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待会儿给它包成粉色的,看着更好看。
说着话着的功夫,便有嬷嬷将花汁取了回来,听说是已经煮开过一道,颜色浓得很,寻月棠想了想,又给兑了点水进去,想要调出浅一点的粉色。
花香味本身不重,兑水又和面后味道就几乎闻不到了,浓艳的深红也和出了粉色面团,擀出皮就如浅粉色胭脂片一样了。
妙言看着寻月棠擀皮,再次感叹:她可真厉害啊!
手上都要舞出残影一般,让旁人插也插不上手。
她索性拿起几张饺子皮,一层层包了朵粉色的花出来,月棠,送你!
林勰本在拿着干面修补自己包好的那些饺子,见状有些不乐意,谢鸣苍,看看。
谢沣也不好说什么,乜了他一眼算拉倒。
而后就看见寻月棠接过,揪了些绿色面片,捏出个漂亮的叶片,还拿竹篾压出来了叶脉,而后将其粘在了花朵下面小心翼翼地收到一旁,笑眯眯对妙言道:待蒸熟了,再送回给你。
那敢情好。
谢沣、林勰:......感情是挺好。
因为寻月棠与妙言晌食并未用,拿俩蟹壳黄就应付过去,年夜饭就开宴格外早些,尚不到酉时,第一道席面的冷盘已经快要上全了。
甄婆婆的蜜渍鸭脯也已上了。
寻月棠拈了一筷子给谢沣,在桌帷下头悄悄搓他的手心,轻轻声道:三哥,很快又是新的一年了呢。
谢沣如何听不出她着意的安慰?便举箸吃了那片鸭脯,盘儿,愿新年胜旧年。
林勰知道蜜渍鸭脯的美味,却始终惦记着谢沣的心结,想要给妙言夹一筷子都抻抻量量不敢下手,却不想见到谢沣竟就这样云淡风轻地吃下了。
果然,这寻家妹妹,是有点子本事在身上的。
慌忙给妙言夹了几片鸭脯督促她快些尝尝后,他举起酒杯,来来来,都举起杯来,到凉州也有好些年了,还是头一次这样热闹。
三哥,寻月棠看着琥珀杯子里的果露,我能也喝酒吗?
谢沣皱眉,如今还在吃药,不可饮酒。
林勰一拍桌子,大过年的,人家妹妹高兴,喝一杯又怎么了?我是大夫,我来做主,明日起便不需用药了。
三哥......
这声软糯的三哥后面,藏着两只小手,在旁人手心里挠个不停。
是谁被人挠了手心?谢沣不说。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便喝罢,但不许贪杯。
寻月棠笑嘻嘻捧来酒壶,谢谢三哥!说着提起酒壶,讨好道:茶要半酒要满,我再给三哥斟上一些。
若月棠也饮酒,全桌岂不是只有自己饮果露?妙言拉拉林勰的袖子,将军,我也想......
林勰满含爱意地望着妙言,口出狂言:不,你不想。本就肠胃不济,喝酒纯纯就是没事找事。
不,将军,妙言摇头,我想。
这厢还在拉扯,那厢已斟完酒的谢沣已火速赶来找场子,子修,大过年的,饮一口又如何?
就是就是。这是寻月棠在帮腔。
将军......喊了第三声了。
林勰环视全桌,气儿实在不顺,摆摆手,可以可以,喝罢,喝罢。
想来,浅喝几杯也无伤大雅罢。
她二人饮了酒,谢沣与林勰就更放的开,已经许久没有如此快意过了,酒如白水一样灌下去,却丝毫不见醉意。
反观寻月棠与妙言,瘾虽大,酒量却真的不行,两杯不到便红了脸,一味对着对方傻笑。
席面第三道时,谢沣与林勰已饮了有二三十壶,这时饺子上桌,发着淡淡樱粉的是黄瓜鸡蛋的饺子,翡翠白菜的鲜肉馅儿的饺子。
寻月棠站起来给谢沣斟酒,又夹饺子,三哥,饺子就酒,越吃越有。
好我知道,谢沣一把按住她,快些坐好,莫要乱晃。
妙言手上把着寻月棠送还的那朵花,一把塞进了林勰怀里,烫得他一哆嗦。
将军,我也要,越吃越有。
好好好,来给你吃,林勰慌忙把那朵花从怀里拿出来,又偷摸藏进袖篼里,吃那个粉色的吗?
