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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景时就不用说了,荣戎梗着脖子,僵硬地转过头,不想看见他。
此时一位风度翩翩的异国老人站起,用带着一些异国腔调的中文说道:“各位早上好,我相信大家都是为了一只黑猫来到这里。”
荣戎很快就听明白了,这是关于一幅画的故事。
这位异国老人是这家现当代艺术馆的馆长弗朗,一天晚上他收到了一个匿名包裹,另外附了一封书信,上面说自己无意中从父辈手中得到了一幅画,他不懂艺术,但是他搜索了一下署名,看起来名家之作。父亲说自己与这幅画缘分未到,希望这幅画由弗朗的艺术馆拍卖,让有缘人得以得到这幅画。
弗朗拆开包裹,里面露出一只黑猫,拥有一双金色的眼睛,因为光影的关系,微微发蓝。
以弗朗的角度来看,上面画着一只黑猫,这是无功无过的一幅画,硬要说的话绘画技巧十分学院派,任何一个科班出身的学生都能画出来,但是那只微微发蓝的黑猫有着金色的眼睛,那眼神摄人心魄,仿佛能读懂人心。
而和画一起的被拆出来的,是一张信用卡,背面用记号笔写了密码,弗朗查了查,里面的佣金数目让老人家差点心梗。
可就是这样一幅平平无奇的画作,署名却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当代新锐艺术家,弗朗抱着怀疑的态度找了好几个鉴定师,都说这幅画是真的。
“也许这是猫的身体是他的学生画的,但是这双眼睛。”鉴定人收起白手套,信誓旦旦道,“我经手了好几副他的画作了,这肯定是他的画作无疑。”
弗朗喜出望外,就有了这一场沙龙拍卖会,弗朗只请到了几个这幅画有兴趣的人到场,根据设定,他们都是艺术小圈子里的爱好者,颇有钱财,以前也经常聚在一起。今天早上本来也就是聚在一起谈天,今天也是因为对那副黑猫感兴趣,于是一起来鉴赏弗朗新得到的名画。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个局面。
弗朗拍拍手:“好了,请各位介绍一下自己,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林辰放下剧本,这位宠物博主清了清嗓子,开始了她的表演:“我叫林辰,是个房地产商。”
林辰可能演技过于浮夸,于是巨大的屏幕上的弹幕开始哈哈哈哈哈地笑起来。
——房地产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猫商也就算了,房地产商
——辰妈脸色都变了哈哈哈哈哈哈
“李吾,刚从部队出来。”礼物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比房地产商靠谱,李哥真参过军
——咱李哥之前还是排长哦
——战友好,战友好
——李哥粉丝看着都好硬汉哦
“陈安凡,穷拍戏的。”
——安凡!安凡!
——安凡你带我走吧!
——安凡姨姨在大润发杀了四十年的鱼了,姨看见你冰冷的心都热了
李吾照着剧本开始呛声,他嗤了一声:“穷?那你来这干什么?”
陈安凡冷冷看了他一样没说话。
弗朗连忙打圆场:“相似一场都是朋友,我们继续,继续。”
漂亮女人率先开口:“我叫孙茜,是剧院演员和舞蹈老师。”
李吾忽然开口:“你和边上这位先生什么关系?”
漂亮女人明眸善睐,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此时她没有回答胜过回答。
孙茜心里暗暗叫苦,她长这么大连男人手都没牵过,没想到自己居然要扮演赵景时的情人。
“我和她没有什么关系。”赵景时开口,“赵景时,闲人一个,在帮我爸打理公司。”
赵景时皱眉,自己明明算白手起家,怎么还被塑造成了二世祖。
轮到荣戎做自我介绍了,荣戎支吾了一下:“我叫荣戎。”
他带的隐形耳返忽然听到负责人小声提醒:“荣戎,你是叛逆的画家,你得叛逆一点。”
荣戎咳了一声:“我叫荣戎,弗朗的徒弟,是个画家。”
——痛失网名的棉花同学看起来好紧张哦哈哈哈哈哈
——绒宝!妈妈想你!!
