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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给那只夹子鸟梳毛。”兰索命令道。
砂金从善如流。
微不足道的农活,砂金学什麽都很快,两个人做事效率很高,给羽鸟梳完毛,洗刷完爪子后,兰索带砂金来到一个广袤空地边缘,指着围栏里头两米高的公牛们道:“下一个任务是放牧。”
砂金眼看着两头小腿比人的腰还粗壮的公牛在场地里疯跑角力,背皮紧实,富有光泽,健壮的四肢在抓地时踩出坑洞般的凹陷,一脚下去能踩平人的胸骨。
“这个品种的牛需要放牧吗?”砂金道。
“当然需要,这里的牛种被认为驯化过,温顺,没有攻击性,捕猎欲望很低,如果不定期放牧,它们会饿死自己。”兰索说。
“你确定?”砂金指着牛牛头顶快要擦出火星子的角,满脸质疑。
“不要怀疑专家的话……”
正说着,天上俯沖下一只秃鹫似的生物,它展开翅膀,钻进牛群外疏于防範的角落,镰刀般的鈎爪抓向一头呆呆咀嚼的小牛犊。
在爪子即将碰到猎物的剎那,那头品尝着什麽的小牛犊突然擡头,四肢蹬地,癫痫一般跳了起来,头上的短角戳中秃鹫的咽喉,那只鸟抽搐着,很快不动了。
小牛犊眼睛依然是木木的,没什麽神采,它慢慢地咀嚼,直到嘴里的东西吃完了,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害怕,嗷嗷叫着向自己的族群跑去。
一串烟尘飘过。
“这就是你说的,温顺?”砂金怀疑道。
“以前这个品种的牛是战场急行军辎重运货坐骑,所以现在,它们确实温顺很多了。”兰索小声说。
“你们有事故保险的概念吗,我或许需要一些额外的人身保障。”砂金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最多能给你套层工作服。”
兰索说着,把一套厚重的亮银色盔甲套在了砂金身上。
“真不是我说,你的工作都很有生命危险呀,朋友。”
“还好吧,除了动不动被求偶好战的公牛创飞三里以外,还算轻松。”
总体来说,放牧流程很简单。
为领头的公牛指明一条通往草场的道路,在头领的指引下,大多数会自觉跟随大部队前进,需要防範的是某些好奇心重的小家伙,一旦离群,需要立即用充满威胁性和警告意味的口令呼唤它们回群。
离开圈栏,在前往草场的路上,砂金见证了兰索一边嚎叫一边在牛群里上蹿下跳的全过程。
等牛终于乖乖吃草了,兰索坐在砂金旁边,命没了半条。
“看来你逃跑能力强不是意外。”砂金望着天空道。
兰索摆了摆手,喘匀后道,“我才不是逃跑,这叫战略撤退,我们圈养的牛很聪明,长时间待在它们面前,会被看穿弱点。”
他长舒一口气,躺在草坪上,享受难得的閑暇时光。
近郊荒野上,低矮植被还算茂密,高大的树木零星分布,微风拂面,牛群低头吃草,一望无际的绿色延伸至天边,天空洒下的光线无比柔和,令人昏昏欲睡。
兰索慢慢阖上眼睛,感受着风吹拂在脸上的感觉,砂金的存在感很强,没有威胁性,像一种无声的关注。
兰索忽然萌生了一种‘就这样下去吧’的想法。
生命安宁,沉静,他可以就这样在山坡上虚度光阴,只要这种日子一直持续下去……
他慢慢睁眼,余光里,砂金的衣角搁在那里——那片衣角离他那麽近,像在诱惑他伸出手,鬼使神差地,兰索捉住了它,攥在掌心,迷迷糊糊地搁在脸边蹭了蹭。
“兰索。”砂金声音低沉,轻缓,如从无边梦中传来,十分朦胧。
兰索擡起眼皮看他,打了个呵欠,“干什麽。”
“不能再睡下去了。”对方说。
奇怪,我才刚刚躺下不是吗,说什麽睡不睡的,牛在吃草,我偷閑打个盹,不会怎麽样。
兰索眼皮松弛下来,手指却还紧紧攥着那片衣角。
“兰索……”
好吵。
对方一直断断续续在他耳边说话,嗡鸣一般没有内容。不一会,他听见牛群骚动不安的声音,嵌了蹄铁的四肢在土坑中奋力深刨,它们发出焦虑恐惧的叫声,像有什麽无法抵御的危机在逼近。
兰索不得不醒来。
他睁开眼,只见砂金仍坐在他身旁,担忧地向某处望着,那双蓝紫色的眼睛里盛着某个巨物的倒影,令兰索有些许不悦。
“怎麽了?”
背靠坡地,被高坡阻挡,兰索无法第一时间看清发生了什麽,他困意正浓,懒散地动手,扯了扯砂金的衣角。
砂金终于愿意看他了。
“衣服先动的手,我没拽。”兰索无辜地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