嗯,妙言点头。
一口咬下,会发现粉色的外皮内包着的深深浅浅的绿色胡瓜丁、黄色的鸡蛋碎、黑色的木耳碎,单颜色就有四种,赏心悦目。
便是经了水煮,胡瓜的清香味也丝毫不减,只削去原本脆意,另还有清新怡人、略带咸味的汁水丝丝流淌在舌尖,与有点劲道的鸡蛋、脆生生的木耳一道咀嚼,每一下都是多重口感。
不需蘸什么料,便就空口吃,一点也不会腻,只会越吃越清爽,越吃越觉得好吃。
好好吃哦月棠,妙言一边赞,一边冲人笑。
寻月棠刚填了一整个水饺到谢沣嘴里,塞得人口不能言,闻话声也对妙言笑,道:我也很喜欢这个馅儿呢。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烟花
年夜饭将将用完, 外头便已次第响起了鞭炮声。
这样的热闹肯定是要凑的,寻月棠与妙言跑出去看人放了半天的鞭炮,仍觉得有些不过瘾。
本来是觉得她俩一杯倒, 如今都已经喝得迷迷糊糊,谢沣和林勰便歇了带人出去的心思, 可不曾想到二人在外头转了一圈后竟然又清醒起来。
见时间还早, 他俩一对眼神,便准备去城墙处带人看烟花。
每年的年节,壅城的外城处都会燃放烟花, 从入夜开始, 一直到次日破晓,最热闹的便是戌时, 若是现在过去刚好能赶上。
这里多硝石, 烟花造价比关内低上许多;可即便是价格再低, 对隔着国境线的北狄来说亦是奢侈之物, 这样的燃放其实也是对其的一种震慑;除戌时外, 燃放的速度便会低上许多, 且将五彩烟花换成白光烟花, 一支升上了天, 周遭都被照得如同白昼。
防的就是喜欢趁着年节打秋风的那伙子。
于是,谢沣和林勰一道背手立于院中, 看寻月棠与妙言在院子里晃烟花棒,见一支燃尽, 一同问道:要不要去看烟花?
要啊要啊。
时辰刚过戌正, 外头烟花已放了有段时间, 外城墙处已经聚集了好些人, 上至八十老叟, 下至垂髫孩童,一道仰头望天,抚掌赞叹。
大抵这样的盛会是值得全城出动的,只略略扫一眼过去,便能看见许多熟人。
比如,寻月棠看见了与她一直打擂台的望京楼老板一家。
妙言也看见了与她极不对付的那几个撷芳楼的姐妹。
谢沣也看见了田金堂那个阴魂不散的女儿田玉儿。
林勰瞧见了几个虽未产生多少牵扯、但也眉来眼去过的姑娘。
这话说的......这就是谢沣与林勰从来不会来观看烟花的原因了,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常在河边走哪儿能不湿鞋?
谢沣与林勰对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来了一个紧迫消息:快逃!否则今日迟早要完!
林勰提议:我们去城墙上看吧?
我看可行,谢沣搭腔,上头景色要更好些。
寻月棠和妙言听后也松了一口气,除夕夜这样的好日子,可无人愿意白白惹闲气,便就与这些人还有龃龉,那也是年后的事儿了。
可以呀!
城墙处守着许多卫兵,谢沣与林勰刚带着人走近,就被门口两个卫兵交戟拦住,口中厉喝:来者何人?
那俩小兵其实心里也犯着嘀咕,来的这二人佩金带紫,穿红着朱,似是显贵。
可他俩都是刚入营不过一年的,对着城中显贵,那是两眼一抹黑,一个也不认识,如若不然,也摊不上这种年节值守的活儿。可城防也非小事,先拦嘛,得罪人不过挨一场训斥,真出了事那可是要军法处置的。
谢沣刚要亮腰牌,就有闻声而来的巡逻将领过来,可是有人要闯城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