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这么些东西,寻月棠进门,看着谢沣写的一沓厚厚手稿,又凑近仔细瞧瞧,得出结论
看不懂。
怎么突然来了?可是你那边忙完了?
是啊,寻月棠点头,拿起他手边的茶盏想喝一口,一摸,冰凉,都冷了,我给你换一杯新的去。
重新倒好了茶水,寻月棠先喝了口,又递给谢沣,你忙吧,我自己玩就行。
谢沣接过,饮了口,又接着伏案,一直能听见寻月棠那边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他也没有在意,女娃娃家家,大概就是喜欢吃些瓜子花生糖果蜜饯之类的小食。
不多时,一方素帕子被人拎着垂到了他眼前,撂到案上就展开了,现出里头包着的东西
一小把剥好了的瓜子仁。
谢沣将笔落到笔山上,笑着朝寻月棠招手。
寻月棠雀跃着起身,一下子墩在了他大腿之上,刘嫂子家的儿子也在你这里读书,他最喜欢我炒的五香瓜子,我便带了些来,但见你这样辛苦,就先剥给你吃。
离开登州的前二天,寻月棠与谢沣一道进了茂桷山。
谢沣自问不是什么小气人,但想到自己进山后登山涉林,定不会带寻月棠去吃这个苦,那她就一定会被张根生他们围住,轻易脱身不得。
想到之前种种情景,他莫名觉得气憋。
在想什么呀?寻月棠见他失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唔,谢沣回神,今日清晨,我与李伯一道晨练,他还问你为何不专门开个古董羹的店来着?
原来是思索这事儿,寻月棠也好哄,现在的摊子铺得已经不小,我担心贪多嚼不烂。再者说,我在推出琉璃羊肉之前也曾想过卖火锅,但是壅城的竞争太大,若是真火了,很有可能为别人做嫁衣,惹不起那个闲气。
也对,谢沣点头,不过最近好像好了许多。
寻月棠骄傲地抬头:那当然,打狗尚且看主人呢......
她落下这句,谢沣便猜到了她语中何意,登即笑了起来。
啊,寻月棠后知后觉,慌忙捂住嘴,我不是说我是狗。我的意思是说 ,他们肯定会顾忌我俩的关系,没有那么嚣张了,生意就好做很多。
谢沣笑着揽她在怀里,我也不希望你摊子铺开太大,太累了。
倒是还好。
寻月棠静静伏在谢沣怀里,没再说话。她与郑先生都在等着贺峤下毒,这事挨过去之后才是真正的大晋对战北狄与素轸。
按照原来的剧情,大晋战败,一是因为主将中毒,二则是因为朝廷断了补给。
最初,寻月棠开食铺只是仗着手里有本钱、身上有本事,想要在这浊世立足、想要靠一方舟在芸芸中寻找哥哥。
现在买卖越做越大,正在以所有人不敢想象的速度扩张开来,大约别人提到都会说一句运气使然。
只有寻月棠自己心里清楚,无数个暗夜清晨,她都在心里谋划下一步,她想要攒下真金白银,想要在谢沣落难时,拉他一把。
刚一落地,谢沣便被人带着换了衣裳,与张冲他们一道去了山上查勘。
寻月棠便一头扎进了厨房,与辛华、张根生等人火速汇合。
辛华见她来,倒是没什么大的情绪波动,只杵了张根生一把,我就说下次人家来,可就不会是厨娘阿棠的身份了。
一句话将张根生再见寻月棠的激动浇熄了泰半,是,大哥说的是。
如何就不是厨娘阿棠了?寻月棠还如往常一样坐下,接着拿出来了自己炒下的五香瓜子,快尝尝,吃了的都说好。
是定北王妃。张根生声音闷闷。
寻月棠抓了把瓜子递到张根生手里,且不说这事儿八字尚无一撇,谁又规定定北王妃就不能是厨娘阿棠了?