——小画家天生是要被妈妈亲亲的!
让一个社恐的小主播去演一个叛逆的小画家实在是强人所难了,荣戎抬起头板着脸,硬拽出一副谁也不爱的样子。
赵景时余光瞟到荣戎坐在高脚凳上,皱着眉头,一张小脸严肃地板着,一动不动不像个叛逆的画家,更像是古板的老学究。赵景时原本稍稍收敛起本色就是一个完美的霸总形象,因为荣戎差点破了功。
他第一次看见这么僵硬又苦大仇深的表演,他不适合演画家,他适合演间谍什么的,身段漂亮又拒人千里之外。
负责人眉毛拧成一团,她安排角色的时候并没有真的接触过荣戎,单凭脸蛋觉得荣戎像极了风流又固执的画家或者诗人,稍稍打扮一下就能让人联想到十九世纪的小少爷,天生一股雌雄莫辨的慧黠,叼着烟斗少年气地向旁人伸出手,大家就不自觉把钱袋塞进他手里。
但是她实在没有想到荣戎是这样容易紧张的性格,最后负责人只能挫败地挥挥手,算了,荣戎又不是专业的演员,还是放过他吧。
弗朗和蔼地提议:“各位随意转转吧,不着急。”
刚才还一声不吭的小爱豆提议:“我们能看看这幅画吗?”
弗朗比了个请的手势:“当然可以。”
大家不约而同地凑上前,上下打量这幅画作,啧啧赞叹这幅黑猫栩栩如生,尤其是那双金色的眼睛,简直是点睛之笔。
一番攀谈之后,大家都熟络了,弗朗敲定在今天下午四点钟,正式开始拍卖会,大家公平竞争。
弗朗看了一下手表,发现现在才上午十点半,于是提议各位可以先回去休息,下午再来。
弗朗微笑:“请各位按时到场。”
“我下午还有会。”赵景时淡淡道,“先失陪了。”
他站起来,刚想要走出去,忽然一阵寒风裹挟着几片雪花吹开了窗子,风大到几乎走不了路的地步。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李吾被吹得打了个喷嚏,连忙上前用劲儿把窗户关上了。
可是此时忽然手机里传来一阵警报,说是暴风雪危险预警,甚至可能还有冰雹,告诉市民最好减少外出,这场暴风雪等到晚上九点之后才会结束,在这期间,很有可能会断水断电或者断信号,请各位市民储备好食物应急物品。
“这怎么办?车估计也开不进来。”林辰露出有点难办的表情,“那这不是就回不去了?我也要去见客户的啊……”
赵景时冷着脸不说话。
弗朗拍拍手:“各位,要不就在我这里休息一会儿如何?我这里正好准备着一些吃的。”
众人对视了一眼,也只好这么办了。
说着几人又开始攀谈起来,赵景时对这些东西最熟稔,于是就开始就着会客厅里大大小小的画作开始介绍,果不其然,荣戎那好奇毛茸茸的脑袋转过来盯着他看。
赵景时其实带了点私心,他就是想把他知道的告诉面前盯着画看的荣戎。
——赵总知识小课堂开课了
——美术生DNA狠狠动了,赵总怎么还会讲艺术史
——师傅别念了别念了呜呜呜呜,我之前艺术史论挂科了
——我听不懂,但是我看呆了,赵总好帅阿巴阿巴阿巴
——你们有没有发现,赵总总是盯着我们茸茸看诶
赵总连着讲了半个小时,忽然有点口干舌燥。他适当地开口:“抱歉,我去阳台抽根烟,你们自便。”
弗朗如梦初醒地点点头:“赵先生自便。”
赵景时点点头,转身走到阳台,他站在阳台,调整了一下站姿,确定自己这个视角能看见所有人,尤其是荣戎。调整完之后,他掏出口袋里的烟。
他其实没有点燃,只是干叼了着,站在阳台观察大厅内人们的一举一动,他懒懒地靠在阳台上,像只蛰伏的猎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