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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晗峥顿了顿:“所以大人,当初你头一回见我,你是怎么想我的呢?”
季鸣霄斜过眼眸,尽管那双深邃而晶亮的眼睛里含满了好奇与期待的情绪,他还是从其中看出一丝丝的紧张。于是季鸣霄想了想,故意没有直接答复,吊着他胃口反问他:“你猜一猜?”
“我来猜?”易晗峥从季鸣霄身上直过身,“我……”他抓抓脑袋,继而道,“我觉得吧,大人当时那么厉害,看我第一眼指定觉得我又笨又傻又不爱学习,成天到晚就知道在院里撅土块拔花草。”
季鸣霄默默听着,不由莞尔:“你就这么觉得?”
“嗯……”易晗峥极力从眼角处小心翼翼看他,“所以大人到底怎么想?”
“我觉得么……”季鸣霄停顿了一会才道,“你话多又黏人……可同时也很聪明,好奇心很强。看上去成天到晚就知道撅土块拔花草,却很听话,也总能把自己拾掇地干干净净,算是个不错的小孩子。”
“是吗?”易晗峥眼睛亮了起来,又有些不好意思,“我现在觉得那时候的我很傻的,明明家里什么人都能把我当小傻子,大人……大人竟然不嫌我吗?”
“实话说,那时候也嫌的,”季鸣霄看着他认真道,“我没那么喜欢小孩子,也不喜欢太吵嚷,所以我当初嫌你话多。”
“可大人也夸我了呀……”易晗峥拄着脸笑看他,眼底蒙着一层烛火的微光,“当初那么多人都不喜欢我,嫌我是傻瓜累赘,如果大人早一点告诉我你不嫌我,我一定在那时候就跟着你走、缠着你不放了。”
“别说傻话,”季鸣霄抬手抚过他脸颊,“现在不会再有人嫌你是傻瓜累赘。”
易晗峥笑容灿烂,说:“好,大人,我信你的话。”
——
眨眼之间,时候已然步入了深冬,今年的新岁节又快要到来。
距离宁州树林一战,只过去短短一二十日,在这段时间里,季鸣霄与易晗峥二人先是在浔州内忙活了一段时间,为浔州各处城区作了些打点。于此同时,最重要的毫无疑问就是重建浔州城内毁坏的街道与建筑、以及将先前暂居在其他城区的浔州城百姓接回家乡。
在这期间,易晗峥仅仅凭着炼虚期修为历天劫一事远远传开,在种事情在史书上是从未记载过的,按现实来看也不应该发生,因而事情传开之后,在大陆各处引起轩然大波。
对此,易晗峥不打算过多隐瞒,毕竟瞒不住,加之他侵蚀天意,所用的手段是其他人都不能掌握的,就算被众人所知晓,也无法被众人所模仿,简单说就是不会干涉到天地利益,没有毁坏他二人与天地之间的协议。
在众多正道修者得知大致情况以后,看待易晗峥的眼神又多一些奇异色彩,甚有人夸大事实,称其为蚀天者——说实话,易晗峥完全不想认这个称呼,哪天老天听说了,还以为他贼心不死要怎么样呢。
只不过这个称呼给他带来一定的威名,导致大陆各处修者哪怕知晓他仅是一位辅助型的修者,也没有几个人质疑过他的能力——没人愿意与得天独厚的新晋神明杠上。更何况,这位新晋神明还与前一位封神的季鸣霄关系匪浅。
当初严正凯等人虽是抓牢了易晗峥串通咎通,卧底正道的把柄,现如今也只能十分明智地选择了沉默,不久前易晗峥尴尬的处境就这么迎刃而解。
在这之后,两人将各方面的事情都处理差不多了,赶在新岁节以前,总算是讨得些许空闲。
易晗峥只要闲着,一定会赖在季鸣霄这里不走,按着他的话说就是,这屋子现在他也住下了,谈不上走不走的。
这日,易晗峥被董淑媛喊了过去,季鸣霄难得能一个人清净一会。只不过对方走之前还缠着说要季鸣霄回来后一起出门散步。其实……季鸣霄知道他只是找个借口让自己等一等他,这样回来后他就能直接找到自己。
季鸣霄拿他没什么办法,口上应了就是。说来好笑,总觉得自从他完完好好归来以后,易晗峥好像比过往黏他黏得更厉害了。这让他每天都在怀疑,这人是不是天意灌多了,产生了副作用,把心理年龄降了下去。
脑海里兀自思索着事情,他往窗外看去一眼。今年冬日比去年还要冷一些,也不知,新岁节那日会不会降雪。若是下雪就好了,那样会省却一些麻烦……
正当他盯着窗外出神思考,耳畔忽听屋门吱呀一响,他转头望过,果不其然是易晗峥回来了。
“大人,明天你有没有空?”易晗峥反手掩上屋门,向他走来。
“你问这个做什么?”季鸣霄想了想,点了下头,“有空,浔州城内仍需上心的事情不多。而浔渊宫这边,虽然再过两日就是新岁节,但宫里各方面的安排用不着我多过问。”
“新岁节你连去都不去当然不问了,你从来没问过,”易晗峥耸肩,食指搁在桌案上随意轻点,“那大人明天与我一同,往宁州走一趟好不好?”
