹款,主题叫做“心灵之花”。报道内容不过平平,但看到新闻下方的照片时,她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住了。
那是程嘉翎为画展捐赠的一副亲自创作的画作。画面上,一个女人的背影映入眼帘。她的肩膀微微下垂,似乎被某种无形的重量压弯了脊背。而她的背后,却绽放出一簇簇盛大的花朵,色彩艳丽,金黄、玫红、天蓝、草绿交织在一起,像是一片温暖的幻梦。可是,整个画面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寥。
何晓芹屏住呼吸,目光紧盯着屏幕上的画作。
那幅画和她曾经画过的一幅作品实在太相似了——光影的结构、色彩的过渡,尤其是那些暗影与暖色的微妙衔接,都让她感到不可思议。虽然并非完全一样,但那种情绪,那种融合了孤独与希望的氛围,几乎是如出一辙。
她的思绪被拉回到创作那副画的时候。
那年,恰逢自己工作的纺织厂引进了几台大型电子绣花机器,车间里不少熟练女工因此被裁掉。她本以为自己也逃不过这场裁员风暴,但主管却私下找到她,说自己看重她画得一手好画,让她留下来为电子绣花机器设计花样图案。那一刻,她感到一阵欣喜——在流水线上埋头苦干多年,她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能力被人认可了。
只不过,单纯的喜悦并没能维持很久。
和她关系最好的女工赵美凤并没能躲过去。那晚,当何晓芹兴冲冲回到宿舍分享这个好消息时,赵美凤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神情疲惫黯然。听完何晓芹的叙述,赵美凤看着她,眼神微妙,语气复杂:“画画好就是不一样……要是我能像你这样,就不用被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里带着笑意,但何晓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掩藏不住的嫉妒。
“科技在发展,早晚有一天会有更好的机器,连设计花样都不需要人来做了。”下一秒,赵美凤的话便印证了她的想法,刀子一样扎进她的心,“到时候,你也会像我们这群螺丝钉一样,被淘汰掉。”
那一刻,何晓芹愣住了,没有接话。她敏感地察觉到赵美凤那种复杂的情绪:羡慕、嫉妒,还有对未来的深深无力感。何晓芹只觉得不公平,赵美凤被裁了好歹还能回家跟爸妈住一段时间,她却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她觉得自己明明已经够惨了,为什么她们却不能同类相怜,而是非要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
那天晚上,她坐在宿舍床边,点着台灯开始作画。她画了一个女人的背影,肩膀瘦弱,下垂着,仿佛快要被无形的重量压垮。然而,她又在女人的背后画出一簇簇绚烂的花朵,用鲜艳的玫红、金黄和天蓝将花瓣渲染得温暖而柔和。那些花朵几乎是从背影的痛苦中生长出来的,说着我充满色彩的世界与众不同,却因我的色彩倍感寂寞。
那幅画,是她对自己那段时间情绪的最好诠释:孤独,却努力活着;寂寥,却不甘沉沦。
回到屏幕前,她盯着程嘉翎的那幅画,再次感到一种深深的震撼。
画中的花朵和她的相似,连色彩的过渡都异常微妙,仿佛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在某个时空交汇,共同分担了一种她无法形容的情感。她几乎可以肯定,画出这幅画的人,必然也有着她那样敏感的色觉——那种对光影和色彩过渡的超乎寻常的敏锐感。
更让她感到困惑的是,那种孤独的情绪,她在画中看得一清二楚。程嘉翎,一个天才少女,一个家族企业的掌权者,她明明已经拥有了一切——财富、地位、名誉。她为什么会在画中流露出那样的孤独?
何晓芹盯着屏幕,抬手摸了摸自己嘴唇上的小痣,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清晨的yAn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投sHEj1N来,光线昏h模糊。
程嘉翎从床上缓缓坐起。钝涩的头痛如cHa0水般涌来。她睁开眼睛,却感觉天旋地转,让她几乎又跌回床上。
宿醉来得一如既往猛烈。她只觉得疲惫异常,好像这一觉根本没睡。胃部更是空空如也,却又泛起翻涌的恶心。
戒酒的石榴汁饮料早就被放在床头——她床头柜里摆了至少二十瓶。程嘉翎打开一瓶,咽下一大口。酸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略微缓解了胃里的不适感。随后,她从cH0U屉里熟练地拿出一片止疼药,吞下,靠在床头大口喘息。她本想直接倒回床上等司机来接自己上班,却突然想起最近的T检结果——轻度胃溃疡,需要按时三餐。程嘉翎皱了皱眉,起身洗漱完毕后,走向厨房。
橱柜里是秘书帮她采购的大量有机速食品。程嘉翎并没有胃口,她随手拿出一罐菜r0U粥,倒进碗中,放入微波炉加热。随着微波炉转动,厨房里开始弥漫一GU咸香的味道,这g起她些许食yu。
就在她等待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一封新的重要邮件。
程嘉翎漫不经心地拿起手机,解锁后看到邮件来自公司内部的周报。她习惯X地随手点开,一目十行地浏览起来。邮件内容大多是例行更新:项目进展、收益报表、舆情监控……微波炉“叮”地响了一下。程嘉翎刚想放下手机,视线却在读到邮件最后一段时,猛然停住了。
