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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现在只有他知道,这一次的地点就标注在许家老店。
现在这群人慎重来访,一定是与鹌先生的信有关。
晚间,许汐白乘夜色抵达老店外,一下车就看见有三人挤在店外的石阶上,拿斗笠煽风。
“三位,可是来找造人之人?”
其中一位老者起身,看四下无人,凑近许汐白耳侧压低声线道:“老夫寻狗。”
许汐白笑了笑,肯定是父亲将他的代号是狗名的实情说了出来,这三人才用此试探。
“在屋里,进来吧。”
确定身份后,许汐白一人拉开木门。
他回望了眼三人,明明身穿衣服轻薄,身子却散发热度,在这初春时节还能感觉无比燥热,一看就是从严寒地带过来的。
“你们在我店外等待几日了?”
“就两三日吧。”
许汐白沏了些热茶,又从货柜里拿出几盒新品糕点,招呼道:“路上跋涉艰险,你们辛苦。”
“不……不辛苦,哇……阿爷这东西忒好吃了!”
许汐白听说话人的声音略显稚嫩,感觉只有十五六岁,可看到男孩被淩烈寒风摧残得干裂粗糙的皮肤时,又觉得说是而立之年也不为过。
男孩狼吞虎咽,抓着糕点往嘴里塞,像是饿了几天。
被称做阿爷的老者和一旁的男人都哭笑地看着他,老者劝道:“安良你慢些吃,吃得急肠子会搅在一块的。”
许汐白坐在他们对面,店里只留下两盏煤油灯。
“伯伯,您是他爷爷啊?”
老者打趣道:“按辈分是,不过这小孩的亲人都死光了,我和姚半仙往沪城来的路上经过一处难民地,将他捡来的……”
“您怎麽称呼?”
“代号独钓岛,这是半仙,我们都是受鹌先生委托来给你送信的。”
老者潦潦吃了几口,就赶忙将藏在绑腿布里的信件掏出,递给许汐白。
“这信只能您一人看,阅完即焚。”
“了解。”
就着烛火,许汐白手指微颤地将信件展开,他心里默默念着民兵部队可千万别出什麽事。
他父亲和大姐都在各地为民兵效力,大姐更是以一己之力成为了第一任女团长,职位越高风险越大。
信中写到此次送信人有“独钓岛”、“半仙”两位成员,一人左腿微簸,另一人臂上纹了一条藤蔓,便于许汐白识别。
且给出了洋人下次轰炸的时间,需要许汐白联合伙伴掩护还在沪城内的情报人员与民兵躲避,疏散民衆。
还有些细枝末节的嘱咐,许汐白看的很快,已经练就了过目不忘的本事。
可第一次有其他人在场时读信,许汐白的注意力就多在信上停留了一会儿。
忽然间,他发现这字迹似曾相识。
他猛然擡眸,抓着老者的手腕道:“伯伯,您可亲眼见过鹌先生的相貌?!”
“不曾……我们的级别达不到,毕竟长官的身份不可暴露。”
许汐白:“那这可是鹌先生亲笔?包括这里面绘制的区域图?”
老者以为被质疑,回答笃定:“确是鹌先生亲笔,而且绝对没有被调换!我和半仙可以性命发誓,一直在我们手上!”
许汐白身子往后一瘫,不知该露出什麽样的表情。
那字迹……可真的太像肖钰的了。
语气也像,绘工也像。
他不敢想,又忍不住想,先生会不会还活着呢。
待三人饱食后,许汐白欲领他们到準备好的房间里休息。
半仙忽然停步,朝许汐白举了个躬:“许公子,承蒙关照,我们只是来送信罢了,你其实不必管我们吃住。”
“您客气,同僚之苦乃吾辈之苦,我们许家的点心还好吃吗?”
半仙神态真诚道:“着实是沪城名点,值得举国推广。”
“哈哈……半仙先生,您能吃得惯就好。若是这次行动顺利,等你们回去时我一定给你们捎上一些,带回去好好享用。”
半仙搓搓手背,试探地问:“许公子,我呢原来是做算命生意的,干了许多年,家乡沦陷不得已才加入的民兵。但我手艺没忘,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替你算算卦,也算还你热情招待之恩……”
许汐白长这麽大,第一次见到纹花臂的算命先生。
他虽然不信谣不传谣,但人家都大老远跑来送信,又态度热情,他怎能拒绝?
老者和男孩又在一旁应和道:“对喽,半仙算命还是很準的,许公子可以让他替你算一算,求求商道也好啊!”
行、行吧。
又不收银两,也无损失。
许汐白爽快答应下来:“那到房里,让您给我算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