“宁州?”季鸣霄垂过视线,“怎么突然想去宁州,可是你娘亲方才与你说了什么?”
“差不多吧,”易晗峥笑着看他一眼,“娘亲想带晴儿一同,借着新岁节前空闲的时间,去宁州看看回春门的冯门主等人。他们于我娘亲有恩呢。”
“可以,”季鸣霄点头答应了,“你若想去,明日一起。”
易晗峥手指的动作突然止住,转去轻轻戳了戳季鸣霄:“去是会去,但我可不去回春门,我是要带大人一同赴约的。”
“赴约?”季鸣霄听他的话才意识到什么来,“我想起来了……是你曾经与我说过的那个?”
“是啊,就是那个。”易晗峥戳完他之后还不收手,直接顺着他手臂往下一点点游移。
季鸣霄无言看他动作,还未来得及将他甩开,就被他眼疾手快着滑下去勾住了手指。小把戏得逞,易晗峥颇有些得意,与他露出个狡黠的笑来。
沉默半晌,季鸣霄终是问了句:“……你不会真傻了吧?”
易晗峥闻言轻挑眉梢:“大人又这么说我,我都说了,我不傻,脑子也没有问题,我是不是又可以报复一次了?”
季鸣霄偏过脸去不接话,转移话题道:“你方才说的赴约,地点既是宁州,可是与胡家家主有什么约定?”
“大人猜到啦?”易晗峥笑了下,勾着他的手往自己身前带,“是他没错,宁州那边统共也没几个能跟我做约定的人。”
季鸣霄有意唬他,反手捏住他的手腕往桌上一扣:“当时你偏要隐瞒,如今你总能说说是什么约定了吧?”
随着手腕摁在桌上的声响,易晗峥轻轻啧出一声:“大人这个问题又配上这个动作……怎么这么像在威胁我?”
“逗你的。”季鸣霄微微勾起唇角,“所以呢,你二人做下的,是什么约定?”
易晗峥抬手活动几下手腕,撑了手在脸颊侧:“大人猜猜,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要我猜?”季鸣霄瞥他一眼,“那你还有何必要告诉我?”
易晗峥笑眯眯道:“给大人确认答案嘛,不然是对是错,你也不知道的。”
“……行吧,你与胡家家主……”季鸣霄发散思维想了想。实际上,关于易晗峥与胡悠的事情,他知道的并不多,唯有当初在宁州帮忙斩妖除魔碰过几次面,留下的印象还不是很好,若不是对方身份地位摆着,怕是要被他在心里安上个狐朋狗友的位子。
于是他几乎是应付一般随意找了个说辞:“做碟子,当初那种会保暖的?还是说他要约你逛青楼?”
“?”易晗峥笑意僵在脸上,“大人,你好像对我们有什么误会。”
“或许吧,”季鸣霄承认道,“那位胡家的家主,我并不相熟,所知道的只有这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