“公司注资的程氏子公司恒宇生物前员工实名举报,该公司涉嫌违反实验1UN1I,曾对胚胎进行基因编辑后未按规定流程销毁,而是通过非法途径代孕养大,用于长期人T实验。”
她的眉头顿时紧皱,眨了眨眼,难以置信地重新读了一遍这段话。邮件后续内容还提到,公关部已经介入,将相关内容迅速压下,确保舆论不会扩散。
胚胎基因编辑……代孕养大……人T实验。
程嘉翎喃喃着这些字眼,感到一阵荒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恒宇生物是程氏旗下瀚生科技的子公司,大部分GU份都由翊宸资本持有。与专注短周期研发的瀚生科技不同,恒宇生物以稳健的长期研究见长,尤其是在类细胞器和g细胞领域,他们一直是业界翘楚。没错,恒宇生物确实涉及胚胎类研究,但国际公认标准,人类胚胎只能来源于被遗弃的冷冻胚胎,哪怕用于研究,也必须在发育第14天内销毁。这是不可逾越的1UN1I红线,恒宇生物自然也不例外。
植入人T,还完成了整个怀孕生育过程?这简直离谱。
程嘉翎紧皱眉头,继续往下读。下一行字却让她的手微微一抖:
“举报信中提到的项目名为‘GeminiProject’。”
Gemini。
这个词似曾相识,熟悉得让她困惑,像是一道奇异的闪电划过脑海,她却始终想不起在哪里看到过它。程嘉翎站在原地,仔仔细细回忆了半天,这才恍然回忆起,一个月前,她曾收到过一封匿名无标题邮件,让她去查阅公司的GeminiProject档案。她当时觉得这是SaO扰邮件,随手就删掉了。
Gemini,词根是拉丁语,意为“孪生”“双子”,象征成对的事物。这个词的意义令她觉得不安,像是邮箱另一头的人在传达什么重要的隐喻。可是这两件事真的有联系吗?匿名邮件和举报信之间,存在着怎样的巧合?
程嘉翎想起那人的署名是XS,神神秘秘的两个字母。XS?她认识的什么人叫XS?
……王旭深。
她童年唯一信赖过的人,那个消失得莫名其妙的的心理医生。
想到这个答案,只用了她三秒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嘉翎心乱如麻。她拿出微波炉里的粥草草吃了两口,却没有尝出任何味道。
她的胃口被那条简报彻底搅乱了。
司机准时出现在了楼下。程嘉翎上车时,王丽已经等在车上,向她简要汇报今天的工作安排:?“今天上午九点,您要出席翊宸资本量化投资部门的季度报告会;十一点半,集团董事会会议讨论今年私募结构X产品基金的新一轮融资;下午两点,与恒宇生物高层会面,商谈研发投入的问题;晚上有一个高端社交酒会,邀请了公司亿元以上的投资客户。”
程嘉翎微微点了点头,思绪却依旧沉浸在简报的内容里。她突然问:“恒宇生物昨天那条举报你看到了吗?是怎么回事?”
王丽顿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公关部已经确认了,举报人是恒宇生物的前员工,他因为盗窃公司设备被开除,跟公司有很大的不愉快。那封举报信显然是报复行为——热搜已经压下去了,不会造成任何不良影响。恒宇生物的高层建议我们不要撤资,不然于我们于他们都会产生不必要的损失。”
“盗窃公司设备?”程嘉翎反问,“那和基因编辑实验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扯出这么一个毫不相g的话题?”
王丽一愣,尴尬地笑了笑,回答:“公关部的意思是……他就是想造谣生事。”
“造谣的动机是报复,不是应该找更可信的谣言吗?但是这听上去也太离谱了。”程嘉翎半是询问秘书,半是自言自语。
王丽一时语塞,只能模糊地回答:“也许是为了博眼球?”
程嘉翎没再说话,却觉得事情似乎有些逻辑不通。
如果只是盗窃后报复,为什么举报信会特别提到GeminiProject?这个项目真的存在吗?要知道对于生物科技类公司,各个项目负责组之间信息都是高度保密的,这不像是普通员工能够接触到的内容。举报信虽然离谱,但离谱得过分,甚至让人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空x来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嘉翎放下文件,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儿,随后说:“调整行程,先去恒宇生物。”
王丽表情微微惊讶,但还是迅速点头应道:“好的,程总。”
司机紧跟着她的命令调转方向。汽车平稳地驶过城市道路,开往郊区的恒宇生物厂区。窗外的高楼逐渐稀疏,车流也不再拥挤。王丽坐在前座,正拿着手机低声通话,语气礼貌却带着些许权威:“麻烦安排好接待流程,程总预计半小时后到达。我们这边希望你们准备好最新的财报和研究进展资料,让你们高层相关的负责人一起来开会。”
对面说了一句不知道什么,估计是迅速答应了。王丽又客气了几句,很快挂断电话,回头向程嘉翎确认:“程总,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谢谢。”
程嘉翎轻轻点头,目光却没有离开车窗外。城市的喧嚣被抛在身后,高速路笔直而宽敞,两侧渐渐显露出连绵的低矮山丘和秋日泛h的草木。豪车的减震效果极佳,路面细小的震动几乎完全被过滤,车厢内安静得仿佛与外界隔绝。
车内的平稳却没有减轻程嘉翎的不适感。她的胃再次翻涌起来,酒JiNg和早晨那半碗咸粥的味道似乎纠缠在一起,刺得胃壁阵阵痉挛。她握紧了座椅扶手,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才压下那GU反胃的冲动。
好在,车速逐渐减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