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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知道麻袋里装着的是少将肖钰后,东街的渔民也经受不住内心的折磨,主动认罪伏法。
他们若是早点发现,装进袋子里的人恐怕就是封鹤了。
封鹤垂目,语调虚弱:“你……也会憎恨我一辈子。”
许汐白靠在床沿趴着,目光延伸向熟睡中的男人:“不会。你不配。”
封鹤最后问了他:“汐白,你从何时真的爱上肖钰的,是因为我没有领你回家吗?他收留你,给你饭吃……”
许汐白眼神寡淡,像是睥睨着那人:“先生知道我怕水,怕冷,下雨了会给我撑伞,知道我喜欢花,每次回府都会带捧花赠我,夜里给我盖被,手无力成那样还要给我做饭。我送他的礼物,当成最宝贵的东西戴着……”
“封鹤,和先生比,你在我心里连尘埃都不算。”
囚徒不再说话,两人间相隔的不止是几步之遥,而是再也无法翻越的鸿沟。
*
“阿钰……”
肖钰朦朦间擡眸,发现怀里有个光溜溜的身影,闭着眼不停啜泣。
他腹中略有痛感,咳嗽了下,少年忽然惊醒。
“阿钰,阿钰抱抱……”
许汐白哭着吻上去,眼底的怜惜与爱意让男人有些心安。
就算他想躲,像寿命快终的忠犬为了不让主人心碎,偷偷躲去山林里等死的机会也没有了。
少年似乎已经知道,他时日不多。
可那人还在笑,哭着笑呢。
“幸好阿钰……你醒了……从现在起我一刻也不离开你……”
炙热的亲吻落下,少年主动覆上来,身子冰凉。
肖钰扯着嘴角笑道:“那也不能一刻也不离开……要吃饭的,你要好好吃饭,好好活着。”
“我吃阿钰。”
“什麽?”
许汐白眼眸缱绻,声线嘶哑且黏:“我要嫁给阿钰……每日每夜都在床上,给阿钰生宝宝……”
“许汐白你是不是疯了,你……”
肖钰脑袋轰隆一声,像身处在狂燃的火海里,意识连同身体都被少年大胆的话语撩拨。
“阿钰还可以陪我几个月,我很开心,幸好找到你了。”
肖钰将许汐白紧紧拥在怀里,从胸膛深处叹出句:“对不起……对不起,我要死了。”
“呜呜……明日就结婚,和我结婚,我求你了阿钰……”
许汐白被男人的一句道歉,将之前压抑着的种种情绪全部发洩出来,眉头拧在一起,哭得凄惨。
“我真的好后悔啊……阿钰,我早就能嫁给你,我当时在干什麽……”
“我是这世界上最蠢的人、无药……无药可救……”
肖钰拨开少年被泪水浸湿的黑发,亲昵地吻上他鼻梢,畅然笑道:“汐白,我也很开心,你能爱上我。”
不停地弥补,为了在心上人那里加分,肖钰还询问了各种人怎麽才能讨得老婆满意。
他心里的焦虑和对战场的恐惧,在少年灵动的眸光注视下渐渐痊愈。
被爱的滋味,如同荒草丛上焕发出新春,骷髅也能生出骨肉,变成勇猛善战之人。
他没能听到许汐白救下他时所发的誓言——我养他!今后都养着他!
但厮磨的深吻里,有全部的答案。
“阿钰……我爱你……”
“阿钰、阿钰……”
“你现在,还会感到害怕吗……”
“不怕,我早就说过,你让我死而无憾。”
……
沪城二十五年秋,距离梅家秀场最后一次拍卖会举行的日子,已经过去近三年。
那些从泥沼里爬出来的苦难人,已经重获新生。
在旧址之上,是肖许两家合力建造的新粮仓,占地万亩,并且打通了东街贸易不便利的铁壁。
封鹤入狱,他的所有残余物件都送回了封家老宅,封老爷看着小儿子残破的衣物潸然泪下。
但他没有将情绪带到婚礼现场,更感激许公子对封家的宽恕与大度,将运营粮仓的百分之十业务分给了封家。
“封老爷子,路上颠簸,辛苦您了!”
许汐白着一身豔丽唐装,洋溢笑容,亲自招待前来贺喜的宾客们。
其中不乏有他的老熟人———洋人街服饰店老板邵柔,一直悉心照顾他现在已嫁为人妻的丫鬟万晴,瓷器店王老板,与他有过一场有趣婚事的王公子,还有店铺里的员工,以及生意场上合作愉快的商贾老板。
许汐白从未见过这麽隆重的婚礼现场,而他自己是主人公之一。
“阿钰……你準备好了吗?”
紧贴在他旁侧的男人,罕见地涂抹了些脂粉,为了掩盖病入膏肓后略显蜡黄的气色。
可在许汐白眼里,男人仍然是帅气依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