张根生接下,一下子活泛了起来:就是,不管你嫁与何人,总也是厨娘阿棠的。
既是厨娘便要做饭,寻月棠拍拍手起身,你们先吃着,我瞧瞧厨房有什么菜肉。
晌午刚宰了头羊,你看看要不要用,辛华提醒。
那就干脆用了它去。
待他们几人瓜子嗑得差不多,就起身与寻月棠一道开始忙活,有人切肉、有人串签子、有人舂香料、有人搭炉子。
一群人忙忙碌碌,天儿尚未黑就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
寻月棠今夜准备做烧烤,不得不说,与曾经共事过的人一道做事,效率就是高,若不然,咱们先支炉子烤上一气儿,待他们回来稍微回回炉就能吃,省得等。
于是,谢沣与张冲从山上往回走,隔着老远就闻见了浓浓的香味,是带着木炭火气与孜然异香的炙烤肉香,绕着山梁向上攀,几乎要将他们香晕了去。
嚯,这香味可真霸道!将军有福。张冲意有所指。
是,谢沣答得也爽快。
寻月棠眼睛一直盯着谢沣离开的方向,他甫从山路上拐下来就被她瞧见了,挥手喊着:三哥,快来。
留守的那些乔装将士们已经在寻月棠的指导下学会了烧烤,眼下都能自食其力,在听到谢沣那句开饭之后纷纷开始大快朵颐。
谢沣也与张冲坐到了一处,眼前摆着个酒壶,旁边是个铁盘,上面整齐码着已经烤好的肉串与蔬菜,其上均是覆着层明油,在风灯下似乎是发亮一样,红红辣椒面儿与褐绿孜然粉均匀撒在串儿上,偶见一二个整颗孜然粒,看着便开胃口。
谢沣先取了一串羊肉串,肉里一丝腥膻也无,微焦的边沿与外皮的明油似乎形成了一层外壳,将羊肉的香味锁在了里头,每一口都是油浸浸、略劲道的口感,每一口里都有香香辣辣、酱香与孜然香的纠缠混合的绝味。
张冲则是先选了一串鸡翅。
要说起这鸡翅,做得咸淡正好、鲜美多汁、不柴不松......这些都是寻姑娘的正常发挥。奇怪的是,这鸡翅竟然是黄至发亮的颜色,还略略发粘,泛着甜味。
按说甜咸本该是冲突的,可呈到鸡翅上的分明是一股十分和谐的味道,好吃的不行。
张冲琢磨着内中原委,半天没能琢磨出来,只又提一串鸡翅,大口饮了些酒。
阿棠,怎不坐过来吃?谢沣远远问。
哎呀我边烤边吃,已经饱了,寻月棠举着串过来,这个馒头片烤的酥酥脆脆,咬一口都会掉渣,外头油并未刷很多,但佐料却给得足,吃起来有味极了,可是她的小胃口却有些无福消受了。
只能伸到谢沣眼前,三哥,我大约是吃不下了,要不然......
谢沣接过,还顺手擦了擦她嘴角的馒头渣,我来帮你吃。
既如此,投桃报李,寻月棠拿起谢沣的酒壶,三哥我就勉为其难帮你匀些酒走罢。
谢沣:......
可能是太过累了,也可能是酒意上头,总之别人还吃得正起兴呢,寻月棠就已经开始靠在谢沣的肩头不住啄米了。
谢沣本是在与张冲探讨布防的事情,见她这样也只能打个手势示意张冲先停下,随后将人抱起,正待走又问了句:这村子里可有供人沐浴的地方?
张冲一听,心道了不得,这富贵人家就是讲究,女子都醉成这样了,行事还不忘先洗个澡。
这般想着,眼神也暧昧了起来,有是有,但将军又何须这样麻烦?
那先着人备着,谢沣这才真的抬步离开,她一贯喜洁,晚间定是要沐浴的。
若到时借着酒劲闹着要洗澡,谢沣单是想想那个红着脸面、撅着樱唇撒娇的模样,就已然有些顶不住。
就还是......还是提前备下为妙。
作者有话说:
《要酒喝的一百种姿势》